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心中的吐槽，众人听不见。

不过，他坚信，只要了解的，一定心有戚戚。

徐芷蝶就是如此。

她捅了捅石头。

“你收养的这个小姑娘，多少钱转手？”

石头“冷冷冷冷”的笑：“你不怕把你气死，我今晚上就给你送过去，分文不取，还附加一顿晚饭。”

徐芷蝶想了想，“没必要，我还要报仇，不能被这个小姑娘破功。”

石头看了一眼徐芷蝶，不可否认，她真的很美。

这样轻松说话的样子，充满了阳光与可爱。

只可惜，她也许只有在小五身边，才会如此。

她已经被邪魔吞噬，偶尔露出自己本来的性情，也终究抵不过仇恨的撕扯。

石头叹息一声，不再理她，而是将目光放回到小五身上。

这少女拿了黑子，走到棋盘前。

那上面是一个残阵。

老道士拦住准备落子的少女，道：“小姑娘，你的愿望是什么？”

小五蹙眉，显然想的很认真。

“我想要列国和平。”

老道士呛了一口，咳嗽几声。

“说得好，不过这个愿望过于缥缈，你可以说一个能实现的。”

小五看着有些尴尬的老道士，“我以为你是世外高人，原来也不是万能的，那咱们说个好实现的愿望。”

“请讲！”

“昨日来了一个南楚的商队，他们带了一种叫做榴莲的水果，你给我买一车，送到梨膏胡同！”

梨膏胡同，是石头的家。

至于那种叫榴莲的水果，他还真没听过，大概很好吃，一车也不怕，大不了给青鸟司的同事分点。

小五真是一个懂事的好姑娘。

不过想到此节，石头又有些担心，不知道小五能不能赢了。

否则就是天上仙果，他也不会要。

老道士听了小五的话，抚须而笑，“小姑娘有些贪嘴，不过老道士可以做主，如果你输了，我一定会把水果送过去。”

小五道：“你不用准备了，我一定会赢。”

而后，小五不再理老道士，专心致志的研究棋盘上的残局。

石头和徐芷蝶也就顺着小五去看棋局。

棋盘上的场面非常古怪。

可谓劫中有劫，黑白二子厮杀不休，偏又将纠缠不休。

石头一眼望去，仿佛堕入另一个空间。

两队人马不住厮杀。

他在其中看到了翠翠，看到了赵穆年，看到了海洪泉，看到了玉晨。

他们都被滔天的杀气裹挟着，不断的朝着身边、对面的人挥动武器。

石头没有阻止，也阻止不了，他本能的想要逃离。

可这场景就像流沙，将他拖下去，逐渐淹没。

“啊！”

石头惊叫一声，汗水已经将他背后衣衫浸透。

这场景好恐怖。

这棋局好恐怖。

石头只是一个旁观者，都被拖入其中，险些不能自拔。

“啊！”

又是一声惨叫。

是徐芷蝶。

石头马上去看她。

后者面如白纸，捂着自己的肚子，哭的好不狼狈。

石头扶着她，她则整个人挂在石头的身上。

“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要...”

她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着恳求的话，这让石头想到她的过往。

也许，她本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吧。

天真烂漫终究被人撕扯的稀碎，丢在地上践踏。

石头轻轻擦干她的泪水。

终于，她也从幻境中脱离出来。

她看着石头，笑了：“我发现，我有点爱上你了。”

石头道：“是因为曾经的痛苦吗？”

她点点头，“好疼，疼的不能呼吸。”

石头又道：“既然你爱上我了，那么你还会报仇吗？”

她还是点点头，“会的，因为我对你的爱，只持续了刚才的一刻，现在我又不爱你了。”

石头知道，徐芷蝶说的是真的。

因为刚刚那一刻，石头也起了一丝怜惜之感。

可他们都知道，命运早已经将爱的权利从他们身上剥夺。

石头不再提这个话题。

而是关注小五。

“你说小五现在怎么样，咱们身在棋局外，都被幻象折腾的死去活来，她会不会也堕入了幻象？”

石头的话是跟徐芷蝶说的，但被老道士听到了。

他笑道，“你们想看同伴的幻象？这很简单。”

他自袖中拿出一个小镜子，递给石头。

石头接过，拿起镜子，只见镜面一闪，已经是另一个场景。

小五站在炙热的岩浆之上。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出现一个高大狰狞的炎魔。

他们浑身都是燃烧的火焰，头生双角，背生双翼，尖锐的指甲极具杀伤力。

石头想到了那个被冻死的人。

他是不是堕入一个极寒的场所，最终活活被冻死？

小五会被热死吗？还是会被炎魔碾压而死？

石头很焦急。

然而画面中的小五却面色如常。

她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周围的幻象。

就这么淡然的站在岩浆之上。

而后她轻轻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刀。

这刀很精巧，是石头送给她的礼物，她一直带着，像装饰品多过武器。

今日上山，她自然也不会离身。

一刀在手，小五的气质变了。

变得狂暴。

“修罗刀！”

小五纵身一跃，身形好似破开虚空一样，瞬间出现在一尊炎魔的背后。

而后，那高达数丈的炎魔就被从中间一分为二。

小五收刀，看着另外三只炎魔，笑道：“你们忘了，这是我的幻境，一切都要由我控制。”

小五无视向她冲过来的三只炎魔，闭上眼睛，道：“我说，此地山清水秀！

我说，此地鸟语花香。

我说，炎魔只是小狗。”

神踏马炎魔是小狗。

过家家吗？

然而，石头来不及吐槽。

因为炎魔真的变成了小狗。

三只白色的小奶狗，就这么向着小五冲过去，刚到她脚边就因为腿太短而摔倒。

小五看着完全变幻的场面，再次抽刀，“给我破！”

轰然间，镜面碎裂。

石头抬头，看向现世中的小五。

后者睁开眼，拿起一颗黑子。

转头，小五问道：“你听说过珍珑棋局吗？”

老道士摇摇头，“没听说过。”

小五道：“那是一位金大侠留下的，你这棋局在它面前，不值一提。”

小五落子。

这一落，没有惊天动地，也没有日月变色。

然而就是这一落，老道士不可置信的往后退了数步，显然十分不可思议。

石头还不明所以，徐芷蝶却欢呼起来。

因为，这一子落下后，整个残局就被盘活，随便一个懂棋之人，都能破解。

小五笑着回身，将手中其他棋子随意一扔，说不出的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