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女孩从房间出来,笑着跑了过来。
打破刚才莫名的安静,宫玉递着枇杷说:“里面有核要吐出来,外面的皮也不能吃,知道吗?”
女孩乖乖的点头应着:“嗯。”
宫玉交待过后,方才向代如颜走近,尝了下枇杷说:“很甜。”
“要是喜欢,我让人每日都摘些新鲜的送上你府邸去。”代如颜侧头看着宫玉,从袖中拿出手帕替宫玉擦拭着那被打湿的发。
“好呀。”宫玉笑着说。
果然还是比较习惯这样子平易近人的代如颜,那样突然一下不说话的代如颜,真真是太御姐了。
宫玉这个老年人表示有点承受不住。
明明按照年龄怎么也该自己是御姐才对的啊。
脑袋里这般转来转去的宫玉,看了看面前的代如颜,又想着也许是错觉也不一定。
毕竟阿颜平日里是一个蛮温和的软妹子来着。
几场春雨过后,初夏便随之而来,气候也逐日的升高了许多。
朝堂上貌似又回归了正常,各部每日推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直到四殿下遇刺这才掀起一场风波。
“天子脚下竟然有人行刺皇子,刑部尚书对此事可有调查?”
“回陛下,罪犯自尽,所使兵器,衣物皆无特殊标志,故暂时未曾查到消息。”
“那好,朕给你十日,若是查不到这乌纱帽就摘了吧。”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放下奏折说道。
跪在大殿上的刑部尚书低头道:“臣领旨。”
早朝过后,宫玉从一侧石阶漫步走着,脑袋里捉摸着到底谁最有可能伤四殿下。
朝堂上争权夺利,可现在皇帝尚且还在,最多也就是爪牙相争,可直接弄到皇子身上来的,还真的是太直接了。
烈日炎炎,这身宽大的衣袍是在热的很,宫玉擦了擦额头的汗,瞧见意气风发的三殿下同代丞相最近好像走的有点近。
要说现在愈演愈烈的朝党派之争,那自然是三殿下和四殿下,他俩水火不容,一向互相看不惯对方。
可这个时候,四殿下遇刺最大的矛头就指向三殿下,这三殿下还这么不加掩饰,真的好吗?
好不容易才走完这长长的宫道,凑巧遇见六殿下同新科状元周文才。
“六皇兄好。”宫玉笑着唤道。
一旁的新科状元周文才行礼道:“九殿下安好。”
六殿下气宇不凡,手执折扇说:“小九,看起来心事重重,可有心烦之事?”
宫玉走近道:“我正为四皇兄的伤担忧呢,听说留了好多的血。”
“小九还是年龄太小了,四哥战场杀敌,赤膊上阵都不怕,更何况那点小伤。”六殿下安慰道:“我昨日去探望四哥,精神不错,小九就不要担忧了。”
“那便是再好不过了。”宫玉现在扮起小孩来,简直就是顺手捏来的事。
浅聊几句过后,几人便各自离开,宫玉回头多瞄了几眼,只见那新科状元仍旧同六殿下一道。
好不容易入轿,宫玉忙卷起了衣袖,露出那白皙的胳膊,挥着扇子好凉快会。
因着古人不剪头发的缘由,宫玉现在束起来头发都觉得重的很,偏偏炎炎夏日每日都洗头,简直就是大麻烦事一件。
蝉鸣声起起伏伏在庭院旁叫嚣个不停,宫玉好不容易把晾干的头发扎起来,一个人躺在水榭里打算舒舒服服的睡个午觉。
毕竟年龄不大,宫玉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具体分配什么事务,除却旁听政事,其余的什么都不用干。
宫玉眯着眼隐约觉得自己的胳膊被压的麻了,睁开眼一看才发现那女孩睡在一旁,俨然又是偷偷跑过来的。
为了好让府邸的仆人们方便称呼,宫玉便给女孩起了个名唤作青芸。
“青芸你怎么又跑到我这来了?”宫玉无奈的扯着被她紧紧抱住的衣袖唤道。
睡的正熟的青芸揉了揉眼,伸手搂住宫玉笑道:“青芸要……跟哥哥睡。”
“不行。”宫玉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说。
青芸不解的望着,也学着宫玉坐了起来说:“为什么?”
“因为……我是男的,男女有别,不能睡在一块。”
“可她们说我是哥哥养的……”青芸像是费力的想了想道:“侍妾。”
妹子你知道侍妾是什么意思吗?
宫玉对上青芸这无辜的眼神,实在是无语了。
而且还有更令人不解的是,自从接了这青芸入府,代如颜就再没来过府邸了。
当然宫玉有想过将这青芸送到别的府邸去,毕竟当初皇帝也赏了宫玉别的宅院。
可往往这青芸就能追着轿子回来,眼睛红红的守在府邸门前,这又让宫玉于心何忍啊。
没办法所以宫玉只能抽时间往代如颜那转悠,不过青芸倒是反常有点怕代如颜那府邸,又或者说是怕代如颜。
好不容易扯出衣袖,宫玉清了清嗓子道:“我要去代姐姐那,你还要拦着我吗?”
青芸乖巧了起来,摇头手小心地拉住宫玉的衣袍道:“那什么时候回来?”
天呐,为啥宫玉觉得自己像是捡了个孩子啊。
宫玉骑马出府待到代如颜府邸,门口小厮道:“回九殿下,代姑娘今日有事出去了。”
出去了……
早不出去,晚不出去,就这么巧自己来的时候出去了。
宫玉来的时候有多欢快,眼下大概就有多失落。
路过闹市,宫玉无事可做的去探查下四殿下受伤的酒楼。
正巧遇见探查的大内侍卫和那眉头紧皱的刑部尚书,大概十天实在是有点紧了。
“不知九殿下来此是有何事?”刑部尚书问道。
宫玉手里还握着沿街买了一些青枣,递了些给刑部尚书笑道:“大人拘束了,我只是凑巧路过而已。”
“多谢殿下赏赐。”刑部尚书笑道。
这酒楼的事宫玉自己也查过一遍,没什么异常,刺客抱着必死的心来,后被四殿下护卫擒拿,直接服毒自杀。
果断直接的就像受过专业训练的死士,只是碰巧看见某个图案时,宫玉觉得眼熟的很,暗自咬着青枣从酒楼出来,外头已经是接近夕阳。
“这会阿颜应该回府了吧。”宫玉牵着马又转悠回那宅院,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口,仆人们正忙上忙下。
代如颜手执油纸伞遮挡着日光,身着青色素衣,仅有簪子轻束着长发,面容仍是好看的紧,而另一头便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三殿下。
宫玉向上前去,可看了看自己眼下这散乱的衣袍,又单单只牵了匹马,怀里仅揣了几颗青枣,这样子好像不太妥当。
思来想去,次日清早宫玉便在存放珠宝的仓库转悠,嘴里念叨:“这些多是常见的,得挑些珍稀好玩的送过去才行。”
一旁的老管家看着宫玉搬来搬去,整理了好几箱,直至午后才说:“管家且将这些搬上马车送去代姐姐那吧。”
“殿下,送礼总得有理由吧?”
宫玉停了下来,想了想道:“送礼一定需要理由吗?”
老管家停了下来应着:“也不一定非要寻个理由,只是这会不会显得太过唐突了。”
“没事,我就是想送。”宫玉释然笑着应道。
待几大箱先行出发,宫玉换上一身颇显俊俏的月牙白长袍,身前是金丝绣龙图,身形又高了些的宫玉穿上比平日里看起来要显得俊俏几分。
只是那脸上时常挂着笑,又显得太过天真无邪,反倒有种莫名的反差。
骑马出府宫玉觉得今日这打扮还是可以的,至少会有小姑娘偷偷张望自己。
可派人先送去的箱子还在那马车上,那看门的小厮说道:“九殿下,清早三殿下邀代姑娘游船去了。”
“那他们是从哪个码头出发的?”
“好像是西江那边吧。”
宫玉掉头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心里只觉得有股气,直从脑门。
算来算去也有近月余未曾联系,昨日小厮不可能没有向代如颜提过自己登门拜访的事。
可今个代如颜还是随着那三殿下去了,这岂不是故意要让自己又空空来一趟。
下马,后头的护卫才堪堪追了上来,宫玉望了望这宽敞的河面,好在三殿下喜爱浮夸,那船倒是尽显皇室尊贵。
“来人备船,我要上那条船。”
一旁的护卫犹豫道:“九殿下,那可是三殿下的船。”
宫玉侧头看向这护卫说:“你告诉我哪个殿下才是你主子?”
护卫低头不敢言语,宫玉平缓着呼吸道:“快去准备吧。”
“是。”
借由一小船,宫玉上了那艘船,船舱里的护卫多是三殿下平时常带的护卫,所以见着来人是宫玉也并未阻拦,只当是三殿下邀请来的。
宫玉在这偌大的船上转来转去,只觉得自己像个大傻瓜,有些气恼的撑着栏杆看着这辽阔的湖面,心想自己这是上了哪门子火?
代如颜想去和谁赴约,那是她的自由,自己怎么就这么生气呢?
“呦,这位小哥模样瞧着可俊俏呢。”扑鼻而来的是脂粉味实在是呛人,宫玉被吓得一愣喊:“姐姐,你这是做什么?”
只见这女子一身红衣,亲了下宫玉,伸手轻搭在宫玉肩,一手握着烟杆动作暧昧地笑道:
“真会疼人,再叫声姐姐来听听?”
原谅现在宫玉的脑袋只想着怎么推开这人,可背后却响起三殿下的笑声道:“真想不到啊,小九也是这般怜香惜玉的人呐。”
宫玉下意识的去寻代如颜的身影,只见一旁的代如颜正望着这方,美目如墨,虽然微风吹乱她的发,不过还是好看的。
只是她神情没有半点笑意,像是带着疏离般看着这边,在这炎炎夏日宫玉竟觉得后背有些发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