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你怎么不说话了?”方敏见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微微往后缩了缩。
女孩一身素蓝的上衣,黑裙黑鞋白色长袜,披肩的长发因发箍错位显得略有些凌乱。右手捂着左手手腕,一张精致清纯的脸蛋上充满了忧色,盯着他的明眸里透露出几分警惕。
“我……”
张晋刚要开口解释,忽然余光看到前方走来几个黑衣特务,身后还跟着汽车,他脸色微变,想起来游行前进的方向正是上海大饭店,前边那些黑衣特务肯定是汪曼春的人。
“走,特务来了!”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方敏就往旁边的小巷子里跑去。
“你放手……哎!”方敏措不及防被他拉着一路小跑起来。
沿着小巷七拐八拐,终于听不见后方的喧哗后,张晋才停下脚步,身后被他一直拉着跑的方敏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方敏见他转身,赶紧后退几步,身体靠在墙壁上:“你、你别过来!”
张晋见她好像是误会自己了,连忙解释道:“你别紧张,我不是坏人,我要是坏人的话怎么会被特务追杀,你看,我背后还中了一枪。”
他转身将左肩上的伤口展示给对方看。
方敏这才放心下来,上前察看起他肩头的伤口:“流了好多血,必须赶紧处理。”
“我也想处理,可是我没地方落脚,也没有药品和人能够帮我。”
方敏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相信我的话,要不来我家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我相信你。”张晋毫不犹豫地说道。
“咦?为什么!”方敏有些诧异。
“因为如果我没有认错,你是方汉洲老师的女儿。”
“你认识我父亲?”方敏更加意外,“你是他的学生吗?”
张晋看着面前的女孩,还是如此单纯,随随便便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还带人去自己的家里,真不怕遇到坏人!
他撒谎道:“以前在济仁大学当过旁听生,可惜后来没机会了。”
“哦,是这样呀。哎,我们不要在这说话了,先去我家处理伤口吧。”方敏说道。
两人从小巷子另一端出去,在大街上各坐了一辆黄包车来到马思南路32号。
“请进,小心点。”方敏左右观察了一下后,才关上了房门。
方敏的家地方不大,但是装饰摆设显得很有文人风雅,有种古代书香门第的感觉。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拿医药箱来。”方敏给他倒了一杯茶,转身朝阁楼走去。
不一会儿,方敏就拿着一个木箱走了下来,她将木箱放在凳子上,从里边拿出几样东西,有纱布、棉签、烈酒、药膏之类的放到桌面上。
“你以前给人挖过子弹吗?”张晋见她动作熟练,不由好奇道。
“嗯。做过几次,我经常会去教会医院做临时护士。”方敏一边解释一边给镊子消毒。
“你还去过教会医院当护士?”张晋诧异道,这是剧情发生了变化吗?
方敏示意他解开扣子扯下衣领露出后肩上的伤口:“父亲说多学点医护方面的知识,以后去了边区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边区?你要去边区?”张晋更加诧异。
方敏取了盆水回来,先将他伤口附近的血污擦拭干净,然后察看了一下子弹卡住的位置,这才拿起镊子开始取出弹头。
半晌,她终于将弹头取了出来,将弹头放到旁边的桌上。
“好了。”方敏长松一口气,擦了擦额头溢出的汗珠。
张晋忍不住笑道:“出这么多汗,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话呢。”
“嗯,父亲说我的性格更适合边区,留在这里反而会让他分心照顾。”方敏在纱布上倒上药膏,然后放到伤口上,“你伸手过来按住。”
张晋右手绕过左肩按住自己伤口上的纱布,转头说道:“你这样随随便便就把话都说给我听,就不怕我其实我是一个坏人吗。”
“啊!”方敏手一抖,纱布卷差点被没掉到地上,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你的伤口难道不是被特务追捕时中的枪吗?”
“我说是你就信呀?说不定其实是我在追捕抗日分子时受的伤呢?”
“那你骗我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处理伤口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张晋有些惊愕于女孩的思路,“难道就不能是为了抓你父亲吗?”
“你为什么要抓我父亲,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老师。”方敏又疑惑又愤怒。
“他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大学老师,你跟你父亲相处这么久了,就没有发现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吗?你从来就没想过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送你去边区,边区有这么容易进?”
“他说他有关系,而且肖途也是他送去边区的。”方敏试图解释道。
张晋吃了一惊:“肖途也去了边区?什么时候?”
“五月份的时候吧,那是他刚从日本留学回来不久,你也认识肖途?”
张晋心中感慨,肖途啊肖途,你果然还是走上了广大玩家的必经之路!
见他没说话,方敏又追问道:“既然你认识肖途,为什么还要抓我父亲?”
张晋没弄懂:“这有什么必然逻辑吗?”
“他们都是好人,你跟他们认识,说明你也应该是好人!”方敏说道。
逻辑感人!看来是方汉洲把自己女儿保护得太好了,在没有经历过种种磨难之前,她还不是那个坚韧隐忍又聪慧的第三号。
张晋长叹一口气:“我觉得你父亲将你送去边区确实是一个最好的选择,你和肖途都是边区需要的人才!”
方敏听到他这句话,顿时又有些迷糊了:“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觉得我是好人还是坏人?”张晋反问道。
“我……我希望你是好人。”方敏犹豫了片刻。
这时,院门突然被打开,一个身穿长衫的中年人走了进来,手中拿了几本书和一提青菜。
中年人走到院子中,抬头看到屋里的两人,皱眉问道:“方敏,他是谁?”
“他是……”方敏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怎么跟父亲解释,好一会儿才实话实说,“我游行途中碰上的,我看他肩膀中了枪伤,所以就带他回来处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