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
天已经露出鱼肚白,沐罗骁却一宿未睡,派出去的羽卫明明说父亲没事,可为何一夜未归?想出去打探消息,奈何一排人唰唰挡在面前,一口一个“王爷”,让她很是烦恼。
“小姐,这种时候,皇上要交代的事自然比平时多,玩些回来也是正常。”
沐罗骁想了想,也许是她多虑了,可一颗心就是止不住地怦怦直跳。
她坐在院子里秋千上发呆,过了一会儿,天空已经大白,羽卫都退下了,九儿也去忙了,整个院子里只剩她一个人。
按理说,战事快平,造反的皇子都已经被处置,家人都安然无事,她没有什么可担心的,抬手抚上胸口,那股不安似乎越来越明显。
她闭眼努力做呼吸运动,叫来下人把金丝雀拿来,逗它玩儿了会,觉得兴趣了了,开始不停地打哈欠。
一宿没睡,这春光打下来,她眼皮倒是很快就压下来,眯眼回房间躺下,此时的她,并不知道景风已经做好准备朝沐府而来。
景风的轻功之高是毋庸置疑的,他非常轻松地跃上沐罗骁的房间屋顶,像那次一样把一片瓦片轻轻地掀开,待看见沐罗骁恬静的睡颜后,他松了一口气,双指一出,夹在其中的银针便欲飞向躺在床上的人,上面涂了他特制的蒙汗药。
银针细若发丝,又是白色,就算仔细看也不一定能看地清,偏偏出了意外,突然闪过的一个黑影让景风眉头一皱。
几乎是紧接的前后时刻,他两眼一紧,瞥向周围。
景风不紧不慢地把瓦片安回原处,缓缓直起身子,微垂的脸上眼神凛冽,他的表情从未如此认真过。
四个羽卫从四个方向把他围住,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送他下黄泉!
气氛瞬间凝固了一口茶的时间,景风突然发出一声嗤笑,怕惊扰到沐府里的人,他一个闪影,如风般消失在四人的视线!
但事情还没有结束,矫健敏捷的身影才从沐府房顶闪到另一座楼房顶上,瞬间又出现了八个羽卫,这次他们可没给景风思考的时间,八个人齐刷刷地向景风丢出勾索,瞬间把景风给绑成一个粽子。
景风并没有立即反抗,他本不想与他们多浪费时间,唇角勾起,眼里闪过一抹颜色“小爷就陪你们练练。”
话音未落,宽大的屋顶上瞬间响起了打斗声,然而,景风低估了羽卫。
他的轻功是高,但打打杀杀的本事却算不得是上上乘,只能说是上乘,这些羽卫本就是万中挑一的精英,他要一下子对付这么多,还真是有点吃力。
与他们纠缠一盏茶的功夫,他果断使出看家本事摆脱这些缠人的家伙,没想到,当他从这头闪到那头,又引出几个羽卫,如此,他干脆使了九成功力,一口气飞到城外的林子。
单手撑在树干上喘了几口气,这古祺圳可真狠,派了几十人,这是要搞死他啊!
他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们,只是有点下作,这是男人的面子问题,他不能太鲁莽了。
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古董店时,一阵风而来,空气中似乎充溢一股淡淡的幽香,他抬出的腿瞬间停住。
这是不绝香!
他意识地太晚了,背后突然掀起一阵风,他身子猛然转过身后,双手死死地挡住迎面而来的大石头,他的双腿被大石的推力硬生生往后推了几米远。
“我靠你大爷的!”
这人一着急,暴脾气就上来了,然而,这边的羽卫倒是一脸从容不迫,面对着比他们个人本事高的景风丝毫没有一丝畏惧,这还得归功于古祺圳的严格。
景风想了想,决定好好打一场!
…………
几个时辰前,尸横遍野的乾坤宫。
不过几天时间,血腥味还在这皇城的某个角落欲去不走的,现在又添了一重。
庄严肃穆的五千官兵开着弓将整个乾坤宫围地水泄不通。
小小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赵家军,又望向龙梯之上的那群人,他们被剽悍的赵家军拿着剑逼跪在地上,有些妃子忍不住一直发出“呜呜”的哭声。
御寻小手一指坐在椅子上的赵长云,稚嫩却严肃的声音在宫墙间回荡“罪臣赵长云,还不快快放了众人,兴许本皇子能刺你痛快一死!”
御寻这番小大人的人立刻引来赵长云一阵哈哈大笑,“本将军是听错了么?十五皇子,你再说一次,本将军刚才没听清。”
接着就是更加狂妄的大笑,再接着,所有的赵家军都跟着发出大声的嘲笑,还一遍遍地用手中的矛柄紧密急凑地猛戳地面“将军!将军!”
喝彩声似乎已经充满了整个皇城,赵长云恢复了邪笑,向御寻投去猎杀猎物般的眼神,大手悠悠一抬,赵家军立刻安静下来。
“口气不小!小孩,叫你的兵收好手里的箭,否则,一箭就是一条人命!”
最后几个字他猛然严厉起来,身形一闪,不知何时已经从侍卫腰间抽出一把剑,单手从皇后怀里抢来十七皇子,举在空中。
“啊!不要啊,我求你求你,放了铭儿……”
“母后,我怕,呀!你放开我放开我!”
御铭在赵长云手下扭动着娇小圆滚滚的身躯挣扎着,眼泪鼻涕一起流,害怕到了极致。
皇后跪在赵长云脚下,紧紧抱着他的双腿,这对母子的哀求声就像一根针狠狠地刺进那些忠臣的耳朵里,有不满者为了皇家尊严立即起身想去救御铭,结果自然是惨不忍睹,魂归黄泉!
沐荣国板着一张脸,很是规矩地跪在人群中不出声,大手不禁抚上胸膛,里面那件衣服让他安心,金缕玉衣,这么名贵的东西,古祺圳竟然交给他骁儿,他没白把女儿交给他,若不是之前女儿强将这东西塞给他,这时他也无法这么镇定。
这边的御寻,紧紧锁起眉头看着那个嚣张的小子被赵长云得意忘形地提在手上,呼吸一紧,他偏头立刻叫来一名官兵。
“看见下面的死尸了么?”
“回殿下,看到了。”
“换上赵家军的衣服,立刻去一趟华景宫……”
那名官兵一走,御寻立刻叫所有官兵都收了箭,语气也软了不少。
“赵将军别着急,刚才本皇子不过是开了一个玩笑,将军气度不凡,怎么会做为难一个小孩这种让天下人耻笑之事?我想,将军定也是在开玩笑。”
果然,这番话立刻引来赵长云的哈哈大笑,不同于刚才,他看御寻的眼神里划过一抹赞许。
沐荣国抬起眸子,遥望那个小小的身影,浅笑地点点头。
不过,谁也不了解赵长云的为人。
“十五皇子此言一半假一半真,你或许是开玩笑,可本将军,从不开玩笑!”
戏谑的眼神瞬间转换为狠厉,他的手动了动,立刻引来皇后的啊啊大叫“不要啊!”。
“慢着!”
御寻的声音同时响起,赵长云才及时收回五指,不让哭闹的御铭从这云龙阶梯滚下去。
“我与你赌一场如何?”
清越而嫩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自信,赵长云睫毛轻颤,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哦?怎么赌?”
“比武!”
嘲笑声再次响起,御寻全部无视。
“一回合换两条人命如何?”
赵长云煞有介事地装着点点头,“嗯,嗯,这挺值当,这样好了,为了避免别人说本将军以大欺小,本将军让你一个右手。”
手转了一个方向,一松,御铭便掉入皇后的怀抱,皇后如获至宝,慌乱急急地把他抱离赵长云。
“来吧。”
赵长云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他觉得很有趣。
不多会儿功夫,底下的广场中央立刻搭起一个赛台,赵长云轻松地从上面飞落在上面,抬头看着御寻,御寻不赶,慢悠悠地踩着步子规矩地从楼梯上下来。
一步两步,他在掐着时辰。
御寻还是走上了赛台,瘦小的身躯与赵长云的壮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御寻有模有样地摆起架势,那双澄澈却精明的眼瞳里没有对眼前这个男人的丁点畏惧。
不多会儿,抱着玩一玩心态的赵长云开始抵挡这小家伙袭来的招式。
出乎意料地是,御寻并没有被他一手甩下台,反而,他娇小的身躯异常灵活,能躲着躲,并没有要将对方摔倒的意思。
几个来回,赵长云渐渐收起玩乐的心态,眉头一拧,似乎发现了不对劲,御寻可没给他思考的机会,一个小腿扫过去,立刻打断赵长云的思绪。
“你在干什么?!”
“殇儿!”
“皇兄!”
母子俩的声音齐齐响起,赵长云反应过来,趁着古御殇还没飞下来,立刻正儿八经地把御寻从赛台上甩下去,随即飞回上面,右手一拔,左手一捞,举起古御铭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止。
吵闹的小御铭嘴边的口水变成鲜艳的猩红!
只有御寻一人捂着胸口,趁着别人不注意爬上楼梯,慢慢回到上面。
“啊!”
皇后的叫声凄厉惨绝,令听者流泪,闻者伤心。
古御殇刚飞上来,惊愕伤的心欲绝,抬手伸向他最亲的弟弟,张着口型,却说不出半个字。
只有一人,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随手一丢那个扔掉那个暖乎乎的身子,回头看着古御殇。
“殇,你看,障碍我都替你除了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