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鸡的这人当时就是一愣,回头看董宇一行人都是中国人的打扮,似乎又松了口气,“是啊,我正是要买鸡。”眼光一转又看到王东等人跟在旁边,忙抱拳施礼道:“王掌柜也来买东西呀?”
王东笑道:“这几位是从大明来的贵客,我陪他们来逛逛我们这儿的市场。”
“原来兄台是大明来的,失敬失敬。”买鸡的那位一听董宇是明朝来的人,满脸惊喜的向董宇抱拳施礼。
董宇也赶紧还礼,然后几人攀谈起来,董宇从谈话中知道知道这人也是华人后裔,现在在这里生活。
他们说起来没完,卖鸡的不干了,“喂,你们还买不买?不买赶紧到一边去,别影响我做生意。”
这卖鸡的说的是当地土话,董宇当然听不明白,不过他身边有的是翻译,马上有人把这卖鸡的说的话翻译给董宇听了。董宇看了看这卖鸡的,这人明显就是当地土著,光着瘦弱的上身,腰间围着围巾,还光着脚丫子,又黑又瘦,一说话露出一嘴黑牙。
“我当然要买鸡,你这些鸡多少钱?我全要了。”这人身后捆着十几只鸡,自己手下有那么多人,买几只鸡还怕吃不完吗?
卖鸡的一听面前这个中国人想要全要,当即高兴了起来,“我这鸡五个铜钱一只,你要全要,我给你送到家。”
呵,还有送货上门的,董宇当然高兴,自己一行人逛街,要是拿几只活鸡像什么话。在占城的时候,好像一只鸡是十几个铜钱的,老家县城里的鸡价董宇倒是不清楚,那时他还是个恶少呢,怎么会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只鸡在这里才卖五个铜钱,确实便宜。不过买东西不还价,可不是商人本色。董宇数了数,一共是十二只鸡,正好一打,“你这十二只鸡,一只五个钱,一共六十个钱,你给我便宜十个钱,五十个钱我就全要。”
让董宇这一说,把卖鸡的说迷糊了,掰着手指头一阵好算,好一会儿才算明白怎么回事。他伸出了两手各五个指头,“五十五个钱。”
董宇伸出一个手指,“五十一个钱,不能再多了。”
卖鸡的明显是犹豫了一下,挠了挠头,最后一拍大腿,“卖你了!”
董宇微笑着数了五十一枚铜钱,给了卖鸡的,卖鸡的就想把鸡装到篓子里给董宇送去,董宇拿了两只鸡,递给刚才买鸡的那个华侨,“兄台,这两只鸡就送给你了。”
买鸡的那人连连摆手想要拒绝,两人一番推让之后,那人执意要付给董宇钱,董宇又假意推让一番之后,就顺手接过来,看了看手里的钱,惊讶地道:“哎呀,这是大唐贞观年间的钱呀,这位兄台,你还有没有,全都让与我好吗?”
这人惊讶的看着董宇:“兄台,你要这钱做什么?”
“不瞒兄台说,某祖上是大唐时的铸钱官,我从小就一直喜欢收集历朝历代的铜钱,这唐朝贞观年间的还真没有,兄台家里如果还有,在下愿意全部兑换。”董宇瞪着眼睛,真诚的看着那位买鸡华侨。
买鸡的那人疑惑的看了董宇半天,终于被他的真诚眼神打动了,“我家里倒是还有些这种钱,不过不多,你要想要,就跟我回去拿吧。”
董宇心头大喜,带着一群人跟着那买鸡的去他家取钱。一边走董宇一边琢磨,自己是不是有点像后世那些卖假药欺骗老太太的骗子呀?按下心里那些奇怪念头,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正直善良模样,跟着这人一路攀谈到了他家。路上谈话得知,此人名唤水益,祖上是广东汕头人,随父亲来到这里已经有二十年了。
到家之后,水益把家中铜钱拿出一些,供董宇挑选,董宇除了发现几十枚大唐贞观年间的铜钱外,还发现了两枚天凤通宝,天凤,那可是王莽的年号啊,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这种钱币好像很值钱的样子,这可是宝贝呀。董宇把他看好的钱币统统收起来,又让水益把家里其他钱币统统拿出来,直到再也挑不出感兴趣的为止。
拿走数百枚铜钱,董宇付给水益一块二两重的碎银子,又请水益到市场边上的一家小酒肆喝酒。反正又不赶时间,董宇还想要从更多的人那里了解当地的情况,正好遇到水益,多掌握点信息岂不正好。
酒杯一端,几人的关系又近了一步,难怪国人做什么事都要边喝边谈,酒果然是人与人之间迅速拉近距离的好东西。
几人边聊边饮,董宇把这些年大明的变化以及自己儿时的趣事讲说了一番,在座之人听得津津有味。这些人不是离开故土多年,就是从来没到过中国,能听到来自原籍的故乡人亲口讲述故土的故事,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难得了。
王东昨天已经讲过了当地一些风土人情,今天继续说了一些自己这些年在爪哇国经商的轶闻,他提到的一个人名引起了董宇的注意,那就是陈祖义。
据王东说,他在新村做买卖的时候,曾经遇到过一帮商人,他们带的货物五花八门,各国的都有,还全是高档货,看着非常像贼赃。本着想捡便宜的心理,他和这些人攀谈了一番,还买了一些货物,果然价钱很低,那些人里有一个特别爱说话的人悄悄告诉他,他们是旧港的藩王陈祖义的手下。王东知道陈祖义是这一带海域有名的海盗头子,这件事他一直没敢跟任何人说。
董宇还要询问一下陈祖义的事,水益沉声接话了:“这个该死的海盗头子!”董宇扭头一看,水益的眼睛有点发红,脸色也苍白的难看。
“他可别到爪哇来,让我遇到他,拼着性命不要,也要捅他两刀。”
几人的目光全都疑惑的看着水益,董宇问道:“水兄,真么回事?”
水益恨声道:“我九岁的时候,父亲带着母亲和我一起坐船出海,到南洋贩卖货物。结果就在快到爪哇岛的时候遇上了陈祖义的海盗船,他们洗劫了我们坐的商船,不仅抢走了我们的全部货物,还抓走了我的母亲,却放过了船上人的性命,听海盗们说那天是陈祖义的生日,他要行善、不杀生!”说到这里,水益脸上露出自嘲的苦笑,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后来我们就流落到了这杜板,幸好父亲贴身还藏有几颗珍珠,变卖之后,我们才得以在这里安身立命。父亲牵挂母亲心切,忧思成疾,不到两年,就离开了人世,那时我才刚刚十一岁,小小年纪,为了生活吃尽了苦头,后来在当地华人的帮助之下活到现在,王掌柜这些年帮过我的忙最多。”
王东摆摆手表示些许小事,不必介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