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湖依旧稳坐如钟,微微闭眼,呼吸匀而绵长,捉紧这简短的时间休息。只是他虽然在休息,无形的威压还是弥散在了空气中。
乔念云一边帮闫巧疗伤,一边微笑着问朱端:“你好像很紧张。”朱端明白虽然沈平湖收刀,但他要杀了自己依旧只是一息之事,要是净澄大师那边有什么意外,自己断无活路。
刑大小姐很是紧张地看着朱端,孙选却也拉来了一张椅子,打了个哈欠坐了下来。刘芷荷悄悄移到了孙选身边,咽了口口水,低声问道:“怎么,你就一点都不害怕?”
孙选摇了摇头:“我相信他。”然后倒了一杯酒,递给刘芷荷。刘芷荷摇了摇头,有沈平湖这种一等一高手在,她也不敢造次。
半晌,刚刚跑出去的刀客赶回了酒楼,沈平湖看向了门外,就看见一僧人缓步走来,见到沈平湖微微一笑:“沈庄主,这些时日辛苦了。”
沈平湖站起身来,冷脸之上难得露出了一丝苦笑,他明白,朱端所言非虚。朱端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长舒一口气。
沈平湖这才对着乔念云作揖说道:“乔仙子,我乃横刀庄庄主沈平湖,他日回宫,代我向萧宫主问好。”
“是。”乔念云甜甜一笑,回道。
“对了,不知乔姑娘和贵宫姑娘突至港宁城,却不去六方驿,是否有何要事,还请仙子说来,我横刀庄能帮上忙一定会帮。”沈平湖目光一脸凌,朗声问道。
朱端听到这话,心中又是一惊。正常来说,六大门派到达各地,为保安全与清净,都会选择在六方驿落脚,便不选六方驿落脚,也会先去六方驿通传一声,向师门报个平安。沈平湖和净澄大师至港宁城显然都已经去过六方驿,也肯定在那里并未听到琼玉宫弟子前来的消息。之前听乔念云所言,琼玉宫也有难言之隐,所以要抢在横刀庄少林寺之前找到桃花贼。要是这会让沈平湖知道洛水青之事,怕是又要徒增事端。
朱端看向乔念云,虽然乔念云已近四十还是千娇百媚,但始终给人一种单纯痴傻的感觉。他很是担心要是乔念云不明白其中利害,这会托盘而出,怕是会当场犯了沈平湖的忌讳。
乔念云水汪汪的大眼很是无辜地看着沈平湖:“我---我---不怕庄主笑话----我如今深居宫中,已经甚少踏足江湖,所以---有些规矩我---还不是很知道。”
净澄大师很有深意地看了眼乔念云,对沈平湖作揖说道:“沈庄主,琼玉六姝虽然名动江湖,倒是乔施主的确都是盛名在外,却少有露面,小僧也只是在当年六大门派和议魔教之事时,才有过一面之缘。”
“如此说来,这次乔仙子来港宁城欲做之事,很是神秘啊。”沈平湖站起身来:“不过既然乔仙子不愿意说,那我也不问了。”沈平湖双目一眯,却似两把尖刀射向了乔念云:“但是,我不管是谁,只要敢阻止我杀了桃花贼,别怪我沈平湖不给面子。”而后长袖一甩:“我们走----”就带着前来的刀客门离开了酒楼。
净澄大师朝着乔念云施了个礼,也是跟着离去。
孙选双手放在了脑袋后面,撇了撇嘴:“没想到这沈庄主都已经是江湖世家还是这般脾气刚烈,也不知道他一把年纪了肝会不会痛。”然后笑着对朱端说:“没想到你还真的认识净澄大师啊。”
朱端点了点头:“之前他在清水镇的时候我偶然结识。”
闫巧坐起身来,经过乔念云的疗伤,她伤已无大碍。在她提醒下,乔念云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了掌柜的,然后叫上一桌好菜,对着朱端孙选还有刘芷荷齐宽邢小姐问道:“好了几位弟弟妹妹,还有的误会我们私下解决吧,一起去楼上雅座吃个饭?”
朱端朝着乔念云行了个礼:“其实我们之间也并非什么大事,说清楚就好了,不劳烦乔前辈了,晚辈会解决好的。”说完朱端转过身来,看了看周围还看向这里的人们,叹了口气,拉着邢芳玲来到大厅一展屏风之后。孙选伸手拦了下朱端,附耳问道:“喂兄弟,你想好了?”朱端很郑重地点了点头。
看着二人走向屏风后,乔念云还是有些担忧,她问了下孙选:“朱弟弟他没问题吧?”孙选点了点头:“前辈放心,今天事情都会解决的。”
带着刑大小姐来到屏风后,朱端注视着刑大小姐,深吸一口气,很是认真地说道:“承蒙刑大小姐错爱,只是朱某已心有所属,难有余容---”
刑大小姐听到这话,双目泛红,蕴泪含江,低下头去,低声说道:“朱端---那人---是谁?”
朱端深吸一口气:“青梅竹马。”朱端看着刑大小姐悲伤模样,心也似被揪着,想起刑大小姐何尝不是和自己一样,长时努力在一日化为泡影,自己是习武之路而她是感情之事,自己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这种话,多有不忍,想要宽慰刑大小姐的心,急忙说道:“刑大小姐若不嫌弃,不如我们结为兄妹,你看如何?”
刑大小姐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指着朱端说道:“你---你朱端是什么东西---我---我邢芳玲是中意过你,但你却这样羞辱于我---什么兄妹?你明知道我想要什么---”邢芳玲说话越来越小,最后只是喃喃自言:“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哪里比不上她---为什么---”
朱端最后说了一句:“你很好,只是---对不起---”就闭上眼,不敢再看邢芳玲。邢芳玲啜泣着跑出了酒楼,刘芷荷一看不好,赶紧追了上去。朱端这时候慢慢从屏风后面走出,齐宽赶紧上前,指着朱端骂道:“混蛋---你对她说了什么?”
孙选见之,一把捏住了齐宽的手指,一个翻手就听见喀拉一声,居然将齐宽的手指给生生拧断。十指痛归心,齐宽疼得哇哇直叫,恶狠狠地看着孙选:“王八蛋,你干什么?”
孙选咧嘴瞪着齐宽,恶狠狠地说道:“我刚刚说过,今天的事情都会解决的,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再来惹我,上次放了你一马,你找小痞子来对付朱端算什么意思?我不给你点教训我看你是不长记性!”
齐宽吃了孙选的亏,捂着手指,咬牙切齿看着孙选:“小子,你有种---你给我等着!”也跑出了酒楼。
孙选抽了抽鼻子,冷哼了一声,一脸凶相。朱端还是站在原地不动,他完全不知道,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孙选手臂勾在了朱端肩膀上:“嘿,怎么了?不开心吗?走,兄弟请你喝花酒去。”
朱端居然也有泪水从脸颊滑落,他想起了之前很多事情,想起了自己之前练拳,想起了刚去少年团结识了那个安静的少女,想起净澄说自己难以拜入六大门派,想起那个才认识一夜却如师般的陆航道长。
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那个决定,到底是因为自己多年努力化为泡影的失望还是什么,他只知道,那种揪心感觉,真的很痛。
他想起了陆航说的,长痛不如短痛,或许只有今天自己的决绝,才不会连累邢芳玲。
朱端泪水肆意,沾湿了孙选的肩膀。孙选也并未多言,只是扶着朱端,慢慢走出了酒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