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外篇:第十六章 师父遗言

关灯护眼    字体: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我记得,师父开始教我“绝命六式”时正值春天。后来学习和训练紧张刺激,几乎让我忘记了时间的流逝,忘记了季节的变换;也忘记了群狼一直窥伺在侧,如影随形,从来没有真正离去。

直到将师父击倒的那一天,我蓦然回首,才发现时间将近过去了一年。我在迷茫和疯狂中度过了那些最酷热和最寒冷的日子,那天下午站在山顶与师父对决,已然是早春时分。残雪未尽,从山顶上极目四望,这个荒原上的景色多彩多姿,黑白相间,淡绿随意点缀,微风过处,仍然有一股刺骨的寒意。

山下不远处有几只狼鬼鬼祟祟,对此我早已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在这一年里,我们几乎每一天都会来到这个山顶,这块两丈见方的土地,被我们两人踩踏得结实坚硬,寸草不生。我可以闭着眼睛在这里随意游走,丝毫不出差错。在这里决战,我与师父其实都不需要眼睛,感觉往往比眼睛更准确。

除了脚下的一切,我还能凭着师父招式中的破空之声,准确无误地判断出他的表情和情绪。当然,我的一举一动,师父知道得比我自己更精确。

一切都太熟悉了,这也许就是我一直无法战胜他的关键原因。而他能轻松控制我,是因为他身上比我多了一点点素质:经验和阅历。这并不是用天赋可以弥补的。

这一天其实是个很平常的日子。

阳光并不热烈,但我身上出了汗,这点很反常。天空有一群不知名的鸟飞过,留下一串悠远苍凉的叫声。这是久违了的景象。

出手之前我并没有太多废话,这也与我平常的表现不一样。师父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或者说冷酷。

我把“绝命六式”中每一种变化都施展了一遍。除了使得更为纯熟之外,我并没有讨到半点好处。这个过程花去了将近一个时辰,我身上添了七八处伤痕,伤得不重,但全身火辣辣地痛。

太阳开始黯淡下去,我内心渐渐平静下来,呼吸不再急促,受伤的双手不再发抖。直到听不到自己呼吸的声音,我才平举铁剑,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这时师父在我眼中只是一个灰色的影子。

我不再看他,也不把他当成固定的目标,在意识中把他虚化了。

我脚步轻快,右手铁剑配合节奏,首先使出最为短促凌厉的“封喉式”,无论速度和力道,我都没有留余地。这一招肯定要不了师父的命,甚至伤不到他半根毫毛。剑到中途我气势不减,却突然变招,剑交左手换成了“阴阳式”,攻其右边太阳穴。师父手中树枝向上划了半个圈,试图拦截我的剑。

铁剑当然不怕树枝,如果我劲力不收,他的树枝肯定会一折为二,但是,显而易见的情势,师父肯定会有更为奇妙的变化在等着我。为了不让自己陷入被动,我决定中止这一招,于是手腕一翻,剑尖向外划了半个圈,避开与他的树枝相交。最终剑尖指向我自己的咽喉,而我右手以指为剑,一招“绝目式”直取其左目。

这招攻其所必救,就算明知是虚招,他也必定会有一个守势,以防意外。在实际战斗中,谁敢以一目去赌别人的虚实?

师父果然上提树枝,施展一个守势,当然这个守势也是虚实相间,攻守兼备。

我的“绝目式”却真的是虚招,因为真正的攻势仍然在左手。

我左手剑柄以“离心式”直取师父右胸。此时剑柄离他右胸距离不过五寸,而他的树枝正护卫左目,要自上而下解救右胸攻击已经来不及,何况我手腕随时可以外翻,剑刃平削其颈部。

他惟一的办法是以右手防卫右胸,左手树枝反攻我肩颈部位。这样一来我此招变化就算失效,必须撤剑回护自己,因为距离太近,再次变招已来不及了。

但是师父没有右手。

我早就算准了这一点:他要解救自己,必须用腿。

我猜得不错,师父果然右腿膝盖直顶我左手腕部,而树枝向我右肩击下来。这一击我无论如何避不开,所以我干脆不避,就势一蹲卸去部分力道,左手手腕内翻,剑尖向上,攻出了“绝命六式”中最为恶毒的一式:“捣龙式”!

师父的树枝击在我肩上的同时,我的剑尖也刺进了他的身体里。

“捣龙式”攻势较低,严格来说属于下三路,我虽取半蹲之势,攻击的方位仍然偏高,再加上铁剑较长,又因近距离攻击,无法下拉调整攻击目标。所以,这一招我实际上是刺中了师父的左胸。

当然,所有这一切变化都是有意为之,毕竟我只求伤敌,并非真想要他的命。我一击得手,劲力立即回收。他心脏肯定没受伤,估计连骨头都没触及。

我站起身的同时,向后一跃,看到师父胸前鲜血直流。他把树枝一扔,伸手捂住胸口,惨然一笑,说:

“好好好,好小子,这几招实在发挥得妙极了。哈哈。”

说完他坐在地上,我也在他三步之外坐下,抱着铁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出剑伤人,并不像平时杀狼般痛快,心中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长期以来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击败师父王大,这一刻真正降临时,我却没有丝毫的激动或喜悦。

我看着他的鲜血透过指缝往外冒,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几乎连铁剑都提不起来了。

师父见我沉默不语,赞道:“你一共用了五式,但是异想天开,虚虚实实,又不拘泥于固定的目标。我自创制这套剑法以来,从来没把招式施展得这么绝妙。”

我说:“师父,咱俩打了好几个月,我几乎天天在算计怎么赢你,今天这一招虽然赢了,但不算很光彩。你要是有右手,这次受伤的肯定是我。”

师父淡然笑道:“没错,从根本上说,我确实输在没有右手,而且你是反反复复试探了好几个月,才有这么一次发挥。但你也不必谦虚,我自从断臂后,你是第一个将我击败的人。”

我心神稍定,问:“师父,以前听你断断续续提起过,当今江湖上有所谓的十大高手,我与这些人比还有多少距离?”

师父冷笑:“所谓十大高手,那只是江湖好事者的编排,我也是顺嘴给你讲讲掌故罢了。实际上,这十大高手有一半是沽名钓誉之辈。现在江湖上有可能击败你的,大概有五人。”

我一下又来了精神,兴奋地问:“才五个?那我这王大侠是做定了。师父,这五个都是些什么人?”

师父见我得意忘形,严肃地说:“记住这五个人的名字:铁拐仙孙无用,聚鹰帮帮主上官飞鹰,开心剑李开心,少林方丈梦遗大师,武当掌门无厘道长。”

我笑道:“除了上官飞鹰这个名称很有气势,比较唬人以外,其他人的名字或称号咋都是这么古怪?”

师父却不理我的调侃,叹了口气说:“我说只有这五个人有可能打败你,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如果没有这个前提,你在江湖上便连十大高手都排不上。”

我一时不解,问:“什么前提?”

师父森然道:“要发挥‘绝命剑’的最大威力,前提就是必须要有杀人之心。如果畏首畏尾,这套剑法就没什么精妙可言。高手争斗,胜负往往就在一瞬间。你知不知道,刚才你和我对敌,是我先中招,可因为你手下留情,我的树枝才击中你的肩膀。你想想,如果我手上是一柄剑或一把刀,你还有命在吗?最轻你也得失去一条手臂。即便是树枝,我用力稍重一点,你也得痛上十天半月。”

虽然我一直反对师父动辄杀人的观点,但对于刚才的争斗,他说的也是实情。不过,我不想再与他争论杀不杀人的问题,否则又会像学“绝命剑”之前一样陷入僵局。

我说:“师父,以我现在的武功,在江湖上行走,做个大侠估计游刃有余。我又不想争什么天下第一的名号,未必要跟每个高手去较量一番吧?”

师父胸前不再流血,但手依然捂着,他喘了口气,冷笑道:“你即将深入江湖,要与这些高手相遇了。”

我见他语气中突然满含杀气,一时很惊讶。

为了缓和气氛,我挥挥手故意嘻笑道:“老王,我刺你一剑,虽然让你流了不少血,但还不至于要你命,休息几天我们可以继续杀狼为乐。你怎么搞得像是临别赠言一样?难道你输了一招还记恨我,要跟我分道扬镳?顶多等你伤好了,想个绝妙招式来把我打一顿,报个仇,这事就算过去了。”

师父喝道:“没大没小,叫师父!”

他如此愤怒,连个称呼都这么计较,与以前的王大判若两人,我心想,也许是受伤后情绪不稳,无法接受输给徒弟的现实?但看他平常虽然脾气古怪,那股一派宗师的气度还是有的,况且看不出他有跟我较劲的意思。

难道我这一剑真的没控制住力道和部位,伤他太深?这也不太可能,因为受伤后说话这么久,没见恶化的迹象。

或者是,他传授完生平绝技“绝命六式”后,不留遗憾却又觉得了无生趣,真的要从此离我而去?

我一直以为,将近一年半的时间里,我对王大的了解已经很深入了。此时,我却突然觉得他很陌生,只好讪讪说道:“师父,天晚了,咱们还是回去休息吧。其它事明天再讨论。”

没想到他根本不领情,固执地说:“我话还没说完呢。”

师父虽然个性比较古怪,但很少固执。我奇怪地问:“师父,你还想说什么?有什么话非得现在说?”

师父:“我刚才所说的五人当中,你与少林方丈和武当掌门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很小,这两人基本与世无争。至于孙无用和上官飞鹰,虽然武功高深莫测,但一个好名,一个爱利,弱点很明显,对付起来不难。也许只有李开心,是你将来最大的对手。此人在江湖上游荡几十年,一无所求,而其剑法看似简单清辙,却从未有人将他打败过。这点最为可怕。江湖上有句传言:‘开心剑下伤心鬼’,流传极广。你以后遇到他要特别小心。”

我吁了一口气,感觉师父有点神智不清,他这么固执与急迫,说的却是与现状一点不沾边的话。

师父最后似乎看出了我的不耐烦,叹了口气说:“打了一整天,又说了大半个时辰,又累又饿,你去山下抓只活狼上来,让我喝点狼血提提神。”

说完他又刻意补了一句:“别忘了带上铁剑,以防万一。”

我心想把他伤成这样,如此简单的要求必须满足他。此时太阳已经下山,一股昏黄的阴冷扑面而来。我看着师父指缝间的血液慢慢凝固,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站起身,将铁剑插在腰间,向山坡下走去。

群狼似乎有意在山下不远处等着我,一共十二只。它们摆出一个半圆形阵势,所有眼光的焦点都在我身上。

我没有想太多,也并不惧怕它们,铁剑仍然插在腰间,双手抱在胸前。我心中已经没有拔剑的激情,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对武功产生了厌倦感。

我抬头闭眼,面向太阳落下去的地方,深深吸了一口气。就在那一瞬间,劲风扑面而来,而我仍然没有拔剑,只是向左跨出半步,睁开眼,看到一个狼头离我前胸只有几寸的距离。此时拔剑已经来不及了,我只好以右脚为支点,身体左侧向前划了半个圈。狼头刚好钻进我的左腋下,前爪划破了我左大腿。

我左手使劲夹住狼脖子,转身往山上狂奔。

没有月光,天地间一片灰黑色。山顶在我眼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狼嗥声在我身后此起彼伏,或近或远。狼群追过来了。

我回头瞟了一眼,它们仍然成半圆形阵势包抄而来。看得出,群狼这次的追击有备而来,它们似乎并不在乎我杀掉手中的俘虏,也不惧怕我腰间的铁剑。这让我很惊讶,但我仍然没有想太多,右手拔出铁剑以防被攻击,脚下加劲往山顶飞奔。

我必须满足师父喝狼血的愿望,同时又担忧,我们两人是否还有精力对付群狼的围攻?因为师父已经受伤,而我没有了激情和杀气。

当我终于到达山顶时,才发现我的愿望和忧虑都已经没有意义。

师父成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只有空气中飘荡的几缕白须,依稀还保留着师父平日的气息。

围着师父那具尸体的,是另外一群更大的狼。(未完待续)

【告知书友,时代在变化,免费站点难以长存,手机app多书源站点切换看书大势所趋,站长给你推荐的这个换源APP,听书音色多、换源、找书都好使!】
章节报错

上一章 目 录 加入书签 下一章

热门推荐: 人族镇守使 万相之王 从木叶开始逃亡 星汉灿烂 我只想安静的做个苟道中人 从长津湖开始 我有一剑 修罗武神 陆地键仙 从大学讲师到首席院士
相关推荐:我的修道人生穿越华山派之倒霉蛋翻身记华山武圣无限之华山掌门路华山仙门万国兵简华山掌门狐妖之剑斩天下我在狐妖有个系统狐妖中的暗影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