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心情到底平静了,且文华性子可爱坚强,她仍当朋友来待。
黄老爹想了想,皱眉说道:"我正寻思着文太太家的这个人情不好还,却不想真出了个难题,这可不是几两银子几间屋子能说成的。"
金穗隐隐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牵着黄老爹的手晃了晃,把黄老爹从沉思中拉出来,苍白的小脸因着运动有了几分健康的红润,她故作神秘地笑道:
"爷爷,今儿的我还和文姐姐说呢,顾大夫似乎只给男性瞧病,却极少瞧女性,不晓得是啥理儿?文姐姐则说,顾大夫还讲究男女有别不成?倒是有趣得紧。"
黄老爹微讶,低头见金穗似发现了什么秘密似的得意,便说道:
"文家的小娘娃儿说的不无道理,我跟着顾大夫那久,也就只见过他出手诊治过两个女病人。"
之后,黄老爹再不肯透漏些许,又正好到家,便把这话丢下了。
金穗想着这回武家的喜事儿,珍眉没能赶上去坐席,不知添了多少埋怨呢,一见珍眉,忙把自己藏起来的点心以及翠眉偷偷塞给她的点心糖果拿出来哄她。
她自己当然舍不得买点心,是晋老婆子做来自家吃的,两个老人家大概年轻时候吃苦太多,临老格外喜欢吃甜,金穗劝了两句,又解释不来"三高",只好随他们去了。
珍眉早听说翠眉家的武双魁考中了童生,心中也盼着能亲自给翠眉道喜,却生生错过了。本来嘟着嘴不满,见金穗把好几天前到今天的点心全都带回来给她吃,知晓金穗是舍不得自己吃一点,才攒了这么多。
她心里感动,小女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吃得欢快时,珍眉早把武双魁中试之事抛到脑后去了。
金穗趁珍眉吃点心的时候随意打量一圈屋子,室内干净整洁,看来她不在家,珍眉也丝毫没有懈怠。
珍眉心情舒畅,一手举着马蹄糕,一手拽着金穗的手,欢快地道:"姑娘,快过来这儿看,上回你要我仔细照看这两祖宗,好歹成活了,让我提心吊胆了这多天儿。开白花的苗子已经结果了,只是果实长得不好看罢了。"
金穗一听,嘴巴张了张,觉得问珍眉还不如自己去瞧瞧更靠谱些,遂闭口不言,反而主动拉着珍眉脚步飞快地去菜园子、柏树下四处查看。
粉色薰衣草花开得越发绚烂,地上花瓣轻轻,时而来阵风,花瓣便飞飞扬扬,在半空中和地上打几个旋儿,又降落下来,"化作春泥更护花"。
看完薰衣草之后,金穗的心理上好受了些,才又来看白花植物,却是惊得她嘴巴合不拢,傻傻地张着嘴。
"姑娘,你咋了?"
珍眉吃完马蹄糕之后舔了舔手指,见金穗怔愣发呆不说话,嘴唇却有些哆嗦,吓得珍眉大气不敢喘,忙拉了拉她回神。
金穗做了几次深呼吸,指着绿色的果实,满脸严肃地问珍眉:"珍眉,你见过这种...菜吗?"
实在不能怪她太激动,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时空,遇见前世最常见而这时代压根不知晓的蔬菜,金穗怎么能不激动呢?
这可是蕴藏着一个划时代般的商机。
珍眉瞪大了眼,瞧瞧枝头绿色的细长的果实,又认真凝视着明显十分激动的金穗,笑道:"姑娘,我还是头回见这样的果实,往先不曾见过。"
又疑惑地问道:"姑娘,你吃过吗?我见都没见过,可姑娘咋晓得,它是蔬菜的?"
金穗越发兴奋了,头一次出格地抱住珍眉,狠狠亲了她一口,顾不上解释她的疑惑,忙叫出黄老爹,指着植株,期待地问道:"爷爷,你晓得这种植物吗?"
珍眉摸摸被"非礼"的脸颊,傻傻的,也看向了黄老爹。
黄老爹泛起疑惑,却知金穗不是不知轻重爱大惊小怪的孩子,便认真打量金穗指着的植物。
说来也怪,这种植物开的是白花,开花的时候与别的普通植物无异,结得的果实却是尾巴尖朝天,尾巴上尖尖的,因才结果,果实很小,只有小拇指一般粗细长短。
黄老爹眼中满是陌生,想起金穗以前说过的话,心下一阵好笑,却任由孙女儿折腾,如实说道:
"我走过的路不少了,却真的没见过这种东西。"
金穗越发兴喜,比中了彩票,两块钱买中六百万还要激动,她来到古代头一回想仰天狂笑三声,原地跺脚转了两圈,犹不能平复心中激动,嘴角哆嗦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出话来:
"爷爷,珍眉,它...它...它是辣椒啊!"
黄老爹挑起眉,不解地望着金穗,珍眉则是完全的茫然。
金穗猛地如被泼了盆冷水,知自己兴奋过头,两手交握紧攥,咕咚咕咚跳的心脏狠狠抽动了两下,才稍稍压下激动,慌乱之下,胡乱解释道:
"幼时有一回我和娘亲在野外踏青吃饭,娘亲随手摘了两只辣椒放在菜里当作料,味道和花椒、胡椒的味道有点像,却比那两个辣得多。"
金穗应付似的一口气说完,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又弯腰来看辣椒苗子,说实话,她还是头一回见到长在植株上的辣椒,与想象中十分不同,像这样的果实多是沉甸甸的,她以为辣椒会尾巴尖朝下的,没料到是朝上的。
如此乱糟糟地兀自想了一回,意外察觉黄老爹和珍眉两人格外安静,她回头,见黄老爹和珍眉眼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茫然和怀疑。
珍眉则道:"姑娘,你说的这个啥椒的,前两天儿下雨,雨珠子打落了两个,我捡起来尝了尝,尾巴尖上是甜的。
"里面的味道却像大葱似的,我刚咬开,眼泪就流个不住,手指头又红又疼。山岚哥哥还开玩笑说有毒,不准我们碰呢!"
金穗提醒道:"它叫做辣椒。"
珍眉跟着念了两遍,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黄老爹显然没有金穗那么激动,说道:"你的意思是,辣椒是可以替代花椒和胡椒的作料?"
"呃,是的。"金穗有点反应不过来,双庙村里好几户人家院子里种的都有花椒树,因花椒以及花椒叶子味道刺激性强,夏天可以驱赶蚊子,花椒树上的虫子也比别的树少,因此,大家都喜爱它,也爱坐在树下纳凉。
黄老爹觉得金穗的激动来的有些奇怪,接着道:"既是你娘先前吃过的,约摸是野生的,你这激动紧张是为哪般?"
金穗微愣,尴尬地咳两声,想了想,组织好话,方才说道:
"我娘亲说,她记得这种作料,因味道比寻常菜蔬浓郁,提味极好,因此记得。可因它是'野生';的,原想自家种些,却再没找到种子。爷爷,娘亲曾说过,要是我们家能种这个,不愁没银子。"
推到神秘的且已亡故的席氏身上,金穗觉得再适合不过。而且,她相信,如果席氏在世的话,肯定会比她更加狂热于种植辣椒。
关于辣椒,金穗一瞬间想到各种辣味吃食,在她原先的世界,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很多人是辣椒的忠实食客,有些人简直到了无辣不欢的地步。
光是想想,她就要流口水,卤味、火锅以及闻名天下的川菜,少了辣椒那少的不单单是一种味道,还有一种文化。辣椒,不仅代表着一种调料,还代表着一个伟大的菜系——川菜。
蓦地,金穗思及不日黄家将去梁州,而此时,在她眼中不起眼的白花结出了辣椒,冥冥中,这似乎是天意。
黄老爹却是不信:"你也说了,不过是一味调料,难道还指望它发财不成?"
说罢,摇摇头,只当金穗小孩子嘴馋了,没想到别的地方去,就连金穗撒谎席氏曾经吃过这种辣椒,他也没顾得及去怀疑,见金穗愣怔,转而道:
"你记得的事儿,也不晓得是你多小的时候。可莫认错了,万一吃坏肚子受罪的可是你自个儿。"
黄老爹托起珍眉的手指头,细瞧了两眼,见已消肿,又听珍眉描述说"火/辣/辣的疼",叮嘱金穗和珍眉不可随便吃辣椒。
金穗心情正激动,原还想说说辣椒成熟后是红色的之类,增加自己的可信度,可见黄老爹笃定辣椒不是个好东西,她又变得沮丧。
遂安慰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辣椒这个风靡全世界的调味料,她相信,换了个时空,辣椒的魅力不会打折扣。不管怎么样,要先种成了辣椒再说。
黄老爹见她兴致不减反增,也不好再打击她的积极性,等金穗嘱咐完珍眉悉心照顾,他深深地而又叹息地望着金穗道:
"穗娘儿,我晓得你想咱们家好过起来,可不急在一时。你的身子要好好养,精神费在学堂上已够多了,旁的事儿,你只当个趣儿。爷爷还没老到动不了骨头,真到了那一天儿,又再说。"
金穗心中一疼,张嘴想说什么,黄老爹却已转身去了屋里。
金穗知道,他是去看黄秀才和席氏的牌位去了。
在家里住一夜,珍眉挨着金穗说了半宿的话,大抵是家中少了她和黄老爹太冷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