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实上,隆安有一件担心是多余的,皇上的进一步查证并没有危害到飞燕。
在兵部尚书西林弼的暗中部署下,这变成了一场反贼单纯的陷害,无论是宫里还是朝廷里的的任何人都没有被牵扯到,当乾隆问起西林弼为何那些人要选择去污蔑飞燕时,西林弼只道:“臣认为,那些反贼应该是见自己落了网,心有不甘,还想搅乱一下皇宫吧。”
“那为什么要选飞燕?这么单纯的姑娘又怎么会谋反?”乾隆对那些个反贼不禁恨得牙牙痒。
“皇上,公主来自民间,这就是最大的理由吧。民间公主,不少人认为来历不明,名不正言不顺的,再加上有小李子这个内应,容易冤枉,恕臣多嘴一句,太后她老人家不就信了吗?”
想到这,乾隆不禁对自己的额娘有些生气,可毕竟是额娘,又不好指责什么,若这事换作是皇后,恐怕乾隆早就大发雷霆了。
“也罢也罢,那些反贼都处决了吧!至于飞燕,谁敢说她名不正言不顺?她是朕亲封的安夏郡主!如今又是朕的儿媳妇,名正言顺的王妃!谁敢多嘴?”
“皇上说的是!”西林回道,他这才发现,乾隆对飞燕的确是疼爱至极,本来还打算,如果说皇上也担心起飞燕的身份来历,就说她是自己的女儿,看了暂时没这个必要了。
是夜,西林府。
“小四见过大人。大人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我想让你进宫当差……”
“什么,大人,我不想做太监啊!”小四吓了一跳。
“谁让你做太监啦?”西林弼一阵无奈。
“那您刚才说……”
“我的意思是,进宫当侍卫保护安夏公主,给她当军师。”
“可是进宫?”听到要进宫,小四有些犹豫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只要完成一个任务就行了,带公主去杭州。”
西林大人轻声对小四交代了一番。
“我一定尽力保护公主!让公主尽快去杭州好了却大人的心结!”小四下定决心!
“好!先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看着小四,西林弼很是放心,小四是他从小养在身边的孩子,聪明过人,他知分得寸,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有他在身边,飞燕一定会是如虎添翼。
而此时慈宁宫中,婉儿一个人在房里,倚窗望着朦胧的月色,看得出神,心里暗暗想着,明日怕是要下雨了。一行泪,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却没有察觉到太后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
“你又在想那个云剑了吗?”太后突然开了口。
婉儿不禁吓了一跳,手上的帕子也掉到了地上,见太后独自一人站在那儿,赶忙跪了下来行礼。
太后却走上前去,温柔地扶起婉儿:“婉儿,哀家知道,这些日子,你在心里已经把哀家怨死了,恨死了,是不是?”
婉儿擦了擦眼中的泪水,摇了摇头:“婉儿不敢。”
“婉儿,你不知道哀家有多喜欢你,哀家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你那么小,那么无助,可是笑得却那么的甜,那么纯洁,哀家一下子就被你打动了,至今,你在哀家心目中的位置,是无人可以取代的。”
太后说得情真意切,婉儿不禁感动得泪流满面:“太后,婉儿知道你对我好,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您为什么要害飞燕呢?太后,这些日子,你的所作所为,让婉儿都觉得不认识您了,您还是那个慈爱的太后吗?”
“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不要胡说!”看到婉儿这样指责自己。太后不禁有些生气。
“我没有胡说,太后,自从你把我下令不让我出慈宁宫不让我见他们之后,我就感到好困惑,您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通情达理了,这些日子,我总算是明白了。”婉儿含着泪苦笑了。
“你……你明白什么了?”太后听婉儿这么一说,惊恐万分,紧张地问。
“你不由分说地把我关起来,不是因为我晚归失分寸,不是因为怕我被飞燕带坏,也不是为了让我静思己过。更不是因为怕我爱上什么人,而是,你要对付他们,不想让我参与搅局是不是?”婉儿字字珠玑,一语中的。
“你,你在胡说什么,反了反了,连哀家最信任的婉儿都反了。”从未看到过婉儿如此针锋相对地和自己说话,太后气得手脚发抖。偏偏婉儿又讲得句句事实,太后慌得无力反驳,眼不见为净,转身欲走,喊道:“跪安吧。”
婉儿看着自己敬爱的太后竟变得如此陌生,不禁伤感万分,跪安后,又道:“太后,人在做,天在看啊,公道自在人心,太后的心难道不会不安吗?”
太后微微一震,但很快被理智屈服了,她走到门口大声呵斥门口的宫女:“你们好好看住婉儿公主,不要让她没事东跑西跑,就算出这个房间也不行!”若她真跑出去乱说什么,那还得了。
“是,奴婢遵命!”
太后一出婉儿的房间,芝阅就迎了上来扶住太后。两人奇异地对视了一眼,芝阅看到太后紧锁的眉头,眼神里漏出一丝“一计不成”的怨恨。太后却说:“哀家还是不想把婉儿牵扯进来,我们另想办法吧。”
原来,今天这一天,太后过得极为窝囊。早上的时候,原本以为用芝阅的计谋可以把飞燕一举除了,没想到,这个芝阅的用计看似高深却如此不堪一击,但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飞燕承认自己被送进宗人府,就把自己的嫌疑给撇清了。但细细想想,自己费了半天的周章,却只是演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闹剧,她感到这件像是把自个儿打落的牙齿自个儿和血吞了,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飞燕的怨恨也愈发深了。
这还不算,当乾隆早朝过后,居然跑到了她的面前替飞燕说情,说额娘千万不要听人谣言,误会飞燕,还给她分析每一个“罪证”都是那么的不可信,都没有什么直接的说服力,摆明了是有心之人的陷害,乾隆是真心疼爱飞燕,在自己以前几次的不信任导致飞燕受了苦受了委屈之后,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很理智地面对“证据”,还要彻底审查那个小李子和钱朝坤。乾隆分析得头头是道,太后听得是汗流浃背。这火,是越窝越大了。只是幸好,后来又说不关钱朝坤的事,这才没牵扯到自己。
乾隆走后,太后把一肚子的火全撒在芝阅身上,大骂芝阅献的拙计。
芝阅顶着太后劈头盖脸的骂声一言不发,待太后发泄完了,芝阅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芝阅这次是办坏事情了,可是吃一堑长一智,只有碰过墙才知道路在哪?”
“你这是什么意思?”太后余怒未消。
“其实,芝阅这一连环计,并无大错,错就错在两件事上。一是,芝阅低估了安夏公主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相信她,若是按常理,不论安夏公主是否清白,都应该宁错勿滥才是。”
“你说的没错,这飞燕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皇帝忽悠得团团转,不管发生什么,居然都保定了她!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这次太过仓促,没有把我们最大的筹码抓住。”
“你说的是聚贤阁和云剑?”
“不错,太后,您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抓他们了,可是居然有人比我们还快,到那里时已经人去楼空了。”
“的确,这一点哀家也很费解。”太后沉思了一会儿说,“怪只怪,这次一开始做的太声势浩大,他们相必是得到消息立马逃走了。”
芝阅听太后这么一说,心里不禁想,这做的声势浩大的不就是你吗?要不然,飞燕早除了。但嘴上是万不敢说的。
“太后,我看不如让婉儿公主引出云剑吧。”芝阅又献一计,“赛隆不是说,他看出那个云剑对婉儿公主有意思,只要婉儿公主肯合作,就可以找到云剑他们。”
“这,这不太好吧!”太后犹豫了,却被芝阅用一席大道理给说服了,于是终于走进了婉儿的房间,本想以情动之,可是看到那么坚毅又憔悴的婉儿,气归气,仍是心有不舍,还是决定从长计议。
其实太后心里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利用心爱的婉儿。走出婉儿的房间,与其说是气愤地离开,不如说是心虚地落荒而逃。也许只有面对婉儿的时候,她内心遗忘好久的某些东西才会浮出来。她不知道她囚禁住的又何止是婉儿。
几天后,在西林弼的安排下,聚贤阁又悄悄地开张了,毕竟,一大家子人还要生活,只是云剑,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这日宫里,永琪去了朝房,飞燕一个人无聊地待在景阳宫里,正闷得憋慌,一个人的到来让飞燕顿时雀跃无比,这个人就是刚刚被安排进景阳宫当侍卫的富旺——也就是小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哈哈……原来你叫富旺!”飞燕终于知道了小四的真名,捂着肚子笑得快抽筋了,“富旺?富旺!哈哈……哈哈!不行了,我笑得快不行了。”飞燕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旁的宫女太监也个个死命地憋着笑。
小四脸色发绿一脸尴尬:“我说安夏公主,你就给奴才留点面子行不?别提奴才的真名了,还是跟大家一样叫我小四吧。”
飞燕已经快笑得没力气了,看着明玉彩溪小邓子小卓子他们们憋得慌,就说:“没事没事,大家想笑就笑吧,不必顾忌啊!”
于是满景阳宫哄堂笑声,唯有小四脸上拉起了一条条黑线。
笑够了,飞燕终于直起了身来,走到小四面前说:“好了好了,不笑你了。那么你现在保护我去御花园走走吧,”
“奴才遵命。”小四回答道,心里想,说不笑还在笑。却冷不防被飞燕重重打了下脑袋,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飞燕。
飞燕昂起头来,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在我这景阳宫,有我的规矩,我奴婢这些词都是忌讳,不许说的,要是再说,犯了规矩就要扣粮饷的,这次念你是初犯,就原谅你了,知道了不?”说最后那句时,狡黠地瞥了小四一眼。
小四一脸错愕,这世界上真有比我还胡闹的人,安夏公主,这回算是见识了。
小四陪着飞燕在御花园里走了好久,飞燕都没有说话,直到走到一处较为空旷的地方,飞燕才坐了下来,看着眼前的风景,微微地笑了。这些日子,她早就察觉到,自己被人盯上了,不止在景阳宫,在哪走走都会有不少的眼线,只有到一些较空旷的地方,说话才方便。
良久飞燕终于开口了:“我哥他们好吗?不要看我!”
小四立刻会意,将眼光瞟向远处,用只有飞燕能听到的声音说:“公主放心,奴……不……属下,已经安排好了,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这就好了。”飞燕依旧淡淡地笑着。
“属下想问公主一件事。”
“你说。”
“公主何时去杭州?”
飞燕微微一惊,继续笑着:“我还没有找到机会,总不能没缘由地说走就走吧。”
小四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又不说了,只回答道:“公主说的是!”
远处的宫人看到飞燕,都说,安夏公主在御花园,散心呢!
飞燕继续看了一会儿风景,就要回景阳宫了,小四依旧跟在后面,他看着优哉游哉走在前面的飞燕,心里不禁为西林大人着急,这公主似乎并不着急报仇啊!这要等到何时西林大人的心结才能解开啊。
其实看似悠哉的飞燕此时心里可谓是五海翻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