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穷凶极恶，小五理解是极端的凶狠与残暴。

然而，因她实力的强大，并不曾有过如此刀兵加身的困苦。

今日，她见识到了。

那贼人一刀之后，一点没有怜悯，就算对手是个小姑娘，也丝毫不见恻隐，将刀抽出，血溅很远。

再其后，贼人更加向着小五脑袋砍下去。

看这个意思，是要斩草除根。

小五躺在地上，等待着死亡。

无能为力吗？

不，小五感觉从来没有过的冷静。

好像回到了当年。

封飘柔老师交给她大荒弃剑术的时候。

曾经，小五与封飘柔有过一次讨论。

剑客操控长剑，靠的是什么？

这个问题，封飘柔没有解释清楚。

小五想当然的以为，剑客控制长剑，靠的是元气。

是把元气凝聚成丝线，这样如操纵木偶一样，操纵长剑。

但封飘柔说不是这样。

因为很多天赋平庸剑客，在修为极低的时候，就可以隔空飞剑。

那会儿，这些剑客甚至连元气外放都做不到。

相反，天赋卓越之辈，修炼一辈子，也未必能够飞剑。

小五就是例子。

她突破一品，都没有飞剑成功过。

小五以为是她不诚于剑。

但现在看，大概是心不够静吧。

“大荒剑、大荒气、大荒意，老师，我终于明白什么意思了。

大荒之月，绝不西沉，月光照耀四方，便是大地之上，所有东西，都认我为主，归我控制。”

躺在地上，小五喃喃自语。

钢刀即将加身的一刻，停住了。

小五的身子缓缓飘起，如一张纸，被风吹着。

刀客有些惊诧，努力想去控制自己的刀，然而无论如何，也没有一丁点用处。

“死！”

这是他临死前听到最后一句话。

而后，钢刀脱手，在他脖子上绕了一团。

小五做完这些事后，再次倒在地上。

到如今，就真的只能等着死亡。

生命一点点流逝，小五也逐渐变得虚弱。

因为失血的原因，有的意念有些涣散。

在晕过去之前，小五看到那个死去的刀客身上，有些特殊的反应。

他的身上飘出一丝诡异的元气。

这缕元气本来要随着消散，但因为小五与刀客相隔实在太近，竟向着小五的方向过来。

最终进入她的身体。

而在观察到这些后，小五终于晕倒。

......

“小五，你怎么样？”

有人叫小五，于是她努力的睁开眼。

是石头，他脸上、身上都是血污，显然经过恶战。

身后站着一对男女。

是翠翠和赵穆年。

“刚刚是修罗教的报复，连累你了。”

石头很有些歉意，就连翠翠和赵穆年两人，都没有太关注。

或者是他不想要关注吧。

小五心中不无恶意的想着。

不过嘴上，小五还是说道：“没事，就是那一刀好疼呀。”

石头听到小五这么说话，放心下来，道：“你也算是幸运，那一刀竟然没有伤到一点你的脏腑，虽然流了很多血，但并不严重。”

这时候，赵穆年开口了。

他说话很温柔，颇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给你准备了疗伤的药，你吃了后，只需要半个月，就能无碍。

不过说实话，你是真的，真的幸运。”

这是小五第二次听到“幸运”二字。

她可不这么认为。

刚才那一刀，刀客之狠辣，出手之准确，绝不可能不伤脏器。

只有一种解释。

是那缕元气。

石头等人见小五有些痴，以为是吓着了，于是又嘱咐几句，便齐齐向屋外而去，好让后者一个人安静的休息。

小五等到他们走后，立刻尝试着坐起身子。

果然，内脏没有一点疼痛，只有伤口隐隐作痛。

上面敷着药，有清凉的感觉传来。

赵穆年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很好的疗伤药。

有这个药的帮助，半个月的功夫，还真的能好。

小五终于坐起来，凝神静气。

那缕真气就在她身体里逐渐游走。

小五尝试碰触。

下一刻，这道元气好像在她身体里爆炸开。

小五一下子进入某一个空明的世界。

脚下是澄净的水面。

她赤足而前，不远处是一尊神祇。

走上前去，那神祇活了过来。

“你是谁？”

“我是修罗。”

“修罗？修罗教的修罗？”

“不错，跪拜我，我给予你力量。”

简单的对话后，小五毫不犹豫的跪下。

她不是意气少年，跪下、站起都不重要，此刻跪下，毫无心理压力。

神祇见小五跪倒后，心满意足，他伸出手，抚在她的额头上。

一套功法传入小五的脑中。

《血河真经》！

这是很基础的功法，甚至是不完整的。

但仍然让小五觉得有特殊之处。

这本武功，跟现在所有的武道都大相径庭。

它是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

也就是说，人从出生开始，就被人分成了不同的阶层。

这些壁垒牢不可破。

这门《血河真经》就是改变人的血脉，让人能够向着更上一层进发的钥匙。

不是进发。

是进化。

小五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的理论。

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武功。

见猎心喜，小五忍不住修炼起来。

借着那缕元气，她体内的血液开始加速流动。

小五能感受到的，其中发生着某些变化。

人真的是生而平等吗？

小五开始动摇自己的观念。

如果说家世、财富还能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取，那么先天因素呢？

有的人天生聪明，有的人天生愚笨。

有的人天生强壮，有的人天生瘦弱。

有的人天生敏锐，有的人天生迟钝。

这才是真正不公平的地方。

为什么，世道如此，有的人一出生就拥有一切，有的人一出生就堕于底层？

小五不住的呐喊，不住地挣扎。

难道只有求神明吗？

不。

人生在世，只有一件东西，所有人都有。

那就是意志。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自强，是永远不生锈的利刃。

《血河真经》当中，暗含了这种理论，看似邪恶，但其中又有蓬勃向上，永不气馁之意。

猛然间，小五睁开眼。

一道血气自她身体涌出，停在身边片刻后，复又回到她的身体。

这一刻，小五明白了修罗教武功的精髓。

“好武功，好境界，没想到这邪魔外道当中，竟也有如此积极向上的含义。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纵使武道全废又如何，纵使天资平庸又如何？纵使身体孱弱又如何？

都给我破，破，破。”

小五几乎是狂喊，内心压抑不住的，有挣脱，有超然，有明悟。

同时，小五的武道修为也在增长，一下子就从一个散功的普通人，破境成为武者。

她的情况自然躲不过外面的人。

石头冲进屋来，面色凝重，他以为是这些修罗教徒还有什么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