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下了一场雨,是今年第一场雨,大凉已经有三个月没下过雨了,淅淅沥沥的雨落在房屋上,在落在地上,有种别致的美感。
那几场血雨,在皇帝的命令之下,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柳白衣带着蓑衣,坐在一辆马车顶上,望着远处的天际,有些沉思。
再经过几天,就能随着马车走到西北两域了,他有些迟疑,路上见了很多事情,也让他知道大凉的管理,是有多么不得人心,他对让姜令限制悟道出手,有些后悔。
架车的了尘和尚将事情吩咐给马夫后,一个翻身上了车顶,同柳白衣坐在一起,也一起看着远处的天。
柳白衣变戏法一般拿出一壶酒,喝了几口之后递给了尘,了尘没有拿微笑着拒绝掉。
柳白衣将手搭在了尘肩上,打趣道:“你们和尚还真是些有意思的,不杀人,不喝酒,不吃肉,还喜欢多管闲事,也难怪你们在大凉这边生存不下去,自己建个国。”
了尘摇笑道:“我们其实是可以杀人喝酒吃肉的,每个人修的法子不一般,所遵守的规矩就不一般,等我到先天之后,也能杀人喝酒吃肉。”
柳白衣嗤之以鼻:“前些日子有些不长眼的飞贼杀人,罪大恶极,你没有杀他们,先把他们双手的双脚打残,然后扔到山里去,还真是个狠角色。”
了尘不发一言,默念经文,柳白衣说的没错,他是没有杀人,但也是杀了人,那些人因他而死,罪过也在他身上,但他并没觉得自己做错,要是他到了先天,就不必这么麻烦,直接施展雷霆手段,送他们往生了。
“佛陀尚有伏魔手段,小僧为何不能有金刚怒目?他们做出那些事情,就已经不算人了,在山里那野兽吃了,就是极大的慈悲了。”
了尘忽然笑道:“又来一些魔头,是你先还是我先?”
柳白衣笑了笑,揉着脖子,满不在意的说道:“让我来吧,我还记得你在庙里的那句话,毕竟你不杀生,我可是杀生的。”
叫停惊恐的马车夫,柳白衣跳下车,也不将刀拔出,就松松垮垮站在路上,全身都好似有破绽。
一些练体的人,还值不得他认真。
雨渐渐大了,天空还响起了雷声,一道电光闪过,阴暗的天空也明亮几分,光亮留存时照亮了柳白衣周围,七个持刀杀手围绕柳白衣,目光很是凶狠。
柳白衣看向他们身上一个牌子,忽然笑了:“血衣堂的人?有些不长眼啊,更有些不配拿刀。”
杀手目光森冷,他们今日是为了截杀马车上的人,不管何人出现,都会死在他们刀下。
柳白衣解下归年刀,随意拿在手上,刀尖指向七人。
“谁先死?”
一道刀光煌煌而起,划破雨水,落在七人身上,血水止不住的喷出,流趟在地上,染红一大片。
这七人是血衣堂外围的刺客杀手,境界都不算太高,但想灭口那个马车里的人
,却是绰绰有余的,但事实总是比不上变化,他们遇到了搭车的柳白衣。
柳白衣站在尸体前,望着那七把刀,有些头疼,刀主死了,这些刀留着会伤心的,想了想,将刀一一挑起,插在刀主身上。
其实他大可不必做这件事情,这些刀只是普通的刀,也没有名字,在村口的铁匠铺,花上几两银子就可以买一把。
但他是刀客,要尊重刀。
起身回到马车前,没有过多说话,又跳上车顶。
了尘盘坐在车顶,念叨往生经。
“那些人真的能听到你念的经文吗?”柳白衣问道:“他们连气感都没有,跟别论先天才能凝聚的真灵,你就算声音再大一些,他们也听不见。”
了尘念完经文,刚想解释一番,马车的帘子就被掀开,一位少女探出了头。
少女有些害怕,她在小窗口,亲眼看见柳白衣杀人,虽然那些人是想杀她,但还是不忍心。
“两两位大侠,娘亲让小欣来谢谢你们。”少女低着头不敢去看柳白衣,弱弱说道:“娘亲还说了,外面下着雨,会很冷,两位恩公还请进马车休息。”
柳白衣有些意外,他和了尘为了赶路方便,是在三天前坐上这个马车车顶,就连当时雇佣他们,也是少女出的面,对少女口中的娘亲,着实好奇。
柳白衣转过头看向了尘,带着询问。
“进去吗?”
了尘微笑点头,跳下马车顶,率先进了马车里面的,虽然这些风雨对他没有什么问题,但能有些避风雨的地方,为何要拒绝?
柳白衣对此无可奈何,要不是在青楼时确定这和尚对女人没有兴趣,否则还以为是个花和尚,应下后也紧跟着跳下进了马车。
马车里面很是大,横卧着一个妇人,妇人身上盖着被子,看着年纪,不过三十余罢了,妇人眼波流转,盯着了尘和尚,嘴角也泛起一丝笑意。
柳白衣觉得有趣,妇人在他杀了七人之后叫他们进来,看似在感谢,实际上别有一番深意,在7人死了过后,往后肯定会有更大的麻烦,他们在搭车时和夫人说了,只留三天,现在三天已经快过了,见过两人实力的妇人是不会放弃两人的。
妇人让少女给两人倒茶,长叹一声,带着哭声说道:“奴家多谢大侠仗义出手,感激不尽,先前的日子招的护卫图谋不轨,因此冷落两位大侠,还请不计前嫌,奴家的性命就系在两位大侠身上了。”
了尘皱眉,他和柳白衣只会在马车上搭车三天,现在三天快过,再留在这里不合适了。
血衣堂杀手出现截杀他们,现在只是练体上无大碍,可血衣堂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会源源不绝派遣高手来,甚至有可能会堂主亲自前来,总之是个麻烦。
况且这马车的方向是往西北两域,他们是打算前往大理,要往南方走,从西北走会绕很多不必要的路,那里正在闹兵灾,柳白衣和他说了,不用去掺和那里的事情,他的身
份很敏感,不合适。
想到这里,了尘开口拒绝:“这位女施主,我们说好只到三天,那就一天都不会多留,无关其他,约定而已。”
了尘是个很守规矩的人,他坚守佛法,也坚守信用约定,妇人的事情不管两人,为她挡了一次也算是付了车钱了。
妇人愣住,心中起了火气,她在西北两域很有名气,靠着自己的身体,从贫苦的人家,成为了富家贵族,连皇帝也听到她的名字,特意将她招到皇宫,留存了几天之后,依依不舍的皇帝派护卫将她送回去。
皇帝因为她冷落了皇后,皇后心中气不过,在她走后去吩咐血衣堂将她灭口,她知道皇后的心思,就独自一人租了马车,连少女也只是她买过来的奴隶,帮助她传达话语罢了。
妇人掀开被子,露出一片好风光,而柳白衣早就出去和马夫聊天了,只留下了尘在车厢里。
妇人对自己身体很自信,不少正人君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相信这个和尚也不例外。
了尘目光柔和,妇人的身体对他来说如枯骨一般,没有什么诱惑,也没有什么不同。
“女施主何必如此,身体皮囊皆是表象,百年都是枯骨,痴迷进去又有如何好处呢?不过是一场空罢了。”
了尘将被子重新盖在妇人身上,从身上拿出一本经文,一同放在床上,又说道:“这本经书你拿着,可保你无恙,等下我们便走,不必挽留了。”
车厢之外,柳白衣也留给马夫一样东西,了尘走出来,对他点点头,柳白衣也点头回应,两人就消失在车上,车夫四处张望着,却发现不得两人的身影,只好尽力握着柳白衣给他的东西。
……
……
天渐渐放晴,两人走在一条小路上,雨后的新鲜泥土味道,让两人很是舒服。
柳白衣想知道在车厢里面,了尘看到了什么景象,每次问出的时候,了尘都是摇头以对。
柳白衣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就算了尘不说,他也能猜到一二,对于那个妇人的做法,也是感到好笑,妇人能在两域混得很开,姿色自然是不差的,但了尘是个清规戒律的和尚,视女色如枯骨,也算是天生克妇人了。
了尘跟在柳白衣身后,神情平淡,对于柳白衣的想法,他是知道的,但他并不在意,柳白衣推他出来挡枪,就是因为他不近女色,要是柳白衣在里面,可说不定。
了尘停了下来,将自己的包裹解开,仔细翻找之后,眼睛眯了起来。
“多了一些东西。”
柳白衣疑惑?了尘和他同是纳气,车厢里两个人没有修为,是不可能做到。
“是那个马车夫?”
了尘将多的东西拿出来,是个牌子,上面画了个穿红衣服的小人。
了尘面无表情:“那个车夫是血衣堂的人,虽然不知为何迟迟没有下手,反而让那七人来,但我们好像惹上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