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现代社会生活近十九年,可宫玉也只是咸鱼一条,按部就班的读书,好不容易步入恋爱的校门,却整天宅在宿舍,哪里有机会谈恋爱啊。
可如果真的是喜欢女孩子的话,那为什么在现代社会看过那么多女孩子也没觉得这么慌张的心跳加速啊。
宫玉就这般望着代如颜,兀自纠结思考,想着也许是因为代如颜太好看了,所以就会心跳的这么厉害。
毕竟如果真是喜欢女孩子什么的,那代如颜一定会被吓到的吧。
宫玉平缓着心跳坐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土说:“都这么晚了,阿颜怎么来我这啊?”
代如颜伸手理了理宫玉的衣袍,目光瞥至那赤足时,无奈地说:“你且将鞋穿上再说吧。”
“好。”
两人入庭院,宫玉规矩的穿好鞋袜,窝坐在矮桌旁。
仆人设着茶水而后安静的退下,角落设着灯盏亮着微光,远处天边慢慢变成黑色一点点的吞噬掉微弱的晚霞。
宫玉就这般望向代如颜,手里捧着茶水,偶尔低头小抿了口,而后望着代如颜。
“我让仆人设了饭菜,阿颜不如留下来一块用饭?”宫玉眼下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着呢。
“好。”
饭菜汤水布置好,代如颜小口地吃着,宫玉像是心里怀揣着一个小秘密,时而忐忑时而欣喜,有时也会突然迷茫起来。
用饭后,两人绕着水池旁的小道漫步转着,宫玉手里提着灯走的很慢,侧头看向一旁的代如颜说:“阿颜还没有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呢?”
“不久便是端午,府中记得让人挂上铜镜辟邪,备上些许艾草菖蒲,你酒量虽小,但雄黄酒还是要饮些为好。”代如颜自顾自的说着。
宫玉侧头望着身旁的代如颜,略微凑近着问:“难不成是要远行吗?”
代如颜侧头望着宫玉,而后又移开视线说道:“我祖母年岁已高提议要回菖州,父亲公务繁忙,便由我陪祖母回去一趟。”
“那此去大概是得几月了。”
菖州离都城少说也得近月余,往返都得需两月,更别说或许还得待上一段时间。
夜幕悄然落下,气候也低了不少,若是平日里宫玉自然是想牵代如颜的手,那就牵便是了。
可眼下这时节,宫玉也得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手中提着灯微微往代如颜这旁照亮着。
池水在夜色里显得黑乎乎的一片,宫玉缓和着气氛道:“你且去便是,我在这一切都安好着呢。”
“如今朝堂上因着三殿下和四殿下的事人心惶惶,陛下情绪不太好,你莫因着自己年幼就胡闹,知道吗?”
“放心。”宫玉笑着说:“我平日里这么听话,哪里胡闹了。”
待代如颜离府时,宫玉呆呆望着面前的灯盏,手中轻按住那仍旧跳动的心,不禁懊恼道:“人都走远,你咋还跳的这么厉害呢?”
宫玉觉得自己有点像是在自欺欺人,喜欢代如颜的话就承认也没什么关系。
大不了就不让别人知道就好了。
即使是这般想着,宫玉还是忍不住叹息了声,一个人侧卧在软塌上,想着代如颜安静的脸庞,想着那贴心又烫人的温柔目光。
不仅脸颊发烫起来,宫玉闷在被褥里碎碎念道:“完了,这感觉是要单相思一场啊。”
盛夏的风带着些许烧焦的味道,宫玉坐在庭院里,看着外头的招揽的人进行才艺展示。
“殿下,咱的力道在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大呢。”这壮汉搬着大石头在原地转圈。
四周人纷纷喝彩,宫玉喝着茶,只见那壮汉脸色明明已经苍白了,却还夸口道:“这大石头还不是咱的绝技,胸口碎大石那才是咱的拿手好戏。”
兄弟,不要这么拼命好吗?
宫玉连忙开口道:“停,就到这里可以了。”
“殿下您瞧着咱的真本事啊。”
只见那一石锤下去,那壮士当场喷血不止,宫玉握着的杯盏都差点掉了连忙喊道:“快……给他请大夫来!”
所幸那壮汉的命还在,只是吓得宫玉不轻。
刀枪剑棒这些都是需要真本事才能过得了关,自然水分少的很,也很容易找到这类人才。
只是宫玉想要招些奇人,难度可就大的多,从清晨至黄昏宫玉已经数不清看过多少个花式抛球,逗蛐蛐的了。
“下一位。”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念道。
“小的是说书的,不过尚且一门秘技口技,小至猫狗蛇虫,大致山中老虎猛兽。”
这人身形瘦弱,带着一顶圆帽子,两撇小胡子显得一种算命先生的既视感。
宫玉放下茶水颇有兴趣的说:“劳烦先生试试。”
只见这人手微遮挡着嘴学着动物的姿势发出蝉鸣声响,真真是像极了。
不一会又转变鸟叫声,不是一种鸟反倒像是有一群鸟在眼前一般。
原本祥和的热闹鸟鸣声骤停,只见这人挺直着转而夸张的模仿着猛兽的动作,忽地一声嘶吼惊的众人纷纷一震。
宫玉也被吓了一跳,拍手称赞道:“好,赏十金,请能人入府。”
这般过了数日,混水摸鱼的人少了,宫玉这个考官便也闲了下来。
琢磨着代如颜应当也快到菖州了,便提笔想着写封信,这样也好过白挨过这数月。
宫玉还没写上几句,走路的不妥,便揉成一团满是懊恼的说:“平白无故写信,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岂不是显得很白痴。”
老管家端着汤水进水榭时,便发觉这满地揉着的纸团询问道:“殿下这是在作诗?”
“没呢。”宫玉提前收拾着这一地的纸团问:“请来的几位先生,管家觉得他们处事如何?”
“那几位先生才华自然是好的,随未曾入朝为官可都是秀才,算账查理府中出入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宫玉将纸团扔进自制的垃圾篓,伸手接过老管家递来的酸梅汁,小口的吃着说:“我欲选几人去处理关于前段时间进生意的事,管家这几日可以看看他们中谁比较合适。”
“老奴定然是会尽力去办的。”
“您再这般客气,我可就生气了啊。”宫玉满是认真的说。
老管家笑了笑没再说话。
宫玉坐在一旁,看着仍旧还是一个字没写的信纸,有些苦恼的问:“管家,你说要突然写信给一个人,应该写些什么才不会显得奇怪?”
“殿下是要写信给代姑娘的吗?”
“嗯,她在菖州,我想着也许久没跟她联系了。”
“若是实在不知聊些什么,不妨殿下将身旁觉得有趣的事情告知代姑娘,当做解闷。”
宫玉想了想应道:“好。”
这般想着,宫玉便放下碗提笔写着阿颜亲启,将招揽贤才的一些趣事写在上头,提起那花式抛球的小贩一不小心被球砸到自己鼻子时忍不住笑了。
待信纸写了整整两页,宫玉才犹豫地添上一句,一切尚好,勿念。
快马加鞭到菖州也得四五日,宫玉忐忑将信寄出,心里想着或许代如颜有空的话,应该会给自己回信的吧。
菖州乃古城,地处于河流交汇处,繁华地带,代氏一族便是从这发家的。
午后代氏一族闺中密友在园中聚会,代如颜正在给那娇嫩的盆栽浇水,婢女忽报:“代姑娘,都城来信了。”
那一旁的姑娘们纷纷笑着,手捂着帕巾窃窃私语,周夫人笑道:“老祖宗您孙女才离都城不过一会,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回来信了。”
“可不是嘛,怕是都城里的王孙贵胄心也跟着代姑娘一块来了这。”
代如颜并未应话,只是笑了笑,手中握着那小巧的瓷器喷壶浇着水问:“何人送来的?”
“是九殿下送来的。”
水突的停了下来,代如颜微侧头看向婢女道:“你且放在房里,我待会再看吧。”
院内花草锦簇,蝴蝶绕着娇艳的花不停歇的转着,浅笑声时而响起,代如颜浅聊了几句,便回房了。
身后的几位夫人打趣道:“这三殿下,四殿下出了那破事,丢了皇家的面子,惹得咱们百姓都看着笑话。”
“前些天不还是那六殿下送书信来的勤快,如今这新来的九殿下又是个新人物啊。”
“周夫人你可不知,这九殿下前些日子可是为救咱们代姑娘,中了箭休养好几个月呐。”
“原来还有这一出啊。”
这方代如颜撩开帘子入房间,婢女将信放置在书桌前便一人退下来了。
代如颜擦了擦手,而后坐在书桌前,伸手拾起这信封。
信封落下的除却信纸还有一香囊,这香囊制作实在是算不得上精致,甚至还有些笨拙未曾封好,所以还露出些许花瓣。
待展开信纸,便见这密密麻麻的字迹,代如颜看的很快,等看完还有些未曾缓过神来,便又再从头看一遍,直至看着那署名小九,眼眸里燃起笑意,指尖摩挲着这字迹。
“小表姐。”细声稚嫩的声音突的冒了出来,只见一女娃笑嘻嘻的跑进代如颜的闺房。
婢女紧跟在其后畏惧道:“小小姐嚷着要来,奴婢没能揽住。”
代如颜将信纸按原样折好,放回信封道:“无妨。”
“表姐,这里香香的。”小女娃伸手要去拿那香囊。
“不行。”
代如颜先行拿走解释道:“这是别人送的,不能随意拿着玩。”
小女娃呆呆地望着,满是不解,仍旧伸手要来拿,外头隐约传来那夫人的声音道:“你真瞧见莲儿跑进代姑娘这园子来了?”
“那可不得了,这里头可邪气着呢。”
随后便听见帘子被掀了起来,只见这夫人紧张的走近道:“真是令我担心死了,还以为莲儿不见了。”
夫人紧抱着小女娃笑道:“莲儿打扰了代姑娘清净,真是不好意思啦。”
代如颜握着香囊应话:“夫人客气了。”
并未多聊,这夫人便带着女娃匆忙离开这园子,候在一旁婢女也悄然退避门外。
仿若只剩下珠帘落下的细碎声响,代如颜握着这香囊轻闻了下,好像能闻到这里头淡淡的桃花清香。
“碧玉。”
“在。”
“备笔墨。”
“是,姑娘。”
自端午过后,断断续续地下了几场小雨,气候舒坦不少。
可转眼又至小暑,暑气逼人,连带着焦灼等回信的宫玉也难耐起来。
“殿下您确定下这?”
宫玉回过神来,望着新入府的秦华,再回看面前的棋局,早已是一塌糊涂。
“我今日大抵是赢不了先生一局了。”宫玉放下手中的棋子,开始收拾起棋盘上错落的棋子。
秦华放下手中的棋子,欣然笑道:“殿下有心事?”
“没有。”
“不,殿下有心事。”
宫玉避着秦华直视的目光应道:“我只是在想三皇兄与四皇兄的事罢了。”
“此事在都城传的沸沸扬扬,两人自此便被禁足府中,朝堂上互相猜疑,党派之争却愈向激烈。”
“来年便又是一年科举之日,殿下不妨也试着用自己的势力为几人铺路,若是他们入朝为官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不可。”宫玉放下棋子很是严肃地说:“科举乃寒门子弟唯一的路,岂能用权力去干涉。”
秦华放下手中棋子,面上并不变化只是低沉道:“那殿下以为我为何甘为师爷,而不去科考?”
“你的意思是说早已有人在利用科考来安放自己的人脉?”
“自然。”秦华点头说:“我兄长满腹才华却几度无缘科考,最终郁郁而终。”
“我自然也不会再信这科举是为寒门子弟所设的谎言。”
宫玉挺直着背看向秦华说:“我信,父王也是一心想要招纳贤才,科举既然是被权势之徒操控,那不妨我们去将那权势之徒揪出来,先生觉得如何?”
秦华眼露惊讶,而后镇定应道:“倘若殿下有此决心,秦华在所不辞。”
庭外忽有仆从报:“殿下,代姑娘来信了。”
宫玉蹭的起身,而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连忙收敛,对一旁的秦华行说:“今日有事就先行告辞,至于今日之事定然不是玩笑,还请先生信我一回。”
简短聊几句之后,宫玉方才向那仆从走去,伸手接过信封,忐忑地独自走向水榭。
脑袋里满是关于代如颜怎样回信的各种可能,连带着步伐也快了许多。
那香囊里放的可是宫玉亲手晾制的桃花,也不知道聪慧如代如颜会不会察觉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