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玉看见周期带着季华心回来，虽然不解，但还是恭敬行礼，对多出一人避之不谈。

周期既然打定主意要去见文圣，那自然柳玉这边的事情要安排妥当，大军如何行事几次进攻都是要商讨的，对于这场战事他不知道文圣会怎么看，但只能力求圆满，按兵不动。

在以往遇见的不过只是宗师，悟道没见过一个，更不用说是云端上圣人了，文圣在儒家弟子心中是神圣的，传其道理开拓文集，哪怕战力不显，但还是能碾压一大片人，他虽是儒家弟子，但也不知道天上圣人的心思，要是文圣不喜战事，自己就算带兵进攻也是无用，一位圣人的怒火，没人可以轻易承受。

周期虽说是一代师表，性格在这么多年的磨砺之中已经沉稳无比，一举一动都是师表风范，可他要见的是文圣，在文圣面前谁敢自称老师先生？

周期吩咐柳玉让其后退三十里按兵不动，要让他传递信条吩咐大将军也是如此，等待他的归来，柳玉面色阴沉，大都城距离他只有五百里之遥了，全速行军只需三天就可以达到，也就是说要是自己出动，会和大将军，不需要一个月就能攻下大都，四周城池的防御都这么烂，由此可得知，大都也强不到哪里去。

张张嘴想要反驳，但又硬生生止住，他今天才拜了周期为先生，正是拉近关系的时候，要是自己这是违背他的意愿，且不说以后那些朝堂的班底如何来，就说现在少了他，自己的安危就会出现大问题，随意来个还算强的修士，出入这里都无人之地，要是离了周期，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柳玉变化脸色之后，又露出尊敬的面容，点头应下，下去吩咐了。

人还未走远，周期却叫住了他，从怀里拿出一本自己常读的书，带着笑意递给了他。

柳玉的担忧他自然是可以猜到的，也对他的机灵感到欣喜，自己要去大都，又护不了他左右，只能留下法器，希望在危机时刻可以救他一命。

柳玉双手接过书，惊讶望向周期，这一本书他知道，在周期手中是一本极强的法器，他曾亲眼看到周期随意翻开一页，就放出一阵白光，落地之后炸出好大个窟窿，没想到今天到了自己手上，让他犹如在梦中一般。

周期送完书之后，转头看向季华心，虽然没有言语，意思却异常明显。

季华心摇摇头觉得好笑，自己本意是来破坏这次军阵，没想到又要给主将送些保命东西，这种事情若不是亲身经历，谁又能想得清楚？

将自己的剑抽出，点在一支笔上，气息灌输之下，普通的毛笔已经锋芒毕露，远远望去哪还有毛笔的样子，分明就是一把宝剑，收回剑，将毛笔持在手中，抚摸片刻后递给柳玉，笑道：“初次见面没什么礼物送你，就借花献佛吧，既然周期送你一本书，那没有笔怎么行呢，至于这支笔的妙处，你且自寻。”

柳玉亲眼见到了毛笔变成法器，哪还不知道季华心也是一位高人修士，当即大喜拿过笔，再度谢过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周期又拿出一本书，挂在自己腰间，先前给柳玉的不过是自己无数本书中间的一本而已，对他来说不算是什么事，只需浪费一些气息就成了。

“你不想杀他吗？他可是大理的皇子，在这场战争之中，能排第二，要是他死了大理的军队也就乱了。”

周期温声道：“你是凉国人，就没一些为国的情怀？”

季华心撇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我只是个江湖人，哪里不是江湖？为何偏要管朝廷的事情，就算凉国灭了，凉国江湖又没灭，再说了，朝廷自己的事情自己打，打输了不怨谁只能怨自己，在几十年之前凉国还是这个世界第一的国家，到你看现在，只剩下大都还在苟延残喘，至于我来这里，不过是为了我那个傻徒弟罢了，要不是他被皇帝忽悠了，我才懒得来这里管闲事。”

周期一时讶然，仔细想又觉得对，拿理国和凉国对比之后，一副作为理国人的自豪心由然而起，凉国民不聊生他一路而来可是见了很多，也正因为如此，本来理军只有二十万，后来且战且打到了大都附近的时候，不得不分兵统领划定主次，到了这时，已然有七十万大军了，而且这些多出来的军队，不仅没有丝毫哗变的迹象，而且在攻城对敌时凶猛无比，好似对面是他深仇大恨的敌人一般。

“那既然如此，凉国在灭了之后会并入我大理的版图，那凉国江湖也可以。”

周期吐露出心声。

征服一国虽然难，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兵多将广粮草跟得上，又有军民同心，还是有很大距离可以成的，但想征服一个江湖却很难很难，江湖人哪怕是知道自己国家对待子民不好，国之将亡也会做出一些事情，殉国是不可能的，但匹夫亡命却是可以，那些统军将领死在江湖人手上已经不少了，要不然的话，大都早就已经踏平了。

话虽如此，但江湖人一向是以实力为尊，要是有个可以说服他们的人，将大凉江湖纳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而这个人选，他心里模糊有了个大概。

周期看着远处的风景，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一直都待在大理，没想到第一次出来，就能亲眼见证让另外一个国家变成自己的国家。

“走吧，去大都见文圣，顺便也见见那个皇帝，问问他，是如何将一手好棋下的稀烂。”

两道光芒闪过，空气泛起涟漪，身影顿时消失不见。

……

李浩然坐在一处庭院之中，漫不经心的读着书，眼神四处乱瞟，想找个逃脱这个地方的方法，可这注定是徒劳，不说自己逃了之后能去哪，去京兆书院吗？京兆书院已经被皇帝派兵给封了，那

些学子也如同自己一样被锁在皇宫。

叹了一口气，丧气的放下书，在不大的院子里四处乱逛，不停的转来转去。

他的异常引起了门卫的警觉，一人悄悄离开，去禀告某个人。

不久后，一个背着枪的人影前来，停在李浩然面前，虽说没有说话，但身上的杀气如此浓烈，激的李浩然身体一颤，脚步也停下来。

李浩然稍微稳定心神，整理好言辞，用手理了下额前乱发，做出一番君子气度，斥声道：“封遗命，你来这里做甚？是想杀我吗，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封遗命冷声道：“在你师傅没来之前，没人会杀你，要是你师傅没有完成我交代的任务，那你就得死，任谁阻拦都没有用，量他也不敢对我下手。”

在真正坚守大都这些日子，封遗命哪怕知道凉国即将亡国，也是毫不放弃，凭借着自己的背景，凭借着谢尘对大都人的震慑，竟然奇迹般的将大都稳定了下来，按照以往，战事执行到这里，皇帝都能准备白绫上吊了。

而今时不同，有圣人弟子坐镇大都，任凭什么牛鬼蛇神来了，也翻不起风浪，这是对圣人的无比信任，别人或许不知道，封遗命自身可知道谢尘可只是宗师，真正圣人是他的师叔姜令，可师叔姜令已经说了不管这件事情，自己能够依靠的，不过只是他们的名头，和手中的长枪罢了。

也正如此，他手中长枪杀了很多人，虽然那些人都是该死，但在有心人的喧嚣之下，封遗命已经被描绘成了一个恶魔，大理是否会灭城他们不知道，但封遗命枪上亡魂无数是一清二楚的，有事实摆在眼前。

李浩然嗤笑，对于封遗命的大话让他觉得异常可笑，封遗命声称是谢尘弟子只能保住他自己的命，想要决断一个人生死，还是要手上功夫见真张，自己师父是宗师，碾压一个纳气还不是轻轻松松的，顶多顾虑他谢尘的身份，不下狠手罢了。

李浩然有些后悔，他当初为何要违背师傅的命令，偷偷的跑出来，想要为皇帝效命，连累着季华心要孤身一人前去阻敌，现在想来自己真不是个东西。

“无论你做任何努力，都是白费的，哪怕你实力通天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据我所知大理军已经足有七十万人了，还有五十万是纯正的凉国人，这种国家你还守什么？以前我是瞎了眼，才会被迷惑住，现在我都清醒了，为何你被迷了？”

封遗命抬起头，好像想了什么事情，但很快又摇摇头，自嘲道：“不管怎样，为了约定这座城是要守的，以前无知现在已经踏进去了，很深很深，想出来，那就太难了。”

自诩为君子的李浩然讶然失声，抱着肚子在地上笑了好大一会儿，才勉强指向封遗命，缓缓说道：“不用说这么高大上，还不是为了一个女人罢了，好女色就直说，何必这样弯弯绕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