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轻轻地打开,一个女子从门内缓缓走了出来,道:“观主,你许久不来,今天却是为何事而——”一语未了,她忽然发现卢氏身边的几个明艳一场的女子,大为惊诧。
几个女子的惊讶,丝毫不亚于王雪芸本热。她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见到的,居然是个大肚婆。而且,从这肚子的规模来看,似乎离生产也没有太长时间了。
卢氏有些尴尬,笑道:“这几位,是——”她真有点不知道如何介绍给王雪芸介绍慕云飞她们了。
倒是慕云飞主动走上前两步,轻轻拉起王雪芸的手,道:“这位便是王家姐姐吧,小妹慕云飞,这两位是姜家的小玉和小月两位姐妹,想必你也是听说过的!”
王雪芸起先一眼看见这三个人的时候,第一感觉便是惊艳。这三个女子,任何一个,都堪称绝色,三个站在一起,简直就可以让黑夜变成白天,美艳得炫目。然后,她便暗暗意识到她们的身份了,此时再得慕云飞证实,她越发的忐忑了。
“姐姐不必惊惶,今天我们姐妹几个过来,绝无恶意,只是有一点事情,要和姐姐商议!”慕云飞道。
姜小玉率先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道:“正是!”
姜小月却用怪怪的眼神,看了王雪芸的肚子几眼,也点了点头。
卢氏一看这三个人见了大肚子的王雪芸,果然没有凶神恶煞地喊打喊杀,顿时放下心来,遂笑道:“几位在这里慢聊,我有事,就先走了!”便不顾王雪芸挽留的眼神,回身去了。
卢氏一去,四个女人之间的气氛,便有些尴尬。最后,还是慕云飞主动说道:“姐姐,我们三人来了,你就不请我们去屋内坐坐?”
王雪芸这才反应过来,强笑着将几个人让了进去。
这几个人之间,并没有言语上的通气,却像是说好了一般,绝口不提王雪芸的肚子。
“我们姐妹三个来,是要和姐姐商议一下你妹妹,也就是雪茹妹妹的事情!”四个人分宾主坐好之后,姜小玉率先说道。
“雪茹?”王雪芸显得极为关心,道:“她那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
小月顿时有些不满了:“哎呀,我说你这个姐姐怎么当的,亲妹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地一点儿也不知道呢?”
王雪芸那张美艳的俏脸一红,低下头来没有辩解。
小月一句话出口,便有些后悔了。看见王雪芸的肚子,她就能理解王雪芸的苦处。作为一个女子,未婚先孕,绝对是天大的事情
。王雪芸躲在这观里,也是情非得已,就算是家人,她也不可能轻易和他们相见。再加上“天水观”这种地方本就信息闭塞,谁又能指望王雪芸知道什么呢?
慕云飞横了小月一眼,向王雪芸道:“姐姐休要恼,小月妹妹就是心直口快一些,你莫要往心里去啊!”便把张易之走后,发生的这些事情,一一地向王雪芸学说了一遍。
王雪芸一听,脸色大变。她当初和妹妹接触很多,自然知道妹妹和张易之之间牢不可破的感情。若是让她嫁给别人,后果真难以想象。况且,她王雪芸要进张家门,前提就是妹妹也嫁给张易之。否则的话,就算张家的大门向她敞开,她也没脸肚子走进去。
因此说,不论是从她自己,还是妹妹的角度考虑,都决不能让她嫁给了其他人。
“兄长他一向都很怜惜妹妹,他难道就这样答应了?”王雪芸问道。
“哎,我们都打听过了,王肃机的确是对这桩婚事颇为不满。不过,他顶不住你们王家的诸多长老联合起来的威逼利诱。加上这婚事,是圣皇钦点的,圣皇还为此下了赐婚的制书。所以,王肃机虽然不愿,也不得不从啊!”
“那可怎么办呢?”王雪芸发起急来,左顾右盼,彷徨无计。
小月见了,忙说道:“姐姐你也不要太急了,肚子里的孩子要紧。你这样发急,是起不到作用的,若是对孩子有什么妨害,更是得不偿失了。”
王雪芸一听,怔怔地低下头去,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没有再多言。在这个时候,她真的不由得想起了张易之:“若是他在的话,就好了,就算是事情已经变成了这般模样,以他的英雄了得,肯定还会像上次救窈娘一样,把妹妹救出来!”
一念及此,她的脑海里蓦然闪过一道灵光,道:“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兴许能救得了妹妹。不过,此人现在并不在神都,就需要妹妹们派个最信得过的人,去找他了。而且,说实在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此人,真不知道此人会不会答应帮忙!”
慕云飞决然道:“现在事情紧急,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此人是谁,还请姐姐指点!”
……
“韦兰心?原来六郎的母亲,叫做韦兰心,这名字,倒也不错。”张易之轻轻将这幅画像放下。这才蓦然想起,他之所以看这幅画像熟悉,是因为这韦兰心,和太子妃韦氏,的确是有几分相似之处。或许,韦兰心和韦氏之间,当年真的是血缘很近的。若是想要知道一些更多的关于韦兰心的事情,说不定真的可
以找韦氏去打听一下。
总之,这幅婚前的自画像,最成功的地方,就是把一个少女即将嫁人的那种羞怯和憧憬的情怀,体现得淋漓尽致。这画如果真是韦兰心自己对着铜镜所画,她的可当真称得上心灵手巧,非同凡响。
当然,这是细枝末节,张易之把目光望向了《耻辱录》上的正文,这一看之下,他便感觉一股怒气从脚心直窜而上,一下子窜入了脑门之中。
按照这《耻辱录》的记载,当年,张易之的父亲张道宁在当时还叫“东都”的洛阳为官,他身边带着的,便是新婚的正妻韦氏。
后来发生的事情,张易之从自己的生母臧氏那里听说过。就是洛阳那边忽然传来张道宁病重的消息,定州方面立即派人前去探问,顺便了解情况。没有想到,这边的人到了洛阳的时候,张道宁已经死了。
而更加令定州来人惊讶和愤怒的是,他们蓦然发现,韦兰心和家中的一个年轻的管家,集体不见了,倒是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小孩子张昌宗被留了下来。定州来人暗暗生疑,便找人验看了一下张道宁的尸体,发现他并非是病死的,居然是中了慢性毒药而死!
这一发现,如石破天惊一般,让整个定州张家吵得不可开交。要知道,张道宁当年就是张家冉冉升起的一颗政坛新星,就像如今的张易之一样。张家的兴衰,很大程度上都要取决于他所能达到的高度。他这一撒手归西,留下的,不仅是无助的臧氏和两个襁褓中的小娃儿,更是张家全族的希望。
嫌疑人是有了,就是韦兰心和那个一起失踪的管家。但张家不敢惊动官府,只能自己暗中派人探查。因为,韦兰心出自堂堂的长安韦氏,牵一发动全身,宣扬出去的话,得罪了长安韦氏,张家吃罪不起。况且,这种事情,对于张家来说,是莫大的家耻,岂能轻易外扬!
张家暗地里派了上百人手,追查此事。后来终于发现了失踪二人的行踪,便一路追去。不想,这二人倒也警觉,一路奔逃,最后无路可去之下,竟然逃进了突厥的地盘!
张家的人不敢再追,只好就此作罢。长老们得知此事之后,自然将罪过都转移到了还不会说话的张昌宗身上。他们甚至怀疑,张昌宗是不是张家的骨肉!为此,他们决定抛弃张昌宗。
但这一段时间里,张昌宗一直由臧氏照看,她对这小孩儿产生了一种很罕有的怜惜,加上她当初和韦兰心的相处,也极为和睦。因此,臧氏极力保护张昌宗,然后,事情就变成了后来的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