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一点微弱火光的地道中,面对着脸色寒冷的缇亚娜,西蒙斯的嘴唇有些微颤抖。
“元……元帅……”
“他是你杀的?”
“是……”
“叛逃的搜魔人军团长由搜魔人来处死,很合理。”她深吸了口气:“没事的话你先离开吧,去做一个部长该做的事。”
“部长……”
“你准备看着剩下的搜魔人被愤怒的贵族杀光吗?”
西蒙斯闻言悚然而惊,原搜魔人高层基本死伤殆尽,现在恐怕只有自己才具备跟那些贵族对话的底气!
“多谢元帅!”
他霍然起身,下意识的没有使用自己的魔力,在这地道中狂奔。
缇亚娜等到他离开之后才长剑“咣当”落地,看着塞西亚凄惨的死状小声的吸着气,尽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能早些赶到给你个体面的死法,对不起了。”
……
西蒙斯一路仓皇的赶回搜魔人营地,投降的搜魔人果然都被愤怒的人群包围了起来。
“住手!住手!”
他奋力拨开人群:“我奉王令,搜魔人残部由我收容!”
“你是西蒙斯?”人群中有人认出他顿时讶异道:“你的眼睛……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众人循声望来,西蒙斯邪意的竖瞳竟然没有收敛消失,在这烈日之下顿时展露无遗。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有古怪,怎么跟那些法师似的?!”
“拿禁魔石测测他!保不齐他就是搜魔人里头的叛徒!”
“我有陛下的信物。”
西蒙斯闻言额头上顿时冒出冷汗,赶紧举起嘉文三世给他的证明,旁边便有一人抓起一块禁魔石碎屑拍到他的手上。
灼烧刺痛烫的西蒙斯一声大叫,手中的信物掉落,禁魔石亮起白色的光芒……
“他是法师!”
有人愤怒的咆哮:“搜魔人勾结法师的明证!”
“抓住他!”
孔武有力的大手一下将他拽了过去,沙包大的拳头直接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要不是拥有了魔法之后,有隐形的蛇鳞对他护持,恐怕他已经是直接倒地不起。
“揍死他!”
愤怒的人群递来拳脚,西蒙斯护住脑袋直接被踹进了投降的搜魔人群体里。
狰狞恐怖的竖瞳以及亮起的禁魔石让这些昔日的同胞错愕之余也默默地又将他推了出去。
信物掉在地上直接被踩碎,西蒙斯一声悲呼被击倒在地。
“为什么……?”
他看向那些搜魔人同僚,他们的眼神让他恐惧!
“还问为什么?”
有大汉冲过来直接压住他,拳头狂抡,有一拳砸在了他的鼻梁上,直接让他鲜血狂涌。
“还不是你们这些该死的搜魔人,贼喊捉贼!西洛德大公也因你们而死!”
“搜魔人?!哈!真是王国的……蛀虫!”
他再次被人群包围,或轻或重的拳脚落在他的脸上、小腹、后背,全身各处都在遭受着攻击,一口口鲜血吐出来,刺激的西蒙斯的竖瞳越发渗人恐怖。
灰色的蛇鳞护盾自动在他体表生成,替他抵挡一波又一波的攻击,惊人的魔力低语冲击着他的脑袋。
“看,他果然是个法师!”
魔力低语疯狂刺激着他脑中的暴虐,那条灰色巨蛇蛇信吐出仰天长嘶,巨大的身体无时不刻在试图听从魔力低语的召唤到外面肆意冲杀!
西蒙斯尽力保护着自己,牙齿咬得渗出血,血目通红。
周围人的谩骂和同僚漠然的眼神令他更为痛苦。
为什么!
或许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已经自知。
因为他现在已经变成了法师,曾经被他们搜魔人肆意抓捕、攻击甚至杀害的法师……
“原来会被这样对待,原来会有这样的委屈……”
西蒙斯死死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杀戮冲动,渐渐接受自己的这一份罪业。
短短的时间内,他一辈子的信仰连连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给他套上禁魔石锁链,他就没法用魔法格挡了!”
“快!”
枷锁加身,剧烈的痛楚从禁魔石身上传导过来,脑海中的巨蛇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轰然消散。
“如果要死在这里,那我就死在这里。”
失去了一切防护的西蒙斯认命似的闭上双眼。
“轰隆!”
远处搜魔人营地的建筑忽然塌陷了一片,地面塌陷尘土飞扬,塞西亚永远的长眠在了地道中。
一道身影缓缓从废墟火焰之中走出。
众人不由停下了动作,缇亚娜神情淡漠的提着剑,银白甲胄耀眼。
“你们在做什么?”
她淡淡的质问。
“回禀元帅,西蒙斯他是个法师,绝对是那些叛乱法师的同党!”
“可有证据证明其是叛党?”
“西蒙斯从始至终未曾参与叛乱,而且还亲手诛杀了格兰瑟姆·塞西亚,尔等毫无证据怎敢对最高议会的议员动手!”她倏然喝骂,一人气势便轻易压倒了贵族联合起来的队伍。
“法师的案子该交给谁处理?”她冷笑:“是你们吗?”
从始至终未曾参战的元帅府亲卫迅速拱卫到她身边,军阵严谨,缇亚娜干脆利落的下令:“将这些搜魔人收押监牢候审,西蒙斯拷上禁魔石锁链,我要带他去见陛下。”
“……是!”
在场根本无人敢忤逆缇亚娜,更别说此时她刚失去了丈夫……此时内心中压抑到了极致的怒火几乎要从眼睛中跑出来!
已经被揍得不成人样的西蒙斯努力睁开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看着缇亚娜的身姿,随即痛苦的剧烈咳嗽起来,惨然的笑声回荡在漫天的黑烟中。
……
……
“爵士,你真的确定这是今天最后一管药剂?”
“确定,呃……也不是特别确定。”威廉爵士精神矍铄,兴致斐然:“妮娜,要不再去给我准备下一管药剂的材料?”
“现在你该回去休息了。”妮娜硬邦邦拒绝:“就算你晚上想跟雪莱先生挤一张床,我想他也不愿意!”
“唉!”
威廉爵士皱着眉叹了口气,有些意动的看了眼柴安平,无果。
“那我明天再过来。”他遗憾的开始收拾器具。
接连喝了十几管药剂的柴安平舌头已经快要淡出屎来了,巴不得他快走呢!
“威廉爵士!威廉爵士!请稍等,万幸您还没走……又来了位病患!”
门口突然赶来了一位侍者,随后过道上传来沉重锁链摩擦地面的声响。
很快四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押解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罪犯出现在门口,他的身上缠满了白色的禁魔石锁链。
“这……”
威廉爵士和柴安平齐齐发出一声惊咦。
“我们会将人安置在隔壁,麻烦爵士稍后过来看看,这是陛下交代的……”
“我知道了。”
威廉爵士皱眉——这说是要废除法师禁令,可怎么现在又抓了一个,而且还打的这么惨?严刑逼供了?
柴安平则是心肝俱颤,虽说那人被打的血肉模糊,但是那是西蒙斯没错吧?
没错的吧?!
小朋友的心里此时多出了很多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