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火成了监察营的主旋律。

这场杀戮来的突然，结束的却不突然。

戴哲的卫队，虽然群龙无首，战斗力仍在。

他们两个、三个、四个都可以布阵，以寡敌众，反而没有太落到下风。

可以看出，这是一支经过严密训练的部队。

吕一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似乎回到当年。

黑暗中，有手伸了出来，扼住他的咽喉，令他无法呼吸。

当然不存在真正的手。

可吕一就是忍不住想要喊叫。

胸口憋闷的难受。

这时候，恰好有一个卫队的人杀过来。

吕一抓住他，本能的要杀死他泄愤。

然而，等看到他的长相，吕一停住了。

这是个不大的少年，十几岁的样子，怎么会加入卫队呢？

少年眼神慌乱，他能够感受到吕一的强大。

然而，他还是挣脱出吕一的手，重新扛起刀，向着不远处的敌人杀过去。

最终他死在刀下。

临死前，他的眼神从慌乱变得平静，再变为恐惧。

吕一忽然想起武惊鸿求他时候，说的那句话，“最差的和平，也好过最好的战争。”

这话是武惊鸿故意说给吕一听的。

未必准确，但吕一明白其中的意思。

战争意味着死亡，也许有人罪有应得，但大部分都是无辜的。

刚才那个少年，也许就是吧。

如果没有战争，他会慢慢成长，也许某一日，成为一个造福一方的人。

年轻，就有无数可能。

而战争，摧毁了可能。

吕一最终没有出手，冷眼旁观这一切。

......

杀戮结束，监察营损失惨重，全歼卫队。

冯静意气风发，“来人，跟我去山谷救戴哲大人。”

他口中说着救人，选择的却是伍岳带领的队伍。

这是救人？

这是怕戴哲伤的不够重，准备补刀。

吕一也没闲着，在冯静离开后，他迅速的来到仲奇崖的房间。

此刻，这个真正的仲奇崖正在休息。

见到吕一到来，仲奇崖连忙起身，躬身问候。

吕一心中对仲奇崖的评价不低。

这人为人谨慎无比，一直隐而不发，说明他是很有城府的。

而且，这人虽然口称恐怖，却条理清晰，心中可不像嘴上说的那么慌乱。

这样一个家伙，好难对付。

更不要说，他一直与棍子合体，是个能忍常人不能忍的狠角色。

“仲大人折煞我了，快请坐。”

“余兄弟是冯大人的铁杆，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我不过是一个乾国的暗谍，如何能够跟您比。”

仲奇崖把自己的地位放到很低、很低。

而且他的谈话很艺术，表面上是抬高别人，实际上把话题直接掐死。

恐怕孙龙在的时候，也不知多少次被这么对付。

现在，仲奇崖又这么对待吕一，很明显，他还在等。

等冯静回来，看最终戴哲与冯静谁能胜利。

吕一却不是孙龙，他道：“我也是暗谍，而且现在也算是乾国暗谍。”

这话让仲奇崖没有想到。

事实上，他掌握的名单当中，并不包括余山峻这个人。

一则是因为武惊鸿的照顾。

二则是因为吕一还不算是真正的暗谍。

一个暗谍，从培养，到信任，所需要的时间太久。

仲奇崖不敢相信，甚至有点恐惧听到这个秘密，毕竟吕一假扮的余山峻，已经是监察营不可忽视的人物。

这样的人，背后牵扯太多，稍微出点问题，都可能是一场动荡。

现在，吕一直接承认自己身份，到底是想干什么？

仲奇崖还没有反应过来，吕一便说出自己的目的。

“先生手中是有一份名单吧，我手里也有一些，我想跟你合作，把这些名单一次性献出去。”

“你要干什么。”

仲奇崖一下子紧张起来。

毕竟吕一是要名单的，这是仲奇崖的命脉，绝对不可能轻易送出。

吕一道：“拿几十个暗谍的命，换你我的前程。”

吕一这话说的何等残忍，便是投敌叛变的仲奇崖也没有想到。

这是何等的自私！

吕一当然不是这种人。

事实上，在孙合被捕之后，吕一凭借武惊鸿留下的定海珠，就联系到了相里青等人。

信息是可以传递出去的。

然而，让吕一没想到的是，所有留在青阳的暗谍，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居然集体选择殉国。

是的，集体。

当吕一听到这件事后，他是震惊的。

为了这个计划的成功，为了战争的胜利，这些在外的暗谍，选择为了国家玉碎。

这种连话本中都不会出现的剧情，出现在了现实中。

吕一流着泪，称呼他们为“愚蠢之人”。

但事实上，吕一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也正是那一晚，吕一决定一定要完成这件事，自己亲手建立的青阳，要亲手打败。

仲奇崖不能理解那些人，但他可以理解吕一的“自私”。

本质上，仲奇崖也是这样的人。

他们人情世故，成熟老练，左右逢源，还会批驳别人的热血，然而，他们永远不会懂，那些真正将生死抛诸脑后之人的伟大。

两个人又聊了一阵。

这一次，仲奇崖动心了。

吕一对于局势的分析，远超他的认知，不知不觉间，他就被带进沟里。

于是，仲奇崖开心的与吕一约定，等冯静归来，吕一斡旋，局势稳定，立刻就献出暗谍名单。

......

夕阳西下。

监察营在文念真的指挥下，逐步开始恢复打斗留下的痕迹。

远处，来了一支队伍。

文念真极目望去，能够看到冯静领头，队伍当中还有一辆马车。

文念真认得，那是戴哲所用的。

“冯静真的接回了戴哲？”

文念真在心中思索，同时召唤来卢褚。

“马上去找余山峻，说冯静大人、戴哲大人回来了。”

文念真拍了拍卢褚，同时把冯静大人四个字说的较重。

这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冯静可能取得了胜利，按照计划行事。

卢褚点点头，快步朝着仲奇崖的营帐跑去。

他知道，吕一应该还在那里。

果然，吕一跟仲奇崖“相谈甚欢”，两个人对未来的很多内容，达成了共识。

这时候，卢褚到来，两人连忙整理好后，出门迎接。

等他们赶到监察营门口，冯静的队伍已经近在眼前。

后者脸上，能够看到，抑制不住的笑容。

而后，吕一将注意力转移到队伍中的那个马车上。

马车仍然很华丽，只是破漏了几处，而且能明显看到很多刀痕、剑伤。

显然，这辆马车，经过了不少的战斗。

那其中坐着的戴哲呢，他究竟怎样了？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冯静下马，亲自为戴哲拿过马凳。

然而下车的戴哲，却完全超乎众人的想象。

他的双手都被砍掉。

铁杆被抓，卫队被屠，双手被砍。

戴哲失去所有翻盘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