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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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五奶奶等金穗和老姨太太推让了两回合,方笑道:"穗娘儿,你就收下吧。老姨太太今儿的高兴,准备了不少首饰,刚雁子也得了一对玻璃耳坠子。既然她要做散财的菩萨,你们啊,索性都做一回童子成全了她。"
老姨太太就笑得两眼眯成线,笑嗔道:"不就是我年纪小,却和你平辈,今儿的不晓得被你埋汰了多少回!"
金穗腼腆地笑了笑,听说秦雁也得了,便收了下来,心里却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这耳坠果真是玻璃材质的,只不过是红色的,仿若红色的泪滴。她们这般重视的东西,其实对于她来说也不过是连廉价的铜耳环都比不上的玻璃耳坠。
金穗早早打过耳洞,原来翠眉在的时候,每每洗完澡,翠眉总不忘给她戴上耳钉一类的耳饰,以免耳洞长实了。后来翠眉出嫁,金穗想起小金穗打耳洞的痛苦,隐隐地也怕耳洞长上了会再遭一回罪,因此,她便养成了在洗完澡之后戴一夜的耳钉。
这会儿耳朵上空荡荡的。
秦五奶奶见金穗要收起耳坠子,忙翻了她的手,给她戴上耳坠,扶正金穗的小脑袋问老姨太太:"瞧瞧,老姨太太就是会打扮人,这一对红色的坠子正衬了穗娘儿的衣裳和白面皮。是不是闪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金穗无奈,她万万没想到秦五奶奶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和老姨太太这么熟悉了,两人的对话活脱脱一对老姐妹。
于是,她窘迫地垂下头。也忽然明白了秦五奶奶比平常热情三分来于何处,令她改了平日严肃的性子。
这一是文家虽然没落了,但秦四郎数次以席氏的名义募款,文太太不说带头吧,行动十分积极,这些钱文太太还散得起;二是文太太素来和官府交好,秦五奶奶想借她的力,当然,这小村庄闭塞,秦五奶奶还不知晓文太太要搬家的消息。
玩笑了一回,老姨太太拉住金穗,问她上了学没有,学了什么,又问起她的身体,模样十分关切。
金穗寄住在文家的事儿想必老姨太太早听说了,这样问不过是走个过场。
金穗答一切都好,顺势问起了老姨太太的风湿,以后黄家走了,要是没了顾曦钧的药方子,老姨太太的风湿也就没方子可用了。
老姨太太怔了一怔,叹道:"说到这件事儿,我却是要感激你们家老太爷了。顾大夫的药方子极好,曹大夫人心善厚道,我泡了几回药酒,果然比原来要好多了。"
"文伯娘于我有大恩,我爷爷不过是做了力所能及的小事情罢了..."金穗谦虚地笑了笑。
"我们就不要恩来恩去了,难得你和华姐儿处得来,分那清做啥呢?"文太太打断金穗的话,而金穗的话提醒了她顾曦钧这人也是要跟姚长雍一起走的,她扭头对老姨太太笑道,"姨娘说得对,顾大夫是千里挑一的好大夫,虽说他明面上不肯为姨娘诊治,却也没作恶到连药方子不许给人看的。这样瞧来,顾大夫心地其实还是好的。"
她本想以顾曦钧为引子劝说老姨太太,可思及这院子里的人看起来似乎并不知晓她要搬家的事情,不愿此时多生事端,便把这话咽下了,心里却有了劝说的思路。
金穗暗暗笑了笑,抬眼时见老姨太太目光中划过一丝怨恨,一晃而逝后,又恢复了和蔼的模样,不过之后她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金穗若有所思,接着文太太的话道:"我听人传,顾大夫有个奇怪的习惯,他从不给妇人看病,也不晓得是为啥。哎,说起这个来,他身上的怪性子蛮多。"
"你这样一说,我想想还真是这回事儿,"文太太眼中毫不掩饰惊讶之色,"怪不得,怪不得许他啥他都不肯给姨娘瞧病呢。"
话题便慢慢转到了顾曦钧的身上,由顾曦钧的那些奇闻异事中的某一桩转到某家极恶毒的地主家里。
金穗和文华悄悄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笑意,对面的秦五奶奶瞥见了,却见两个女孩子虽对她们的话题不感兴趣,仍是端端正正坐着,长辈不问话,绝对不会多插嘴一句。她眼里流露出一丝羡慕和赞赏,趁着一个空隙开口道:"穗娘儿,秦雁她们摘莲蓬去了,文姑娘从城里来的,稀罕这个。你叫上珍眉,带文姑娘去瞧瞧咱们乡下娃儿耍的啥。"
金穗和文华齐齐应声,手牵着手出去了。
其实,金穗特别奇怪与文家的缘分,在她心里,她与文华的关系还不到文太太口中的"亲姐妹似的"。但自从文科举纵火以来,文家渐渐没落,文华的心里话逐渐不再避忌她,家中的隐私也肯跟金穗提起了。
可是,从文华的行止来看,文华的确把她当做了最亲密的朋友。这让金穗因无法付出同等的信赖而隐隐觉得愧疚。
忙乱了整整两天,祭天这件事儿方落下帷幕,宴席也都收拾干净了,可席氏的事情再次为人们津津乐道,珠黎县的人这段日子尤以出了个皇帝御赐的贞洁牌坊而自豪。
黄家悬心的事终于落地,金穗知道和黄老爹去梁州的日子不远了。他们不可能悄没生息地走了,又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但黄老爹还没对外宣布,金穗按捺下心思,日日在乡邻里四处转悠,邻家的孩子也有到他们家玩闹的,这让黄家沉寂两年的院子逐渐充满了欢声笑语,人气也多了些。
除了拜访邻居,金穗最为上心的一件事便是辣椒了,红彤彤的辣椒摘下来后晒干了,金穗把辣椒籽一粒粒仔细地用个精致的小荷包装起来。
辣椒皮也没白费,切得细细碎碎的,金穗亲自下厨炒了一盘酸辣白菜。
寻常百姓家多吃野菜,野外也有经年累月的老姜等调味的蔬菜,可乡人们平日下地做农活,得了农闲不是进城做工,就是在家织布弹棉花,一年到头难得有空闲的日子。再加上舍不得放盐,故而寻常人家的菜味很淡。
金穗头一回做菜只放了一点点辣椒,尽管如此,黄老爹他们还是辣得眼泪流,山岚边喝凉水边说越吃越好吃,珍眉吐舌头以为自己中毒了,黄老爹比较镇定,抹了抹脑门上的汗水,却板着脸对笑得欢快的金穗道:"味道太烈了,你喉咙不好,以后再炒辣椒让珍眉去得了。"
金穗悄悄吐了吐舌头,她不过是炒菜的时候呛到了,咳嗽几声罢了,明面上仍甜甜地答应了黄老爹。
金穗庆幸的是,这一天大家都没有因为吃了辣椒拉肚子。这表示微量的辣椒大家的胃是可以承受的。
除了辣椒,薰衣草也悄然开花结果,不过,离种子成熟还有些距离,金穗知晓急也急不来,只日日去瞧几眼,远远地闻一闻花香。
离席氏的牌坊落成过去两天,姚长雍果然依言前来席氏的坟前上香,巫秀提着一篮子祭品紧随其后,另有两个小僮提着纸钱。后面依然少不了十几个护卫缀着。
不知姚长雍出于什么心思,他当着黄家人的面,拿出一个与巴掌差不多大的铜钱,比常用的铜钱大了十倍不止,就用这样的铜钱印到纸钱上。
这是炫富啊,还是担心席氏在地下没钱去让小鬼推磨?
她觉得有些滑稽,悄然低下了头,收敛起脸上和眸子里的神色。躺在坟里的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母,她怎么敢在此时流露出一丁点不对的表情。
珍眉吃惊地张大了嘴,愣愣地望着姚长雍手里的那枚超大版的铜钱。
祭奠席氏的时候,大家都非常的安静,黄老爹似乎是被勾起了伤心事,神色有些哀伤。金穗拉着黄老爹的小拇指,愀然而立。
姚长雍望着还没立碑的两个坟包,真正认识到救他的妇人和她的丈夫不在人世了,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负疚感,一时忘了席氏当时施恩图报的狡黠面目。
他诚心地跪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两个头。
这个举动不仅让黄老爹和金穗愣住了,也让跟随姚长雍而来的一众长随和护卫愣住了。
姚长雍脸上没有特别的神色,整个人很沉静,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心思,回身恰见瘦削的金穗和一脸凄惶的黄老爹,老的老,弱的弱,他心思一动,张口道:"黄老太爷,黄姑娘,你们放心,雍会代黄太太和黄老爷奉养黄老太爷、赡养黄姑娘。"
金穗怔了一下,有些哭笑不得,姚长雍这副仿佛被托孤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真是要多诡异有多诡异。尤其是他的话,不知实情的,还以为姚长雍要领养她了。
姚长雍似觉出自己话中的不妥,面色难得的僵硬了,不过他并未收回自己的话,反而一脸的坚定。
黄老爹在心里又给姚长雍加了印象分,面色不如方才那样哀伤了,摆摆手道:"人各有命,姚少爷不必太过愧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