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
天渐渐有了曙光,这一夜,飞燕似乎睡得很安宁,也许这些日子太过身心疲惫了,但永琪却彻夜未眠太多的疑惑在他心中难以解答,看着怀里满脸憔悴满身伤痕的妻子,他不明白,怎么会突然之间有这么多指证飞燕和云剑谋反的证据从天而降,他永远都不会相信这些证据,但他知道,这一定是有幕后人嫁祸陷害。他更不明白,已经开始接受飞燕的太后又怎么会对那些证据深信不疑,还把飞燕打得遍体鳞伤,他想想就又气又心痛,为什么自己保护不了她!他温柔地抚摸起飞燕的脸庞,却揪心极了。
飞燕突然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睛,一睁眼就迎上了永琪深情的双眸和紧锁的眉头,她笑了笑,伸出手想抚平皱起的眉头,永琪突然就势紧紧地抱住了她。
“你这丫头,受了那么委屈,倒睡得安稳,我却是一夜都没睡好。”永琪说道。
“你一夜都没睡吗?”飞燕忙关切地问道,“那你再睡会儿嘛!”
“不了,我一点都不困,”永琪终于温柔地笑了,“飞燕,你知道吗?你被太后带走我揪心极了,这几天为了找你,我又把京城整个翻了一遍,我想我一定是大清朝有史以来对京城街道最熟悉的阿哥了!
“你是不是去宗人府找我了?然后又以为我被劫狱劫走了?”想到太后在密室里的话,飞燕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密室里的时后,太后说你找不到我的,因为她布了一条这样的线,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当时我真的好怕,怕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飞燕看着永琪认真地说道,眼里闪现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
永琪听罢即是惊讶又有后怕:“你说的是真的吗?太后早就布好了局?目的是让我们再也不能相见?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呵……罪名是企图行刺皇上啊。永琪,太后说我是罪臣之后,企图行刺皇上?你相信吗?”飞燕笑了一声问道。
“简直一派胡言!昨天看到你这么狼狈地从慈宁宫跑出来,我当时就感觉要天崩地裂了。我真是不明白,是谁要这样陷害你?说你谋反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太后居然还听信谗言,把你打成这样。”永琪越说越是心痛,笑容渐渐收了下去。永琪把整件事串在一起想,不管那个策划阴谋的人是谁,为什么和太后配合得这样天衣无缝。调虎离山,将他们一路引到宗人府,宗人府下又弄出一幅江湖劫狱的戏码,如果按着这条路走,自己不知道要被绕到什么地方去了,而飞燕真正在的地方却是慈宁宫,永琪越想越害怕,他心中有一个不可置信的答案——设计这一切的主谋就是太后。但他不敢告诉飞燕,她一直以来都因为太后开始喜欢自己而变得好高兴好高兴,如果她知道了这一连串的诡计,会不会失望极了?他只能说,是太后听信谗言,不料飞燕却说出了让他大吃一惊的话。
“你真的认为,太后只是听信谗言吗?你没有想过,策划这一切的人就是太后吗?”飞燕不紧不慢地说出了永琪心里一直揣测而又无法相信的答案,这让永琪大为震惊。
“飞燕……”
飞燕看着满脸惊讶得永琪,忽然意识到如果她说出她知道的一切,永琪会相信她吗?
如果永琪相信了她,那他该怎么办?他是大清的五皇子,难道让他公然挑衅自己的祖母?那永琪会多么为难啊?到时候,皇宫一定会掀起一场难以平复的轩然大波,永琪的前途更有可能毁于一旦。
是的,不能跟永琪讲,太多的顾忌了。
飞燕笑了笑,宽慰的说:“没什么,我瞎说的,你可别告诉太后啊,不然她以后就再也不会喜欢我了。”
永琪也笑了笑,飞燕果然还是在乎太后的:“好,我不说,不过,你记得,不要太在意太后喜不喜欢你,你只要记得,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说着,俯身温柔地吻住了飞燕的唇。飞燕也半带羞涩地回应着这份爱。
他们不知道,一场真正的轩然大波,正等待着他们。
天已经破晓,飞燕和永琪起床了,宫女们正忙着为二人更衣梳妆,这几天公主失踪她们也是担心极了,可是现在看着脸色严肃的五阿哥和满身是伤的安夏公主她们心痛的同时又隐约感受到今天会发生些不一样的事。
就在这时,小顺子在门外报道:“五阿哥,公主,乾清宫来人了,说要两位立即过去?”
“乾清宫?!皇阿玛已经回来了吗?”飞燕和永琪几乎同时惊讶地问出。
“是啊,听来人说……”小顺子吞吞吐吐,不知当不当讲。
“快说呀,来人说什么了?”飞燕迫切地问道。
“他说,有人举报公主——谋反!”
飞燕不禁倒吸一口气,永琪紧紧握住了她。
一路上飞燕一言不发,经过这几天被孤立囚禁折磨的日子,她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是一个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回想自己在民间的时候,什么灾难她都能轻易躲过,现在这是怎么了?
或者是,皇宫比江湖更为险恶,只是皇阿玛的好永琪的好,他们的保护虽让我暂时远离伤害,却也蒙蔽了我的双眼,让我漠视了皇宫的险恶。
可是若没有他们,我还是任人宰割的,连反击的力度都没有!
好,现在我明白了,我看清了,是该开始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的时候了!我江湖里摸爬滚打长大的飞燕也不是好惹的!当我小羊羔吗!
二人终于到了乾清宫,看到面色铁青的乾隆,面色得意的太后,和太后身旁那个神情难以琢磨的芝阅。
永琪看了一眼飞燕,感觉到,要打一场硬战了。
飞燕深深吸了口气,扬起嘴角。好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飞燕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参见太后,太后安康!”飞燕微笑着向皇上和太后请安,眼神中也充满了笑意,她看起来是如此快乐,顿时化解了尴尬的气氛。
“永琪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参见太后,太后安康。”永琪一同请安着,眼神中更多的却是不安。
还未等皇上和太后开口,飞燕就开心地嚷嚷起来:“皇阿玛,你这次去兆惠将军那里怎么样了,几万人的大军是不是很好看啊?皇阿玛,你都不带我去,我也好想看啊!您下次一定要带我去,好不好?”
乾隆原本绷紧的心情不知为何顿时就松了下来,看着飞燕天真无邪的表情,又注意到她脸上的伤,明明是想审问她,却又关切地问道:“飞燕,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哦,没什么,”飞燕看了一眼太后,又笑着对乾隆说,“那是一个误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太后被飞燕这一看,心中顿时抽紧了,这飞燕怎么似乎把皇帝心里好不容易偏转的指针有给偏转回去了,不行,得赶紧让儿子好好审问,反正,这一路问下去,自己都设好了陷阱,就等着飞燕往里钻了,于是连忙提醒道:“皇帝,正事要紧。”
“是,皇额娘。飞燕,朕有话要问你。”乾隆嘴上这么说着,可是心里对飞燕的芥蒂却已经消除了一大半。
“是,皇阿玛请问。”飞燕依旧笑得那么灿烂,就像是和煦的春风。
“飞燕,你可认得这个。”乾隆从一旁拿起了那朵红花会的小红花。
飞燕仔细看了看,想了想,又笑了起来,大声说:“认得!”
乾隆一惊,太后也一惊。
“这是朵小红花啊,不过造型好漂亮啊!皇阿玛是要送给我的吗?”飞燕毫不掩饰地赞美着。
乾隆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不少,但是太后依旧在一旁用咄咄逼人的眼神看着自己,乾隆只得继续审问。
“飞燕,朕再问你,昨天在宗人府,是什么人救你出去的?”
太后一听问到这句,不禁得意得挑了挑眉,这飞燕一定会不知所云,答非所问,只要她答得乱七八糟,那乾隆必起疑心。
永琪听问到这句,却是一阵冷汗,忙说:“皇阿玛,昨日……”
岂料太后立即打断了永琪的话:“永琪,你皇阿玛问得是飞燕,不是你,不用你代为回答,让飞燕自己说。”
永琪心中一阵气愤,刚想说什么,飞燕却一脸委屈地先开口了:“皇阿玛,我就知道您要怪永琪,您别怪他好吗?他是担心我才会把我救出去的。昨天在宗人府,那个什么大人的简直坏得不得了,你刚刚问我,我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其实就是那个大人打的,你看,身上还有呢!”飞燕说着,撩开了袖子,只见两只手上也满是鞭痕,乾隆一看,一阵心痛,赶忙问:“有没有看过太医,药上过了吗?”
永琪心里顿时一阵疑惑,却不敢多说什么。
“恩,都上过药了,皇阿玛,我知道,永琪不经过您同意就把我带走是不对,可是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你就别怪他了,他每次做错事,都是因为我,如果您要罚,就罚我好了!”
看到飞燕伤成这样,又一脸委屈梨花带雨,乾隆的心已经完全偏向飞燕了,他大大认定了红花会的事与飞燕无关,回过身来对太后说:“太后,朕相信这事与飞燕无关,究竟红花会在宫中有同伙,还是宫中的有心之人要借刀杀人,儿子一定会查清楚的。这钱朝坤朕第一个要细细审问!”
太后被乾隆最后那句话吓得差点坐不稳,幸好芝阅在一旁扶住了她,她愤恨自己为什么要在密室里告诉飞燕将众人引到宗人府的事,这飞燕什么时候起竟然变得如此聪明,莫非是以前低估她了。太后越想越是恨,这么精密的布局怎么就能被这个女娃如此轻易地破了呢?她不明白的是,乾隆的心从来就是偏向飞燕的。一旁的芝阅看着这一切不禁唏嘘,莫须有的谋反罪名对失宠之人是天灾,对得宠之人只是挠痒痒,这位公主恐怕早就明白了这一点,都说她心无城府,天真烂漫,我看她的心机却是重的打紧,早就将皇上这颗棋牢牢握在了手里,也不知是真糊涂还是假痴傻。
不过飞燕没抬出慈宁宫的事,这倒让芝阅有些意外,莫非她也知道,自己的得宠离扳倒太后还差点?看来这件事还是息事宁人的好,芝阅忙悄悄在太后耳边轻声说道:“如果这个时候再较真,恐怕就要牵扯到您了。”太后听着有理,自己也明白几分,只能先压着一肚子火说:“好吧,一切由皇上做主,哀家也管不着了。”
飞燕得意地看了一眼太后,却被一旁芝阅那仇视的目光吓了一跳。
乾隆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发话说:“永琪,快带飞燕回景阳宫休息,这一身的伤,好好调理才行。”
“是,儿臣遵旨。儿臣告退。”永琪应和道,满脸都是困惑。
“飞燕告退。”两人行了礼,永琪扶着飞燕出了乾清宫。
乾清宫外,飞燕顿时放下了笑容,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脯,说了句:“好险啊。”
“飞燕,你刚才怎么说……”永琪已经按耐不住心里的疑问了。
“嘘……”飞燕赶忙示意他不要问,“这里不是地方,我们回宫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