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啦。”坐在屋里和穆星眸不知玩着什么桌面小游戏的陆老人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张步禅一进来就兴奋的大喊，“陆爷爷，我终于成功了！”

“你看！”他对着跟在身后还是一副茫然状态的可达鸭，下达使出水枪的指示，可达鸭瞬间做出反应，比普通的训练家指示精灵的反应还要更加快捷。

一道水柱从他口中喷出，直接命中还坐在长凳上抽着卡牌的陆老人脸上。幸好因为都是尝试性训练，并没有让它用多大力量去使用绝招，不然老人这身子骨还不一定受得住。

陆老人被冷水这么一泼脸，一下觉得更“精神”几分，看了看张步禅又看了看可达鸭，咳嗽一声：“你们先在这里玩着，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没做完，得过去一趟。”

张步禅：“陆爷爷你先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表演完呢！”

陆老人摆手，“小禅你自己开心就行了，不用把什么东西都跟我这把老骨头分享。我想起的那事情还有点要紧，我还是快点赶过去先处理一下。”

“对了，苏倦愿不愿意跟我走趟，我那事还需要人搭把手。”

坐在长凳上正在吃着西瓜的苏倦一怔，您老撤离险地怎么又带上我了？

不过还是依言快速吃完西瓜，跟着陆老人向外走去。

陆老人走到花海前，正要说话。

苏倦立刻说道：“漂亮。”

老人回过头，一脸迷惑的望着他。

苏倦尴尬，“我还以为你又要问我这片花海漂不漂亮呢。小说上不是经常写那些隐士高人一遍又一遍问主角同一个问题，然后主角一边又一遍回答同一个回答，每次相同的回答后又有不同的寓意，隐士就对主角很满意，把隐藏的独门秘籍交给他吗？”

陆老人无言，这小子咋这么能瞎想呢？

“那你这次回答跟上次比有什么不同寓意没有？”

“我还没编好。”苏倦光棍的答到。

陆老人哈哈笑道：“你小子可是真有意思，不过我还没老眼昏花，刚刚你走神了，应该说是从我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心不在焉。”

陆老人指了指心口，“是不是这里面有什么麻烦的事情？”

苏倦：“我就知道陆爷爷不至于单纯叫我出来玩儿，应该有什么事情要交代。”

陆老人：“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

苏倦听到这句，立刻无聊的蹲下身，“太明显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苏倦有些烦躁地抓起头发，“我没杀过人，也不知道到时候手上的刀子会不会抖。”

“要是抖呢？”

“抖？”苏倦一怔，沉思良久，抬起头看向老人，“那就不杀了。”

陆老人一笑，“不怕以后不得安宁？”

苏倦：“如果这刀子不下去只是可能，可这刀子要是真下去了，我觉得我这后半辈子都不得安宁了。”

“我胆子小，良心更过不去。”

转而又问道：“老爷子你是怎么知道的？难不成真能掐会算？”

陆老人：“中午去那家市场里买点东西，你在巷子里打的正欢的时候，我就站在那外面听着。”

“后面那棍子挺危险。”

苏倦点点头，“是啊，精灵再怎么强，训练师也不过肉体凡胎，就算我身手好点，哪天一个不慎失手也是正常。”

陆老人就地盘坐下来，“我倒有个想法，很早就有的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苏倦问道。

“你能略微感觉到呆呆兽的情绪吧？”

苏倦点头。

呆呆兽的超能力系力量很强大，经常逸散在周围，虽然影响可以忽略不计，但他还是能够清楚感受到的。

陆老人说道：“那你想不想看看，呆呆兽能看到的？”

“什么？！”苏倦惊讶道。

呆呆兽比起五感观察世界更常用的是超能力。超能力是从大脑中直接诞生，是比起嗅、触、味、视、听五感更加高级的感官。

五感需要经过神经传达到大脑，再经大脑反馈到眼耳口鼻皮肤才能算是一次完整的感受。

而超能力完全可以说是大脑的延伸，比起五感，能更加迅速的反应种种外界信息，而且不受眼睛视野的限制、耳朵听不到一定频率外声音的限制……诸如此类，所以超能力回馈的信息还能更加完整。

也就是说，能跟呆呆兽共享感官的他，从此以后就可以说是没有死角的存在，再也不会有被偷袭的可能，大大提升自己生存能力。

可这有可能吗？在动漫里，正常人类中，他也只见过娜姿拥有并使用过超能力，但人家那完全是天生的。

现在自己通过后天训练，也能掌握和娜姿相同的能力？不对，陆爷爷说的只是共享感官，倒没提能不能用超能力。

陆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其实你现在已经在共享它的一部分感官了，比如它所散发的情绪能被你感知到。”

苏倦：“可我也只是偶尔能短暂片刻的感受到，大部分时间什么感觉都没。”

陆老人说道：“那是因为呆呆兽经常在发呆，放空大脑。你确实时时刻刻都在感受它的情绪，不过它大多时候都没有明显感情波动。所以你感受不到的不是它的情绪，是它的情绪波动。”

“而且我说的共享感官，跟能不能长时间感受并没有什么必要、前提的关系，只要你能够感受到，就说明这件事存在可能性。”

苏倦：“那应该怎么做？”

“对人类来说并没有超能力这种东西，只有自己的大脑，对比起超能力系小精灵大脑中切实可见的强大力量，人类探究到自己大脑中也存在类似于超能力、却更加微弱，叫做精神力的东西。”

“精神力没有超能力那么强大的力量，只是能困缩在大脑中处理反馈各种感受，但它本质上却是和超能力相同的东西。这说明人类存在着同样可以承载超能力的器皿，而这个器皿就是大脑。”

“虽然无法诞生超能力，可如果让小精灵的超能力住进去呢？即便无法使用，是不是也至少能感受这股力量所创造、感受、毁灭的一切？”

陆老人说道这里语气激动起来，干瘦的身体情不自禁弯起，难以压抑的咳了几声，又马上平复下来。

“不过心跳有快慢、呼吸有深浅、声音也有高低，万物都有自己独特的运动规律，最终的成相就如世界上不会有两片脉络相同的树叶，超能力和大脑同样存在这样的特质。”

“一个人的大脑不会和另一个人的大脑一样，人的大脑同样不会和呆呆兽的大脑一样。呆呆兽的超能力能住进它的大脑中，不代表也能顺利住进人的大脑中。”

“这是先天的，可是世界上却有很多相似度极大的赝品。”

“只要让呆呆兽的超能力伪装成你的精神力，你就能把呆呆兽的超能力当做自己大脑的延伸来观察世界。”

“虽然不可思议，但是从你能感知呆呆兽的情绪看来。你们相处在一起后，精神力和超能力的波动不断趋于同质化，也许就算我不说出来，你们也有一天会自然而然觉醒这个能力。”

苏倦把呆呆兽放出来，呆呆兽看向他。

陆老人说道：“要试一下吗？”

苏倦摩挲着下巴犹豫道：“事关脑子，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陆老人：“呆呆兽虽然表面看起来呆傻，可这只是它们天性更喜欢放空大脑使然。它们拥有的智慧远超过现在人类的认知，而你这只呆呆兽是我见过最特殊的一只，有它作为帮手即便不成功，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苏倦看向呆呆兽，他想起面对暴鲤龙那始终没能跨出的一步，和呆呆兽独自站在风雨里，面对那不知名职业训练家三只小精灵的背影。

手开始无意识的摩挲起它的身体，仿佛第一次那样，冰凉、柔软，口中喃喃：“试一试……也无妨吧？”

陆老人：“准备好了吗？”

盘腿坐在地上的苏倦点了点头。

呆呆兽趴在他身体正后方，双眼开始泛起无色透明的毫光。

苏倦痛叫一声，他觉得后脑勺上传来一阵触电般的刺痛。

陆老人拍着他的肩膀，“放松下来，宽天海，守虚极，至笃，坐忘神……”

苏倦意识渐渐模糊，陷入一片混沌蒙昧之中，恍惚间听到风吹过花草如同浪潮般的声音，躲藏在花草茎杆下，爬动在沙土中昆虫所发出的沙沙声。

眼睛没有睁开，周身的一切却在脑海中聚成影像，纤毫毕现。

他……成功了。

成功看到了呆呆兽所能看到的一切。

原来世界是这个样子的，受惠于五感的同时也受五感所制，无法看清这个世界的全貌。

现在脑海中的世界与他原本所见那个世界大不相同，更加多姿多彩、更加纤毫毕现、更加生机勃勃。

见到了许多平时不能见到的东西，有比沙砾更小的不知名黑虫，有在几米泥土下努力挖着巢穴的蛐蛐，有藏在自己头发里的蚂蚁。

在现在的视野中，他自身也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而他的目光仿佛就是这个世界本身。

这就是呆呆兽眼里的世界吗？原来如此神奇、如此美妙、如此姿态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