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啜回到王宫,众多的妃子、公主还有小特勒,在阏氏的带领之下,都迎了出来,一张张的笑脸,让这位铁血的可汗感受到了家的温暖,他也暂时放下了那烦闷的事情,在众人的簇拥之下,不如了王宫。
忽然,默啜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在人群中睃巡一番,有些惑然地说道;“怎么了,云香怎么没有来?”
这史云香长相漂亮可爱,性格活泼,不像其他的兄弟姐妹一样在默啜面前噤若寒蝉。默啜高兴的时候,她会让默啜更高兴,默啜不高兴的时候,她能让默啜变得高兴。在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之中,默啜对她最为宠爱。要是其他的人没有出迎,默啜多半不会发现,史云香没有出现,他很快就发现了。
“可汗还真是关心女儿呢!”阏氏笑道。史云香和史珍香是她所生的两个女儿,在这两人之中,她也是更加宠爱史云香一些。
“她最近不知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一天到晚都是呆呆傻傻的,也不怎么爱吃饭,也不怎么爱说话,就连我去她那里,她也是爱理不理的。这孩子,我看是有什么毛病了!”
默啜先是一愕,旋即醒悟,道:“这有什么难猜的,定是这孩子看上了某个小伙子,又害羞不敢表白,这才给憋成这样了。想当初,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阏氏被默啜一句话说得满脸通红,轻轻地啐了一口。
默啜“哈哈”一笑,加快脚步向前,嘴里说道:“你们都各自散去吧,我倒要去看一看,到底是哪家的年轻人有这样的魅力,能把我突厥最可爱的一颗小珍珠的心,都勾走了去!”一言未了,人已消失在转角处。
默啜一路疾行,往史云香的寝宫那边行去。忽然,他蓦然回头,却看见旁边的小亭子里面,一个俏丽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像是有些乏力一般,那人的双手,正扶着旁边的栏杆,整个身子的重量,似乎都被加诸在这一双白皙如玉的小手之上。
像是经历了许许多多痛苦和伤心一样,她那动人心魄的美丽面容上,满是和她的年龄不相符的沧桑和落寞。
除了这个身影以外,亭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个身影,同样的落寞,同样的美丽,只是眼神里没有前者那样惹人怜惜的浓烈伤怀而已。
两个美丽的女子,就在这亭子里面,一站一坐,安静得令人怀疑她们是时间,是不是已经停住了。
“你们在这里作甚?”默啜也被这气氛所染,说话的时候,
声音也变得轻了不少。
“啊,父汗!”坐在那里的珍公主首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行礼。
而站在那里的云公主这才被姐姐的一句话惊醒,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威严面孔,眼中似乎就要流下泪来。
默啜虽然英雄,见了这般神色,也是不由动容,道:“都怎么了?你们可是我阿史那默啜的女儿,是我突厥最珍贵也最美丽的明珠,还有人能让你们伤心吗?”
“什么明珠,在有些人的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的敝履而已。”带着明显的怨怼之情,云公主道。
默啜先是一愕,继而放声大笑:“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的女儿看上什么男子了。不过,看起来这个年轻人居然对你有些不假辞色,这可真是怪了。我女儿要身份有身份,要相貌有相貌,性子又开朗大方,还多才多艺,歌舞双绝,还有谁那么不识好歹,居然不愿接受你的青睐?”
云公主没有回答,泫然欲泣,轻轻地低下头去。
默啜大奇,用疑问的目光扫了一眼珍公主。珍公主神色也是有些黯然,道:“父汗还是亲自问她吧,女儿就先行告退了!”施了一礼,转身而去。
默啜有些对史珍香,是有些愧疚的,也不好逼问。因为,这次的和亲之事,他就拿出了史珍香作为牺牲品。要知道,在这个草原之上,婚姻之事,从来都是自己做主的,父母并没有权力干涉。史珍香之所以没有了选择自己婚姻的机会,就是因为她乃默啜的女儿。
看着史珍香有些黯然的身影终于消失,默啜苦笑着拉起史云香的手,坐下来,道:“现在可以说说了吧,那年轻人到底是谁?你给我说说,我亲自找他去。他要是不喜欢你,我有办法让他喜欢,他要是家中有了妻妾,我让他将那些女人全部赶走!”
“父汗——你——”
“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一切都由你自己做主,好不好,父汗就是在旁边,替你出谋划策,有什么要用到父汗的地方,我再按照咱们小公主的钧旨出手,行不行?”被史云香白了一眼,默啜立即投降。
“父汗还记得,这次大周使节送亲过来,我不是也去迎亲了吗——”
“等等,大周是使团已经到了黑沙城了吗?我的那个什么郡王怎么样?”默啜问道。
“怎么样?”史云香冷哂一声:“父汗难道还没有从姐姐的面色里,看出一些端倪来吗?”
“哦,这么说来,此人有些不堪了!”默啜的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随即,他又问道:“既然你上次前去迎亲了,我也正好有一件事,要问问你呢。这次他们的那个送亲使,不是叫什么张易之吗?听说是一个年轻人,此人你感觉如何?”
听见提及张易之的名字,史云香的面色不由得略略一僵,她的声音里也顿时显现出了一些颤抖:“父汗怎么知道这个人的?你问他做什么?”
“你有所不知。这次我东征契丹,本以为以我们铁骑的战力,定能所向披靡,剿灭契丹的同时,一举获取绝大多数的利益。不想,娄师德那个老家伙,居然先我一步,发动突袭,而且成功。这样一来,周军居然出人意料地在草原之上,胜过了咱们突厥人,掠取了许多的牲口和俘虏。本来,那娄师德的性子,我是最清楚的,此人在大周朝廷里,就是反而十足的胆小鬼,其用兵也讲究步步为营,小心翼翼,突袭这种十分冒险的事情,他断然不会贸然去做的。后来,我特意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个突袭之计,是他们的使团里那个张易之献上的。听说此人没有在军队里呆过,竟然能有如此胆色,实在是不能不令人刮目相看啊!”
“哦,是吗?”史云香现在对张易之的态度,十分的复杂,既爱又恨。她心里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诅咒这个人,但听见别人夸赞这个人的时候,她又忍不住会生出一种别样的欢欣和自豪,放佛别人夸的是她自己一样。
“什么是不是的,这个人,以你的观察,怎么样?”默啜问道。
“这个人——就是那个人了!”史云香面色一红,道。
“什么这个人那个人——唔,你,你说的是,那个对你不屑一顾的有眼无珠的小子,就是我方才说到的张易之?”默啜大为震惊。
史云香眼观鼻,鼻观心,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那你打算怎么办?”沉默了少顷,默啜问道。
史云香忽然对着默啜跪了下来,道:“还请父汗成全!”
默啜苦笑道:“旁的人,随便你喜欢谁,我都不会阻止,并且会尽力撮合,但此人是大周的使节,在情在理,我都不好干涉他的婚姻之事吧!”
史云香道:“女儿想了这许多天,已经想出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父汗同意就行。”
“两全其美?”默啜来了兴趣,道:“你倒是说来听听,我看看怎么个两全其美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