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玉安静不出声,那挡住脸的被褥被代如颜轻扯了扯, 可到最后代如颜好像又停了下来。
“真不肯出来?”代如颜像是整个人将宫玉抱枕头一般圈在在怀里。
“我困了。”
作为多年经验的宫玉, 表示做人怎么能没有原则呢!
没成想代如颜却忽地从一旁钻进被褥里, 双手捧着宫玉的脸轻吻了几下低声道:“傻瓜, 哪有人跟书比好看?”
被亲懵的宫玉,完全没有料到从前说句小情话都会脸红的代如颜,眼下居然已经熟练到会用强的地步了!
眼前代如颜轻拉下被褥露出些许光亮来,弯着眼眉的望向宫玉, 那嘴角上仰的幅度真真是迷人。
宫玉忙移开视线应着:“我都说, 我困了。”
“真困了?”代如颜指腹轻按着宫玉的脸颊细声问。
“对啊。”
那停在脸颊的手停了停, 只见代如颜规矩的收回手,侧躺在一旁安分得不得了。
倘若没有那明显的目光, 也许宫玉就真的放松警惕了。
好一会宫玉缓缓睁开眼, 代如颜挨得很近,呼吸轻飘飘的落在耳旁。
殿内安静的很, 宫玉小心的侧头便见代如颜笑着凑近了过来,额头轻抵着宫玉脸颊说:“睡醒了?”
宫玉抿紧唇瓣看着代如颜埋怨道:“谁让你刚才不理我?”
代如颜稍稍向前倾斜, 亲了下宫玉的脸颊应着:“乖啊,我看书的时候不喜别人打扰, 多年习惯一时改不了。”
“那你现在干嘛又来打扰我睡觉了?”宫玉稍稍拉开些距离, 学着代如颜的话说:“我睡觉的时候也不喜别人打扰, 这也是多年习惯啊。”
“小九……”
“干嘛?”
只见代如颜眼眸含笑的望着宫玉,伸展手臂便将圈住宫玉,亲昵的低声道:“我是你夫人, 不是别人。”
大型双标现场啊!
奈何宫玉也没再挣扎,顺从的窝在怀里应着:“夫人可是要亲亲抱抱,哪有夫人整天只看书的?”
“小九想,难道我有不准?”代如颜低头亲了下宫玉眉头,却不曾移开,仿佛就像指腹轻轻地停留了下。
这满是暗示性的语句,宫玉轻眨着眼眸打量着代如颜,不怀好意的伸手握住那垂落的衣带说:“好啊,那今晚我要是猎人哦。”
说完,宫玉翻身俯视着平躺着的代如颜,满是笑意的低头亲了下代如颜眉头,像是学着平日里代如颜哄人的语气念着:“阿颜要乖乖听话。”
代如颜抬手轻抚上宫玉脸颊,指腹轻柔的划过宫玉上扬的嘴角,悄然垂落至一旁,满是温顺地说:“可是小九会很累的。”
“不累,我现在很有精神的。”宫玉轻扯着衣带应着。
“可方才用完膳时,你还说不想动。”代如颜掌心轻握住宫玉的手。
宫玉捧着代如颜的手亲了下手背,弯着眼眉笑了笑,粘人附在代如颜耳旁说:“可我现在肚子饿了嘛,阿颜不愿意吗?”
代如颜微抿紧着薄唇,脸颊微红地唤道:“小九……”
“嗯?”宫玉停了停手,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样子。
“你……且将烛台灯熄灭才是。”
宫玉俯视着代如颜满是认真地说:“那样的阿颜很美哦,我想认真看看。”
代如颜无奈地望着宫玉,伸手拾起一旁的被褥罩住宫玉低声念着:“不许看……”
“阿颜我透不过气来了……”
“阿颜……”
眸中闪过犹豫,代如颜那握着被褥的手便也松了许多,宫玉从被褥里冒出头,眼睛明亮地望着代如颜,指尖轻握着那红系带。
代如颜眼眸深了许多,伸展手臂主动拥着宫玉,似是无奈地说:“别胡闹,明早你还得上早朝呢。”
宫玉凑近轻啄了几下代如颜脸颊,低声应着:“可是我想了很久。”
大抵小兔子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终于打动猎人。
“那你……快些才是。”代如颜松开手应着。
“好嘞。”
夜深里风雪呼呼地响着,晃动着那紧闭的殿门窗户,却也遮掩不住那殿内时常溢出低吟浅唱。
一夜风雪停下时,已是窗外微明,代如颜缓缓醒来时,那烛台的蜡烛也已快要燃到尽头。
稍稍移动手臂时,怀中的某人半张脸埋在被褥里正熟睡中,代如颜也无法再移动,只得平躺着。
代如颜微低头,指腹轻探近被褥,只见那宫玉呼吸沉稳,那因着熟睡而显得有些深的唇窝,指腹轻点时还有些肉肉的感觉。
每每宫玉严肃抿紧唇瓣时,这唇窝便很是明显,仅仅只是这般看着,便总会让代如颜想要与她更亲近一些。
只是大多数时候,代如颜都是静静的看着,最多伸手轻触,而后便簌的收回手。
或是代如颜指腹停留久了,宫玉察觉到不舒服,微微将头埋的更深了些。
代如颜也只得收了手,手臂略微手紧了紧,好似这般便能将宫玉靠的更近些。
四处悄然无声,最是适宜贪睡,待宫玉醒来时殿内已是大亮。
而身旁的代如颜已然穿戴好衣裳坐在一旁矮榻上饮茶看书,连接两人的锁链孤孤单单的垂落在一旁。
宫玉躺着看向那旁祥和的代如颜,忽地想起好像每回亲近过后,代如颜总是离的自己远远的,这感觉还真的是有点冷漠无情呢。
不过一想到,昨夜代如颜那满脸绯红的迷人模样,这点冷漠宫玉还是可以接受的,就算要宫玉小心肝,那也必须给啊。
只是今日代如颜居然没有备衣裳,宫玉看了看那洒落老远的衣袍不禁有些尴尬低声唤着:“阿颜……”
那方正饮茶的代如颜轻轻看向宫玉,宫玉忙裹着被褥笑着说:“我衣袍怎么去哪了?”
关键时候还是得靠演技!
然而代如颜只是轻飘飘的看了眼而后又看着书,是的,完全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
可问题是昨夜按理说也该是代如颜的衣裳抛的远些才是啊。
宫玉见美人不搭理自己,也只好自己裹着被褥,就像只小兔子一样的蹦哒。
好在殿内没人,否则这传出去还真的是颜面何存?
代如颜目光望向那伸手捡着衣袍的宫玉,无奈的放下书,走到宫玉面前。
“谁让你昨夜乱扔?”代如颜一件件拾起。
宫玉蹦哒着在一旁笑着说:“我也不知道。”
“还笑?”
代如颜很是正经看了眼宫玉,转而将衣袍放置在床榻,宫玉坐在一旁凑近着蹭了蹭代如颜侧脸念着:“可明明昨晚是阿颜要解我……”
扑面而来的衣袍落在宫玉脸上,宫玉茫然伸手扒开,只见代如颜脸颊微红地道:“不准说了。”
“好,我不说了。”宫玉笑出一口白牙应着。
代如颜伸手轻捏着宫玉脸颊低声道:“还笑得这般开心?”
宫玉忽然觉得今日代如颜的情绪有些反常,这笑居然也不准了。
“如今已过早朝时辰,你可知?”代如颜起身放下纱维,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宫玉道:“快将衣袍换上。”
“哦。”
只见代如颜放下纱维,而后又回到矮榻上。
这薄薄纱维要想挡做着什么还真的是有点难度,奈何代如颜脸皮薄,宫玉也只能配合。
待换上衣袍,宫玉稍稍洗漱后,同代如颜两人用膳。
那一旁的奏折代如颜都已批阅大部分,可想而知代如颜起的是有多早。
宫玉捧着鱼汤看了看代如颜,很是满意的看了看那红印。
代如颜手握木勺很是狐疑地看向宫玉问:“这般瞧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因为阿颜好看啊。”
“贫嘴。”代如颜避开宫玉那直白的视线,小口的喝着粥。
可宫玉却发现代如颜那白嫩的脸蛋正在一点点变红,不禁感叹,果然还是阿颜最好撩了。
不像别的人格,一言不合就要见刀子,宫玉转念想起代如颜突然回来的事情。
为什么阿颜一下又恢复过来了呢。
更重要的是,阿颜现在到底有没有意识到她认为的妹妹其实并不是她妹妹。
这样想着宫玉莫名觉得脑瓜疼的厉害,不经意叹了声气,对面的代如颜不解的问:“怎么了?”
宫玉摇头应着:“没事。”
“真的没事?”
“嗯,就是在想错过早朝,那群大臣说不定又开始背后碎碎念了。”
代如颜盛了些排骨汤递于宫玉安慰道:“今早我替小九已发布冬猎活动,想来眼下他们忙着猜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所以小九不必担心的。”
宫玉伸展双手接过汤碗,吃着炖的很熟排骨满足喝了口汤说:“也是,他们如今都在等着我两倒下呢。”
“这汤好喝吗?”
“嗯,好喝的。”
代如颜手握木勺见宫玉舒展开眉头,方才缓和许多低声道:“这汤放了不少滋补的药材,小九喜欢就多喝些。”
这……不会又是要强行喂食的感觉吧!
宫玉看了看那一旁的汤,犹豫地说:“我吃不得这么多的。”
“没事,小九可以慢慢喝。”
哎?
最怕就是代如颜这种温温柔柔的劝解,基本上宫玉连拒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用膳后,宫玉批阅奏折看了看那代如颜下达冬猎的诏令。
虽然不是能十分把握代如颜的目的,不过宫玉还是多少能猜到大抵代如颜是想用武力胁迫群臣参与这场战役。
毕竟时日不多,劝说已然没有用,宫玉为了保险起见特意安排不少的暗卫看守冬猎的场所,为了以防到时出现混乱。
查看余下奏折时,宫玉忽地发现这楚非寻居然主动请求随同出征。
这还真是头一个这般稀奇的人物。
不过一想到他是宫灵的人,宫玉就觉得这里头怕是有猫腻。
代如颜坐在一旁翻看着书,那高高挂起的鹦鹉忽地来了句:“阿颜……阿颜……”
宫玉惊奇的看着这鹦鹉,然而代如颜侧头看着宫玉。
“不是我!”
“我知道。”代如颜笑了笑翻着书应道:“你方才是在发呆么?”
“我在想这个楚非寻是在图谋些什么。”
代如颜探近看了看宫玉手中的奏折,眼眸微闪杀意应着:“这事小九便准了吧。”
哎?
“阿颜不觉得他是别有目的吗?”宫玉看了看这奏折,眉头紧皱着说。
“我就怕他不是带有目的。”代如颜抬手轻触宫玉紧皱的眉头,而后缓缓收回手。
宫玉不解的看向代如颜道:“阿颜在想什么?”
代如颜目光凝望着宫玉那明亮的眼眸笑了笑问:“小九难道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这要怎么回答啊?
正当宫玉左右为难的时候,代如颜却手握着书轻敲了下宫玉额头说:“别看了,待奏折批阅完,小九同我去骑马赏雪吧。”
“哦。”
午后两人一并出了宫殿,马场里因着无人来练,白白净净的雪安静的落下。
宫玉提议着同乘一匹马,代如颜便欣然应下。
马场里视野开阔,只不过冬日里入眼的皆是一片白,看着倒觉得有些疲倦,还不如偷看身旁的美人来的有趣。
“许久未曾骑马,小九可别生疏了。”
代如颜忽地侧过头,宫玉忙收回神目视前方应着:“放心,我骑术从前太傅还夸过我呢。”
“那也是从前,倘若真逼不得已出征,这可不能大意。”
话语忽地严肃了起来,宫玉瞧了瞧代如颜紧皱的眉头,紧了紧手臂,低头粘着代如颜脸颊说:“别怕,倘若战况还算乐观的话,也不至于皇帝亲征才是。”
代如颜倾靠着宫玉,忽地侧头亲了下宫玉的侧脸,满是认真地说:“我不怕的。”
“只要小九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我会的。”宫玉应着,而后光明正大亲了回去。
“只是如今难就难在内忧。”代如颜略微无奈的看着偷亲的宫玉说道。
“是啊,我怕阿颜一个人留在宫里会有危险。”
寒风呼呼吹来时,宫玉紧紧将代如颜圈住,代如颜轻握住宫玉的手低声说:“他们不会先对我动手的。”
宫玉蹭了蹭代如颜应着:“为防止意外,不如将阿颜怀有生孕的假消息放出去吧。”
“小九想做什么?”
“这样倘若有什么意外,他们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夺权,至少还顾及着名声不是。”
代如颜神情很是严肃的望向宫玉,这目光看的宫玉有点慎的慌。
宫玉忙改口说:“我说错话了。”
“不许再乱说什么……意外,知道吗?”
“嗯,知道了。”
两人一时安静了下来,代如颜侧靠着宫玉,不曾言语。
宫玉心里懊恼自己方才会脱口而出说出什么意外这种话来。
马蹄声踩在雪地里有些许不稳,宫玉不好走神,紧紧握住缰绳控制着。
自从上回从马上坠落之后,事实上宫玉对于马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一切尚未成定数,且看待明日冬猎能收获到什么再作定夺也不为迟。”代如颜轻声说着。
宫玉捂紧披风包裹着两人应道:“嗯。”
代如颜侧耳听着宫玉缓慢的心跳,忽地开口说了句:“我是不是让小九觉得为难了?”
“没有的事。”宫玉让马停了下来,轻拥着代如颜说:“本来就是有人不安分,是我没能好好护住阿颜,所以这回无论如何我都想想好好的守住阿颜。”
“那明日小九不可上场狩猎。”
“为什么?”
代如颜侧看着宫玉应道:“我们需要拽着他们的把柄才能让他们安分听话。”
宫玉有些不解的望着代如颜问:“阿颜不打算告诉我计划吗?”
“嗯,我不想让小九知道。”代如颜轻眨着眼眸说着。
好吧,代如颜不想让宫玉知道的事情,通常宫玉确实不太可能从别的渠道知道。
马走的很是缓慢,代如颜移开目光像是陷入深思当中,宫玉也不便开口打扰。
松软的雪,被马蹄猜出一串又一串的足迹,冬日里天空白的出奇,宫玉张望着连一只鸟儿都未曾见过。
只是当雪忽地落下的时候,正巧落在宫玉脸上,有些凉。
代如颜回过神来,伸展着手臂轻接住悄然落下的雪花低声说:“这一年马上留言结束了呢。”
宫玉看了看代如颜问:“阿颜喜欢雪吗?”
“谈不上喜欢,只是觉得雪很干净而已。”
这神情平淡的很,仿佛认识这么多年宫玉从来没有听到代如颜说过有什么喜爱的物件,唯独有一回还是代如颜半开玩笑的说喜欢自己。
代如颜挨近着宫玉问:“小九在想什么?”
宫玉回过神说:“我在想阿颜除了喜欢我,还有没有别的喜欢?”
“大抵是没有了。”代如颜笑了笑应着。
“哎,那我可不是很珍贵。”
“嗯,小九对我来说是不可缺少的。”
代如颜说着,探起头凝视着宫玉,微凉的掌心贴着宫玉脸颊,目光温柔的像是能融化这冬日里的严寒。
宫玉有些没想到代如颜会这般直接的应着话,略微有点小害羞地应着:“阿颜也是也非常重要的人。”
“小九……”
“嗯?”
代如颜笑了笑凑近亲了下宫玉被冻的有些苍白的唇瓣低声说:“你是我的宝贝。”
脑袋好像因着代如颜的这句话,而直接关机重启了。
宫玉愣愣的望着雪中的代如颜,得意的笑着凑近道:“阿颜,再说一遍?”
话音未落,便被代如颜的指尖轻轻捏住耳垂,代如颜跟着宫玉笑着,薄唇轻启道:“小坏蛋。”
“再说一遍嘛。”
“不想。”
“阿颜……”
“天冷了,回殿吧。”
风雪越来越大时,便遮掩住那两人的谈话声。
次日冬猎,宫玉借着伤寒为由只一旁观看,来参与的皆是世袭的侯爷,个个手里都是囤积不少的财力和兵马。
锣鼓声响起,宫玉看着这些人骑马志在必得步入这山林,不禁好奇问:“阿颜设的是何等物件?”
代如颜一身华服,妆容精致动人,可惜就是看着越发高冷起来,宫玉莫名觉得有点压力。
“只是一块免死金牌罢了。”
免死金牌!
这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
宫玉捧着茶水喝了小口道:“这免死金牌先皇可只留三块啊。”
“小九舍不得?”
“没有的事,我就是在想免死金牌若是给了他们,那岂不是更加给了他们底气?”
代如颜端正的坐着,因着头戴繁杂配饰不好侧头,只得伸手轻搭在宫玉手背应着:“左右不个是块金牌,皇帝说是免死它便是免死,皇帝所说不是那它便不是,小九可懂?”
宫玉摇头微微凑近着询问说:“阿颜莫不是想把他们都给……”
“咔擦了?”
那顾及都城里的世家大族怕不是真的要造反了啊。
代如颜指尖轻戳了戳宫玉掌心,一本正经地应着:“若是能这般简单解决,我倒是不介意。”
额……
现如今代如颜在自己面前已经这般直接了当?
宫玉微微一愣,只见代如颜解说:“我要的是挟持,而不是摘了他们脑袋,况且他们还有用呢。”
“小九莫不是以为我把冬猎当成一场狩猎不成?”
“没有的事,我就是……问问而已。”宫玉笑着解释。
这也许是错觉也不一定,毕竟阿颜又不是那两个人格。
待狩猎结束,赏了免死金牌,夜里宴会结束,这场冬猎也就没了声响。
宫玉作为从头到尾的旁观者,硬是没有瞧出半点不对劲的地方来。
要说唯一不同的,那便是五皇兄六皇兄都没有来参加这场狩猎。
待辗转至除夕当日,从前宫内人多,因此瞧着也热闹。
如今就算宫玉设家宴那也是凑不成一桌,更何况为了节省用度,就一切从简处理。
冬日里天寒地冻的,难得没有早朝,宫玉窝在被褥里睡的正熟。
不想代如颜忽地扯开被褥,一块温热的帕巾准确的落在宫玉的脸上。
深睡中的宫玉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掉入海底,这越来越真实的窒息感,让宫玉一下的惊醒了过来。
伸手拿下这湿答答的帕巾,宫玉便看见一旁静坐着代如颜,一脸无奈的说:“阿颜,今日不是没有早朝吗?”
代如颜伸手接过宫玉手里的帕巾,替宫玉擦着脸说:“那也得先用早膳再睡。”
“我就不能不吃早膳吗?”
“不能。”
宫玉真真是欲哭无泪,整个人懒散的倒在被褥里说:“指不定除夕过后有多少事折腾,今日就让我好好睡上一会吧。”
“乖,先起来用膳,否则饭菜又该凉了。”
“阿颜……”
“嗯。”
“我再睡一会好不好?”
“不行。”代如颜伸展着手臂圈住宫玉,拿起一旁的外袍罩在宫玉身上说:“清晨边关传来急报,你不看?”
宫玉迷糊的睁开眼,意识便清醒了许多应着:“发生什么事了?”
“桑椤国将士接连挑衅,已经递来战书了。”
“我看看。”
代如颜起身从矮桌上拿起走着递至宫玉手心说:“你看。”
宫玉展开这文书不由得生气,这桑椤国的战书也太嚣张了。
“从前宫国势大,边境小国自然不敢。可眼下宫国历经天灾人祸,如今也是满目苍痍,人人都想来瓜分。”
“好在火器营已经运到前线,只要宫国内不乱,至少短时间还可以撑住的。”
代如颜拧紧帕巾替宫玉擦了擦脸说:“战争一旦开始,但凡有心之人散播谣言,宫国内迟早会乱的。”
宫玉抿紧唇瓣,神色严肃的说:“我下了不少关于散布谣言罪法,可还是有人屡禁不止,显然就是有人在暗中使绊子。”
“小九,你知道桑椤国公主的死因是什么吗?”代如颜停了停擦拭宫玉脸颊的手问。
宫玉微微一愣,自从阿颜回来就一直未曾提过青芸,这个还是头一回。
“据部下来报她只剩下一幅尸骨。”
“她应当是被人扔进鱼池里。”
代如颜替宫玉系着衣带,微皱着眉头应着:“当时有人在暗中旁观这一切。”
“青芸她……不是阿颜让人处理的吗?”宫玉犹豫的问:
“不是。”代如颜掌心轻捧着宫玉侧脸应着:“也许桑椤国公主是被宫灵扔进鱼池的。”
宫灵?
“那她怎么知道那暗室的?”
代如颜摇头道:“或许是庭院里出现细作,我一直都未曾查出来。”
宫玉看着代如颜思索的模样,不禁想起那时青芸好似很熟悉的带着宫玉走近暗室。
“也许是真宫玉告诉她的也不一定呢。”
“什么?”
“真宫玉不是曾经偷过阿颜的地图嘛,那可能她无意间发现这个暗室,加之她又跟六皇兄宫良走的近,所以宫良知道的话那宫灵说不定也知道了。”
代如颜思索着应道:“当时的宫玉才那般小,若是受六殿下挑拨倒是有这个可能。”
对于青芸的死,其实宫玉也有些蹊跷,毕竟那位代如颜拿的是剑,可青芸却死在那食人鱼池里。
当时青芸的威胁,难道宫灵也听见了?
那夜里究竟发生多少事情啊。
除夕入夜时宫国内热闹的很,烟花时不时的亮起,宫玉看着对面的代如颜,吃着小炉锅里的肉片。
虽说边境已经开战,可该繁华也不会一下的落幕,至少就像当年的战争一般,身在都城的百姓享受着这乱世里的太平。
宫玉侧头看了看那绚烂的烟花感叹:“总觉得这烟花声响,就好似边境响起的炮声,有点扰人的很。”
代如颜手捧汤碗小口的喝着说:“边境距离宫国都城远达数千里,小九怎能听得见?”
“也许是我多想了吧。”
“小九……”
“嗯?”宫玉盛着肉丸应道。
“倘若前线战况不佳,百姓们流离失所请求废后,你会怎么做?”代如颜目光望着宫玉低声询问。
宫玉停了停手应着:“我不会废后。”
“但是如果真到那地步,肯定是我这个皇帝做的不够好,要废也是我这个皇帝才是。”
“小九你不必这般包庇我的。”
“这不是包庇。”宫玉满是认真地说:“青芸倘若还活着的话,阿颜同样很危险的,她知道阿颜……。”
话语突的停了下来,因为宫玉不知道要如何解说关于代如颜精神状态的事情。
对面代如颜眼眸微闪,却仍旧很是安静的小口的喝着鱼汤,只是低声问:“小九以为我只是病了吗?”
宫玉犹豫地望向代如颜,微握紧着木勺应着:“嗯,我相信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倘若好不了呢?”
“没事,那我就好好看着阿颜,只要阿颜别犯错就好了。”
代如颜轻眨着如墨般的眼眸细声说:“傻,你还好好躲着我才是。”
“为什么?”
“因为我怕我会伤到小九。”
宫玉摇头应着:“不会,阿颜对我一直都很好的。”
“虽然有时候凶了一点,不过她也仍旧对我很好的。”
这夜里宫玉难得没有提前睡下,两人窝坐在窗旁的矮榻上,殿内烛火通明温暖的很。
而宫玉则手执笔替远方正在浴血奋战的将士写下祝福之语。
因为任性所以搭上这场战役,宫玉心里是愧疚不安的,所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想要让这场战争早日结束。
冬猎之后,朝堂上的局势并没有什么变化,唯独不同就是太傅一党好像突然安分了起来。
先前桑椤国使者闹事时,太傅可是囔囔着废后最厉害的。
辗转至上元节,战火仍旧僵持在边境,这大概算是比较好的消息了。
只是战火越拉长人员伤亡也就越惨重,数不清的药材,粮草运往前线,显然朝堂上的大臣也在捉摸到底宫玉养了多少兵。
事实上宫玉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兵马,代如颜全权掌握宫玉的兵马调配,只有宫玉要兵代如颜就给,却从不曾告诉宫玉有多少兵马。
大概这是为了让宫玉没有后顾之忧吧。
朝堂上的大臣们按兵不动,也是在等宫玉显露出焦急状态,好攻其不备。
所以无论对于前线战事多么在意,宫玉每日早朝却不能显露半分旁的情绪,就像是在演戏一般,这是属于皇帝和大臣们的竞争。
初春时雪水消融最是寒冷,宫玉染上风寒,所以每日便被代如颜强制的喝补药。
待风寒好时,代如颜安排的补药却一直未曾消停,
午后批阅完奏折,宫玉起身链条自手腕伸缩,代如颜静坐在一旁看着书。
待坐在对面时,宫玉伸手拿起一旁的糕点自顾自的吃着,目光落在代如颜佩戴那玉佩上便问:“阿颜这玉佩有什么用啊?”
“只是用来调遣一些人手的。”
“听闻兄长明日就要娶妻,阿颜同我要去赴宴会吗?”
代如颜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看面前的宫玉道:“我去便是了,小九就留在宫中吧。”
“可这宴会听闻邀请朝堂不少的大臣,我不去,岂不是太不给兄长面子了?”
“小九你是想出宫吗?”代如颜直白戳破宫玉的委婉询问。
宫玉点头应着:“我想出宫看看百姓们对于这场战事的看法。”
“这场战事无论是输是赢,我都已经毁掉小九的名声了。”
“这不就是那暗中设计之人想要的。”
反正就是要把宫玉的名声这弄得声名狼藉,最好能逼得宫玉从皇帝的位置上扯下来。
代如颜神情严肃的看向宫玉说:“可我不喜欢这样。”
“小九理当是一个明君,而不是因为我而变成受百姓议论的昏君。”
宫玉凑近,伸展着手臂轻拥着代如颜安慰道:“不生气啊,我都不在意,阿颜可不要再责怪自己了。”
想来那人也定是知道阿颜明明最是在意宫玉,所以才如此明目张胆的下手,偏偏代如颜还因为顾忌着宫玉的名声,而无法直接还击。
“阿颜明天我们一块出宫吧。”宫玉拉开些距离道:“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就做我们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就算无法还击,也决不能让那人拿捏住代如颜才是。
次日婚宴,宫玉的出席着实是让不少人震惊不已。
而宴席上宫玉也不出意外的看见宫良和宫灵两人,酒水不断,宾客们热闹的很。
代如颜永远都是那么吸引人的目光,宫玉侧头望着代如颜处事不惊的应对众人的目光,好似这么些年,代如颜好像一直都已经习惯了。
入席,宫玉与宫良目光交错,两人俱未开口说话。
反倒是宫灵一如往常的大胆热情,同代如颜谈笑着,眼神热切的粘在代如颜身上。
宫良自顾自的饮着酒,目光时而停留在宫玉身旁的代如颜身上。
待两人离席,马车微微摇晃,宫玉凑近着看了看代如颜说:“兄长已近三十,娶的妻是楚飞侯爷的嫡长女,也不过才年方十八哎。”
代如颜侧头轻靠着宫玉应道:“世家大族间联姻只有利益,哪里还会捉摸这些。”
“况且六十尚且还能纳妾,小九岂不是觉得更稀奇?”
“哎,这男子真的是一个比一个贪心。”
“为何这般说?”
宫玉察觉代如颜的情绪有些低沉,便缓解情绪的说:“你看一个男子少说也得有六七个妾,都说女子要从一而终,却从来没有要求男子的条条框框,多不公平。”
“那小九这般说,可知那些为妾的女子心里想的什么?”
“我不知道啊?”
代如颜有些疲惫的赖在宫玉怀里低声念道:“在宫国女子倚靠男子为依存,倘若男子都不纳妾,这些女子恐怕会活的更苦。”
宫玉紧了紧手臂说:“所以女子也要自立自强才是。”
“小九怎么突然这般领悟?”
“就是觉得幸好阿颜遇到的是我,否则要是别的男子,恐怕敢纳侍妾,岂不是会气坏阿颜。”
“那也不一定。”
哎?
代如颜指腹轻按着宫玉脸颊,微微向前倾斜,亲了宫玉的嘴角轻声应着:“倘若我选的是男子,说不定他就没有纳妾的可能了。”
这话说的莫名很有杀机啊!
宫玉低头回亲了代如颜,眼眸明亮的望着代如颜那精致的妆容,凑近着闻了闻香味:“阿颜今日的妆容好美啊。”
“喜欢吗?”
“嗯,喜欢。”
代如颜指腹轻戳着宫玉脸颊说:“我身上可没有抹什么香。”
“我知道。”宫玉鼻头蹭了蹭代如颜脸颊应着:“可是我还是好喜欢闻。”
“从刚才就一直想了,可是里头那么多都喜欢盯着阿颜,我一点也不喜欢。”
“吃醋了?”
“嗯,阿颜闻闻,我身上醋味可浓着呢。”
代如颜手臂环绕着宫玉摇头作嫌弃状应着:“不要。”
“阿颜这是嫌弃我吗?”宫玉可怜兮兮的说着,一边硬是凑近了过来。
“不过就算阿颜嫌弃我,我也很喜欢阿颜哦。”
“今个怎么嘴这般甜了?”
宫玉趁代如颜不备又亲了几下,得意的笑着应答:“我每天都很甜的啊,阿颜不喜欢吗?”
代如颜的情绪像是放缓了许多,指腹轻触宫玉眉头低声说:“我喜欢。”
马车里虽然有些昏暗,可宫玉仍旧能感觉到代如颜的目光紧紧的望向宫玉。
“小九……”
“嗯?”
“我喜欢小九的一切,就像是小九说的傻话,做的傻事,但是只要关于小九的,我都喜欢的紧。”
心跳砰砰地响着,宫玉没出息的红了脸,不禁想着最近的代如颜才真的是吃了蜜啊。
说出来话,真真是让人根本就拒绝不了。
外头马车哒哒地响着,宫玉低头蹭了蹭代如颜脸颊说:“阿颜怎么突然说这么让人心跳加速的话来了。”
“小九不喜欢吗?”
“喜欢倒是喜欢的,就是往日里阿颜可不会这么撩人啊。”
代如颜依偎着宫玉应着:“撩人是什么?”
“就是说出来的话,让我心跳的好快啊。”
“嗯,我听到小九的心跳了呢。”
宫玉抬手轻戳了戳代如颜的脸颊说:“今天阿颜的嘴才是真的甜。”
“小九的心跳是为我跳的吗?”代如颜低声问。
“是的哦,我的心里只有阿颜一个人。”
代如颜笑了笑,主动的亲了下宫玉,掌心贴近宫玉脸颊,目光满是认真的望着宫玉说:“乖,再说一遍给我听听?”
宫玉扬起嘴角配合着� ��:“我的心里只有阿颜一个人。”
“我很喜欢这句话。”代如颜指尖轻停在宫玉间很是认真的说:“所以小九以后不许对别人说了。”
就这么轻易决定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好意思(t ^ t),太困了,所以更晚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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