待到厉秋风睁开眼睛,树林中已颇为昏暗, 除了在林中守卫的几名伙计之外,众人兀自酣睡未醒。厉秋风转头向慕容丹砚望去,见她背倚着树干睡得甚是香甜,不忍将她惊醒,是以小心翼翼地站起身来,想要在林子中转上一转。只是当他经过几驾马车之时,心中一动, 暗想自从离开码头之时起,便将扶桑少年和原美慧捆绑了手脚推入一驾马车之中, 马车中有两名伙计轮流看守,除了吃饭和解手之外,绝对不许两人露面。眼下离开码头已有百余里,不妨将两人放开,任由他们离开好了。
念及此处,厉秋风急忙去找叶逢春商议。此时叶逢春仍然酣睡未醒,厉秋风知道他奔波了一日一夜,甚至是疲倦,按理说不该将他叫醒,只是事情紧急,不容耽搁,是以他还是将叶逢春叫醒,说起释放扶桑少年和原美慧之事。叶逢春抹了抹眼睛,口中说道:“既然厉大爷想要放了这两个家伙,在下自无异议。”
他说完之后,叫来两名伙计,然后直奔扶桑少年和原美慧乘坐的马车走去。到了马车旁边, 他吩咐一名伙计将车厢帘子拉开。那名伙计急忙伸手掀开帘子,便要探头向车厢中望去。便在此时,厉秋风突然喝道:“小心有诈!”
他一边说话,一边抢上前去,左手倏然探出,已然抓住了那名伙计的右肩,用力向后扯动。那名伙计只觉得身子一轻,瞬间如同腾云驾雾一般,直向后面飞了出去。只见他倒飞出了两丈多远,这才落在了地上,身子前仰后合,却并未摔倒,一时之间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站在地上呆若木鸡。
从厉秋风开口示警,到他将伙计甩飞了出去,不过是刹那间的事情。叶逢春等人压根不晓得出了什么事情,见厉秋风倏然出手,人人心中都是一惊。只见厉秋风甩开了伙计之后,向后退开两步,双眼紧盯着那驾马车,口中说道:“车厢中有古怪,大伙小心,千万不可靠近!”
叶逢春听厉秋风如此一说,心中越发惊骇,正要开口说话,蓦然间闻到一股血腥气味,中人欲呕。他心中一凛,这才知道厉秋风为什么会突然出手甩开伙计。原来伙计伸手掀开车厢帘子之时,从车厢中弥散出一股血腥气味。厉秋风惊觉不妙,知道车厢之中有变,生怕有敌人藏在车厢之中出手偷袭,这才一边大声示警,一边扯住那名伙计的肩头将他甩了出去。念及此处,叶逢春心中害怕,慌慌张张地向后退开了四五步。几名伙计见叶逢春退开,便也跟着他向后退去。
厉秋风却并未再退,双眼紧盯着马车车厢,右手缓缓拔出长刀,伫立了片刻,这才缓缓向前走去。待他走到车厢近前,右手长刀伸出,将帘子挑开,这才定睛向车厢内望去。只见车厢内并无那名扶桑少年和原美慧,那名伙计兀自坐在车厢右侧,胸口插着一柄匕首,直至没柄。只见伙计耷拉着脑袋,脸色惨白如纸,早已毙命。
厉秋风见此情形,心中一凛,急忙抢到车厢口处,探头向车厢内张望。只见除了那名已被杀死的伙计之外,哪里还有人影?他心中惊骇之极,暗想自从离开码头之后,我和慕容姑娘一直跟在这驾马车左近,途中极少离开。若是有人偷偷钻入马车,杀掉守在马车车厢内的伙计,救走扶桑少年和原美慧,我和慕容姑娘应当能够察觉才是。难道世间真有武功如此厉害的高手,自从咱们离开码头之后,便一直窥伺在侧,趁着我和慕容姑娘不备,潜入马车车厢之中,一刀刺死了伙计,将扶桑少年和原美慧救了出去?
叶逢春和几名伙计眼看着厉秋风站在马车车厢口处,怔怔地向车厢内望去,身子一动不动,心中俱都惊疑不定。叶逢春暗想厉百户武功极是了得,为人又极富智计,为何冲到马车车厢近前,却突然变得像泥像一般一动不动?
念及此处,叶逢春壮起胆子,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身子,待他走到厉秋风身边,这才伸长了脖子向车厢中望去。待他看到车厢中的情形,不由“啊”的声惊叫,只觉得双膝酸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身子抖如筛糠,颤声说道:“有、有鬼!有鬼!有、有、有鬼……”
几名伙计见叶逢春如此模样,心中大惊,不由对视了一眼,这才壮起胆子跑到叶逢春身边,七手八脚将叶逢春扶了起来。叶逢春被众伙计架着向后退开,只是他心中惊恐之极,身子不住颤抖,嘴角抽搐,想要大声叫喊,却又叫不出来。
便在此时,叶逢春只觉得眼前人影闪动,有人从他身边掠过,直向马车冲了过去。叶逢春此时已成了惊弓之鸟,看到那道人影快若奔马,只道有敌人来袭,急忙大声叫道:“厉大爷小心!”
厉秋风此时也已发觉身后有人扑到,心中一惊,身子滴溜溜打了一个转,向右侧挪开了数尺,右手长刀横在胸前,只等着与敌人厮杀。只是他转过身子定睛望去,发现来人正是慕容丹砚,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长刀放了下来。
慕容丹砚方才酣睡未醒,直到叶逢春发出一声尖叫,她立时惊醒,急忙从地上跳了起来,寻声奔了过来。待她看到厉秋风呆呆地站在马车车厢后面,只道厉秋风着了敌人的毒手,心中大惊,立时拔出长剑,不管不顾地向马车冲了过去。待她离着马车车厢还有一丈多远,一股血腥气味弥散开来,中人欲呕。慕容丹砚心中一惊,立时停了下来,左手捏了一个剑诀,右手长剑横胸,口中说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