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左相府的标志。”

樊素素出乎预料的没有一丝泪水。

表情从刚才的惊慌失措变得平静。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她身上发生着某种变化。

“我是左相蔡文甫培养的，玉蟾吞天、金蛇噬地都是他传授给我的。

他更教会我一种法门，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因而我才能有机会，传授欧阳笃武功。”

樊素素盯着自己手腕上的标志，继续说道：“后来我就开始为他完成各种任务。”

“他曾经是我的恩人，但现在，他是我的仇人了。”樊素素有一种决绝。

她并起两指，在另外一个握拳的手腕上扫过。

那符号发出明亮的光芒。

“樊素素，你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你有了米元就什么都不顾了呢！”

蔡文甫的声音传来，他的声音很浑厚，虽然是调笑，但听起来令人不由自主的生出好感。

这样的人，偏偏恶毒如毒蛇。

“我现在没有米元了。”樊素素道：“所以我会去杀你。”

“你很勇敢，以前敢于挑战命运，后来敢于追求爱情，现在敢于直面仇敌，这是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原因。”

蔡文甫话锋一转：“不过，挑战我，真的是取死之道。”

“就算是死，也要让你体会到锥心的疼痛。”樊素素冷声道：“你等着吧。”

“我不喜欢的等。”

蔡文甫话音一落，武惊鸿手中的阴阳二气瓶挣脱着飞出，在半空中炸裂。

爆炸过后，虚空裂开一个缺口，一队妖魔从里面杀出。

领头的是个高大的妖魔，浑身赤金色，身着一身盔甲，背后有三面令旗，上书天、地、人。

那领头的妖魔唤作钻风兽，是一种速度极快的妖魔。

偏生这只长得比其他钻风兽大了数倍，弥补了这种妖魔的先天缺陷，战力极强。

走在最后的是一个老者，正是左相蔡文甫。

“樊素素，你想报仇吗，我给你机会，我现在自己来到你面前了，有什么冤仇自然可以来报。”

樊素素没有贸然动手。

她知道左相蔡文甫的恐怖。

“怎么，不敢了？”

蔡文甫的语气像是训斥自家儿孙的长辈。

“钻风兽，将我的东西拿回来。”

钻风兽吼叫一声，身形一动，当真比风更快。

樊素素连忙后退，并且施展玉蟾吞天，却被他一下子破开防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钻风兽猛地用力，将樊素素的手腕折断。

而樊素素刚刚握在手中的碎瓷片，则掉了出来。

钻风兽一下子接过瓷片，退回左相蔡文甫身边，单膝跪地，两手托着瓷片。

蔡文甫轻轻拿起来，饶有兴致的把玩起来。

而后他又向虚空一挥手，刚刚炸裂开的另一个阴阳二气瓶中也飞出一块碎片，其上也有一个符号。

“为什么不杀我？”樊素素疼的满脸是汗，但仍没有一点恐惧的意思。

蔡文甫道：“好歹是我培养出来的，说杀就杀，显得我太没有人性了。”

“人性？”樊素素道：“你有这种东西吗？你不过是妖魔！”

蔡文甫笑着摇摇头，“我努力去学习了很多年了，而且我自认为自己很有些心得体会。”

“什么体会？”樊素素语气颇为讽刺。

“不足为外人道也！”蔡文甫做高深状，不再理樊素素。

他踱步道百里渊面前，“人变成妖魔，你跟米元真的是两个有趣的人。

你们抛弃自己的族群，抛弃自己的身份，为的是什么？他为的是虚无缥缈的爱情，而你为的是什么？”

“天下！”百里渊道：“我为了列国所有人能够不受战火困扰，选择放弃人的身份。”

“不是为了权利？”蔡文甫道：“这就是人性的两面，我用了这么多年，才参透。

伟大与卑劣，其实是一体的，千古功过，都不过留给后人说。”

“后人不会记住妖魔。”百里渊道。

“不，自我而始，妖魔将会真正登上历史的舞台，从此以后，妖魔不再是山野逸闻，而是真真正正存在的，跟人一样的种族。”

百里渊道：“愚蠢之人。”

蔡文甫道：“怎么，你也跟世人一样，不相信我能完成这件创举？”

百里渊道：“我也是世人，自然不相信你。而且你也活不到回去了。”

蔡文甫道：“你这么有自信？”

百里渊道：“我有没有自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带着一群妖魔到来，怎么看都不是来郊游的。

我有一个习惯，不论是谁跟我为敌，都会死。”

“哈哈哈。”蔡文甫笑的很开心，百里渊的话让他体会到久违的快乐。

“我不得不说，你是真的有趣，你这样的人，居然能在青阳国当这么多年的大王。”

百里渊道：“就是我这样的人，将青阳国治理的很好，将来会更好。”

蔡文甫突然怔住了，好像是风吹进了他的眼睛，片刻后，他问道：“你...不是也变成妖魔了吗？这样的你拥有天下又如何？”

百里渊道：“你不是很懂人性吗？”

他微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我只需要用这双手，创造一个太平世界就好，至于我自己，纵使被世界遗忘，纵使湮灭与历史的洪流，也在所不惜。”

蔡文甫伸出大拇指，道：“我会给你留个全尸。”

蔡文甫又看向武惊鸿：“是你帮主米元变成人的，也是你将镇妖石拿走的，你来这里为了什么？”

武惊鸿道：“有人绑架了我的父亲跟朋友，我需要救他们。”

蔡文甫道：“拯救亲人于危难，拯救朋友于水火。

表面上看你是一个伟大的人，但你真的是为了他们吗，还是说你需要他们，维护你的权利与地位？

正如你可以听从赢无疾的政令，也可以在他死后将他的继任者斩杀。

而这些行为，最终成就的，是你乾国女君的无上地位。”

武惊鸿没有回避，“我救我父亲，是因为我是他女儿，我救我朋友，是因为我是他们朋友，但我也的确想要权利。

正如你想要让妖魔走上历史舞台一样，我想要成就功业，我想要至高无上的地位。”

蔡文甫指了指百里渊，道：“女君比之青阳国君还是要真实一些的，我也可以给女君留一个全尸。”

武惊鸿暗暗运转《二十四诸天武经》，“多谢左相，还请给我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当坟地。

不过...左相大人，我能问一下吗，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您来到这里，又要将我们悉数斩杀？

毕竟您从来这里就开始将格调拉满，结果说道现在，还是云山雾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