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相门人是一群野兽。
兽群的思维是什么?
强者为尊。
那么很简单了,李鼎勋在净土见到父母的第一时间,得到的是短暂的欢喜。
这欢喜就像糖衣一样,稍稍享受,就被包裹着的苦涩冲破。
天下第一,青史第二。
狮相万人敌,李鼎勋。
父母对他有了戒备,李鼎勋明白,他们只是还不适应自己的孩子成长的速度。
好在这种情绪会随着相处日久慢慢散去的然而正是这种陪伴,恰恰是李鼎勋最为吝啬的事物。
绵羊方会集群,猛兽总是独行。这是外界给李鼎勋这类强者的标签,同时也反映了对社交有排斥心理的人群生活现状。
其实天煞孤星的批命没有错。
李鼎勋既然站在了最高处,就要承受最大的风霜。
亲友离心,莫不如是。
好在,李辟光夫妇毕竟天下难得英豪,很快稳定情绪后,对李鼎勋既不数落,也不赞扬,直说想回家随时就回吧。
此外,李鼎勋同自己的弟弟妹妹也见了一面,他们对自己的大哥就真的是又敬又怕。
退出净土。
此时太阳在海平面露出了一点,金红辉光燃透东方,还有几笔乌云压在天边。乍看去,仿佛天与海融为一体,那些乌云就是起伏露出水面的石滩,而海面似天空的延伸,交融为一带金色的江水。
太阳升高了些许,李鼎勋平静地与她对视。
周天的层云高低错落,有被照亮,有还保持铅灰的凝重色泽,仿佛天上有山脉,流溢着岚气的黑山,在太阳之上。
人世万物,人是万物。
李鼎勋知道一点,自己绝不是单纯的李鼎勋。他的前世就像眼前的朝阳般,即将升起,主宰苍穹。
不过除此之外,李鼎勋还是李鼎勋,他是他,也是鹿正康。
鹿正康从未远离,李鼎勋也不会消失。
决定自我的只不过是心中的执念。
我执故我在。
仅此而已。
他搓了搓脸,隐约显露一副庄严的面相,随即消没。
还不是时候。“鹿正康”自言自语。
小妹掀开帘子,看到这个男人背光的身影。
天边的云,是天上的国。
这个人,是人间的神。
……
“李大哥,马上就要到琉球了,到时候,”小妹捏着衣角,仰头看着李鼎勋,“平安道士和白大哥就会离开,我和阿爷会等他们半个月……”
“你想闯荡江湖是不是?”
“呀!您怎么知道了!”小妹踮起脚尖,轻轻晃动身体,“是啊,不过阿爷不同意啦。”
李鼎勋问她,“你想不想学武,我可以推荐你去璇女派。”
“李大哥你还认识璇女派的仙子吗?”
“不认识。”
“那怎么推荐我呢?”
“我说你能学,你就是能学。”
“好霸气惹!”伏兮兮咬指尖,“不过,我更想学你的武功啦。”
“你的天赋不适合我的武功,强行修炼会事倍功半,到老也只能是三流人物。”
道士跑过来,对伏兮兮嬉笑道:“你别想着一步登天的美事咯,李大哥能让你加入璇女派就已经是福星高照了,怎么还得寸进尺呢?人家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在乎你的功夫到不到家呢?所以还是送到门派里进修最好啦。”
小妹瘪嘴,眼睛里的神采也黯淡了几分,“好吧。”
李鼎勋挥了挥手,“不用演戏,我练的你学不了,我单独给你创一套武功就是了。”
伏兮兮一愣,道士一乐。
小妹急急忙忙地澄清道:“我没有演戏!”
“是,我这话对小道士说的。”
道士尬尬一笑,心里嘀咕:你的年纪和我差不多,怎么就叫我小道士……
随后他对比了一下双方的体型。
好吧,我是小道士,你是大猛士。
“大猛,呃,咳,我是说大哥啊,你打算怎么去绝域呢?”
“走过去。”
“走?”道士一愣,“踏水而行?”
“也可以从海底走。不过的确是踏水面来得迅疾些。”
这也太硬核了,道士擦了擦汗,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白子墨走过来说道:“不瞒李少门主,其实我二人此行也是打算去海外绝域,却是不知能否结个伴,一路上我们可以负责杂事,只希望李少门主能在关键时刻护卫安全。此行所得,我们只拿一件,剩余的都归您所有。”
“你们同我有缘,我答应了。”李鼎勋看着二人,隐约察觉到了他们的前尘。
道士闻言欢呼起来,小妹眼珠打转,不知在想什么注意。
……
距离琉球还有三天行程。
伏兮兮每天做的菜都不一样,大大展示了她灵巧的手艺。道士好奇问她厨艺在哪学的,小妹说是在净土伏龙坛东方厨道学院拜了一个师父。
说起伏龙坛,这个建于东海赤明岛的老牌邪教,有两脉传人,司徒氏擅刀,龙氏善拳掌。这两脉人为主家,剩余的外姓弟子都是仆役,管理制度非常宗法,也非常残酷。
岛上有天然火山,此派武学也是纯阳属性,习练时多在火山内,所以性情暴烈刚正者居多。在练武之余,大家也喜欢练练厨艺,由于对火候的精准把握,所以做出的菜品也是叫人称绝。
自净土历后,由于伏龙坛作风嚣张乖戾,因此被雄起的正道打压得苦不堪言,一度到达解散的边缘,不过都勉强撑了下来,最近的两代岛主痛定思痛,决议收敛锋芒,温和待人,如今已经有转型的趋势。那净土的“东方厨道学院”就是一个释放给大众的温和信号。
弃暗投明总是叫人喜闻乐见的,这也证明鹿缘菩萨教化世人的成果卓绝。
李鼎勋问小妹,“不知你们学院里有没有教授倚天斩、屠龙切或者是火云掌的?“
“我们普通学员那有这样的好待遇的。不过,我确实也没听说过这三门手艺。”
李鼎勋感慨一句,“那岂不是吃不到超级无敌海景佛跳墙和黯然销魂饭了?可惜。”
“李大哥你在说什么啊?”
李鼎勋打量一眼这个娇俏的渔家妹子,突然一拍手,“好啊,小姑娘,我看你很有天分,和我学做菜吧!”
“什么嘛,我想学……”小妹一句话没说完,突然想起什么,瞟了一眼喝酒的老叟,语气压低,凑到李鼎勋耳朵下,“学武啦,不是学做菜。”
李鼎勋浑不在意,“会切菜,就会切人,岂不闻庖丁解牛,游刃有余,这本是上层的武学道理。”
“哇!真哒?”
“我说是,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