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廖掌柜似乎不愿意
河间会馆有很多秘密不想让外人知道,这入住记录普通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可在某些人眼里就不一样了。孟岩解释道。
还是大人看的透彻。蔡晋嘿嘿一笑,不过,这廖掌柜会不会耍花招,不给我们呢
不会,他不敢,虽然他背后有强大的势力,可也不愿意明面上跟本官交锋,要知道,本官现在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孟岩微微一笑,笃定道。
大人还真会比喻蔡晋与孟岩相视一笑。
大人,这茶不错,顶级金骏眉,没想到这河间会馆居然还有这等好茶蔡晋尝了一口茶水,露出一抹惊喜之色。
是吗孟岩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露出一丝惊异之色。
还不错,蔡先生,这廖掌柜可真舍的
等了有一炷香时间,不见廖俊杰过来,孟岩不禁给了蔡晋一个眼色。
蔡晋心领神会的站起来:大人,我去看看
嗯。孟岩点了点头。
蔡晋起身走了出去,朝刚才廖俊杰走的方向慢慢的踱着步子,装出一副我出来四处逛逛的样子。
快点儿,快点儿,孟大人在那儿等着呢一间房内传出廖俊杰催促的声音,蔡晋当即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那是一间阁楼,蔡晋踩着楼梯上去。看到一扇虚掩的房门,里面两个人影在动,一个是他们刚刚见到的河间会馆的掌柜廖俊杰,一个应该是河间会馆的伙计之类,正弯着腰,撅着屁股,头埋在一堆纸堆里不停的翻找东西。
廖掌柜
蔡先生,您怎么上这里来了,这里太脏了,都是灰廖俊杰连忙从里面出来。
廖掌柜。你这一去就不复返。我家大人让我来看看,你廖掌柜是不是躲起来了。蔡晋含笑道,他怎么会听不出来廖俊杰话中的撵人之意
哪能呢,我这不是给孟大人找客人登记入住和退房的记录簿子嘛
又不是十年之前的簿子。怎么找了这么半天蔡晋疑惑的探头过去问道。
这些簿子过后就收起来。胡乱放在一起。不好找
廖掌柜,你把这河间会馆经营的井井有条,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你说呢
蔡先生,容我再找找廖俊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道。
廖掌柜,今天可是元宵佳节,我家大人待会儿还要进宫,耽误了时辰,你廖掌柜可脱不了干系。蔡晋冷哼一声,难得一次狐假虎威。
廖俊杰闻言,顿时脸色变了变,虽然他有消息渠道,没有听说今晚的元宵节宴会有孟岩参加,但要说当今圣上最宠信的年轻臣子当中,莫过于今天来的巡察使孟岩孟大人了。
圣上邀请谁入宫饮宴,那还轮不着别人指手画脚,更加不需要让任何人交代。
蔡先生,容廖某片刻,马上就好了
好,那蔡某就上禀我家大人,在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蔡晋有知道,别逼的太狠,这样双方都有台阶下。
多谢蔡先生。
走了,别让我家大人等太久。蔡晋一挥手,施施然的转身返回了。
大人,这廖俊杰果然有猫腻,他并不想把登记簿给我们。蔡晋返回道。
看来河间会馆的水很深。孟岩点了点头,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大人,我给了廖俊杰一些压力,如果他识相的话,应该知道怎么做。蔡晋道。
嗯,那就再等等。
大人,这茶不错,可惜有些冷了
来人
一名青衣少女低着头,踮着脚,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大老爷,您吩咐
茶凉了,换一杯热的来
是
这已经是第三杯了,除了第一杯孟岩和蔡晋喝了半杯之外,第二杯他们根本没有喝,而是茶一冷,就叫换,这也是一种变相的催促。
有道是事不过三,这茶喝到第三杯,主人还没出现,客人的耐心也该磨光了。
孟大人恕罪,这账簿实在是太多,很多年的都堆放在一起,一时间还真不好找,耽误您宝贵的时间了。廖俊杰又是赔笑,又是作揖道。
罢了,本官也知道你的难处,账簿呢孟岩懒得跟他计较,只要他把账簿乖乖的交出来。
小崔,快把去年九月和十月的客人登记住宿和出入的账簿给孟大人看廖俊杰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吩咐自己身后一年轻的伙计道。
大老爷,您请看。小崔捧着两本不是很厚的蓝皮账簿走了上来,那上面落满了 灰尘,看样子是许久没有人翻动了。
小崔,你干什么呢,这账簿上面这么脏,大人怎么看
没关系,些许灰尘而已,掸去就是了,本官有没有洁癖孟岩伸手直接拿过来,稍微晃动了一下,灰尘全部都抖落下来。
孟大人,手下人不会办事儿,您别介意。廖俊杰忙欠身道。
本官催的急,不怪你们的。孟岩已经打开账簿,从头开始翻看起来。
河间会馆的记录很详尽,不但有人的名字,还有进出时间的详细记载。
九月初八这一页上,孟岩看到了一条有关喜儿的进入河间会馆的记载。
申时末,白家小姐丫环喜儿入住会馆何老板的房间,其间未出。
意思就是,申时末的时候。喜儿来到河间会馆,进入何文东长期的包房,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河间会馆的记录应该不会有错,而且这上面也没有篡改的痕迹,因此这条记录应该是可信的。
而且,廖俊杰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伪造出一本入住账簿,除非是早有准备。
可廖俊杰跟何文东焦宏并无利害关系,也不值得他这么做。
申时末,孟岩微微皱眉,白素心的案发时间是未时初刻。也就是说。这中间相差了差不多一个时辰。
而从素心斋到河间会馆,步行的话,有半个时辰足够了,就算女子走路不如男子。一个时辰也到了。
那么这中间还有半个至一个时辰喜儿去哪儿了
东厂和刑部有关白素心案件的卷宗中几乎没有提到喜儿。仿佛集体失语了。
就是张瑄后来发现白素心案有重大一点。也发现喜儿这个可能存在的关键证人。
但是,此时的他已经找不到喜儿了。
会不会是因为张瑄追查喜儿,导致焦宏杀人灭口呢因为不确定喜儿遇害的时间。所以,这个可能性也是有的。
孟岩知道,张瑄在河间会馆吃了一个闭门羹,他甚至连廖俊杰的面都没见上。
而那个时候张瑄可是刑部五品郎中,论品级,就跟孟岩现在是一样的。
而且张瑄可是主官京师重大刑事案件复核的郎中,手中的权势不可小觑。
这廖俊杰就敢这么不待见他,其有恃无恐的态度,除了张瑄是个文人,他瞧不上之外,恐怕也是廖俊杰自恃自己有强硬的后台。
张瑄虽然是进士出身,同年和恩师也都在朝中为官,但论权势,却是差的远了,何况学生也亲疏有别。
张瑄跟东厂对着干,有几个人肯跟他站在一起弄不好还连累自己。
孟岩就不同了,他是武人,又是锦衣卫,背后还有郭怒这么一杆大靠山,本身又是皇帝的宠信的年轻臣子,尤其是他口衔天命,已晚的威名更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这中人,谁不犯怵,谁不害怕
文人还好个面子,做事有原则,锦衣卫根本不会跟你讲道理,偶尔碰上一个,那跟铁树开花一样稀少。
这些记录是谁做的孟岩问道。
那小崔脑袋微微一缩,朝廖俊杰望去,廖俊杰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做什么,回答孟大人的问话
孟大老爷,这上面记录都是小人做的。小崔有些畏缩的回答道。
这些都是你记录的,字写的不错,颇有颜柳之风,跟廖掌柜几年了
三,四年了
日子不短了,看来廖掌柜还是很器重你的,能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
小崔也就是比较听话,我才让他留在身边的。廖俊杰讪讪一笑道。
听话好,听话好。孟岩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往下面看。
下面一条,说的是未时中,何文东也返回河间会馆,也是直接进入自己的包房,一直没出来。
然后翻看到第二天,也就是九月初九,一早,何文东就匆匆出门了,然后一整天都没有看到有关喜儿出门的记录,早饭和中午饭都是让会馆给做了送过去的。
吃的菜单也有记录,还不错,有荤有素,很有营养。
廖掌柜,你这个记录都快赶上宫里给皇上写的起居注了孟岩越看越惊讶,这上面记录的东西确实都是跟个人有关,如果让会馆的客人知道,河间会馆居然掌握了他们如此细致周密的生活习惯,恐怕会很不舒服的。
当然,出于对顾客的需求的探索,廖俊杰这个做法无可厚非,只有了解自己客人的需求,才能将他们服务的舒适安心,住下了就不想走,生意才能越做越长久。
若是服务态度恶劣,爱住不住,厨房做什么你就给我吃什么,那客人还不早跑光了,就算店大欺客,也不能这么欺法,这京城大的旅店,会馆多得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