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卫寒将烤好的肉夹到思梦的盘子里，见她吃了两口才问：“好吃吗？”
思梦愣了下而后笑着点点头。
许卫寒不可觉察的皱了皱眉——果然还是没有对胃口啊。
“你什么时候来看的这家店？”
“今天下午。”
“今天你不是满课，五点四十才放学吗？”
思梦咬着筷子傻笑的看着他，许卫寒心里一动，有些艰难的开口：“你今天旷课了？”为了给我过生日？
思梦心里叹息，还是被发现了啊：“只逃了一节，不是太重要的，对了，还有个礼物给你。”
思梦从包里拿出一个稍微带着炭黑色的钥匙链递给许卫寒，许卫寒不置信的缓了两秒才接过来。
钥匙链很是简单大方，宽口足重的钥匙扣，加上几个钥匙环、一个长方圆角的金属片，上面是印刻的酷酷的花纹。
虽然不是什么多贵重的东西却足够实用，就像上次他送她的那双鞋。
他习惯了在节日给她不轻不重又实用的东西，比如一周前的元旦他送她一顶毛茸茸保暖的帽子，比如再前面国庆节送的专业英语资料书，比如送的便携的暖手宝……
他送的自然而然，她也收的理所当然就像是家人给她置备生活用品。
今天这是她第一次送他礼物，于是仅仅一个普通的钥匙链，许卫寒却看了半分钟。
思梦轻咳一声让许卫寒抬头，然后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因为每次送男生礼物都要挑好久，也不知道男生喜欢什么样的东西，所以如果你不喜欢……”
“喜欢！我很喜欢。”许卫寒急切的打断她。
思梦放心的笑了：“喜欢就好。”
许卫寒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挂上，只一个宿舍钥匙和给自行车上锁的钥匙，可怜巴巴的还没有这个链子显眼。
………
“喂，哥们，你冲着一串钥匙傻看什么？”
对着床头的舍友突然打断了许卫寒的发呆，他不知道自己这样靠着床头坐了多久了。
下面有舍友接话：“看着是新买的，女朋友送的？”
“什么啊，再是女朋友送的也不过是个钥匙链而已，至于沉浸在幸福的泡泡里半个小时吗？”
“幸福的泡泡，哈哈，兄弟你被女朋友感化的不少啊！”
“滚粗！”
许卫寒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另一种画面：那是在浩阳的出租屋里，波超有空就黏他的功夫不用多说，那天照样是放学得空就钻了过去。
他和张波宁躺在床上摆弄着手机。
浩阳也靠着床头坐着，手里却反复看着一个复古色的摩托模型。
说起来这个颜色和他现在手里的钥匙链颜色有些相似，不过是钥匙链的颜色要浅一点。
张波超自然很快就发现了让展浩阳如此上心的东西，一把抢过来看：“浩阳买的？很别致的小东西啊！”
展浩阳反应迅速的用胳膊圈住波超的脖子，勒着他到跟前，又要回了模型，嘴角挂着很温和的笑：
“那个小白痴送的，也不知道是挑了多久才万里挑一的选出来。”
“哼，很一般嘛！”波超说。
浩阳眼睛亮晶晶的观摩这手里的东西，语气依旧温和：“嗯，对你们来说的确很一般，对我却不一样。”
那时候他也是不懂的，也真心的觉得对于一个什么贵重东西都见过、都拥有过的浩阳来说，他手里的普通的模型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
一直到今日，他才算懂得了他那时的表情。
一个他精心照顾的女孩，突然记得了他的生日，并翘课买了礼物，看好了饭店……
是不是代表她的心终于能从浩阳的故事里抽离出那么一点点了？
是不是她的状态真的在好转？
……
期末考试完学校就放了假，离过年还有二十天的时间，思梦打算留在兼职那里干到大年三十再回去。
起初娇娇是不同意的，各种撒娇，但听到思梦为难，就又妥协了。
贾海颜、李见雄和张波宁借着在锦澜市游玩的名义，逗留到腊月二十，实在口袋空空的才都各自回家。
由于放假，思梦将所有时间都放在了教学上，许卫寒也申请了留宿，除了在宿舍学习就是去接送思梦。
他在假期的第一天接思梦的时候和欧阳老师碰了面，将他借给思梦的围巾还给他，因为借了围巾后思梦为了准备期末考试一直没有去，他也没有机会给。
欧阳老师并没有表现出对于许卫寒归还有多意外，很随和的接过手提袋。
许卫寒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条围巾干洗一次就需要三十元，对于一个学生来说有些消费不起。”
欧阳老师点点头，笑着说：“不过对于有兼职的学生来说还是不一样的，特别是兼职工资由我控制的学生。”
许卫寒为此沉默寡言了好几天，连粗心大脑的张波宁都看出了点问题，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思梦又有什么事？”
许卫寒想了下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他，毕竟在这件事上张波宁并帮不了什么忙——除了打架，动脑子的事叫了他反而会添乱。
他在心里再一次理清了一下自己今后的道路计划，的确是不得不在专业课上再加倍点努力，在选修课上也需要用点心。
寒假太短，去兼职并不能挣多少钱，有这点时间，他选择精心往后面攻读专业和相关的知识，争取能早日出去实习。
然而他最不想见到的一面还是发生了。
那是大年二十九晚上，他早早等在了特殊学校的门口——自从欧阳老师发出挑衅语言后，他变得更加专心接送。
从下午五点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一般来说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了，思梦有时会选择留下陪学生上晚课，要到九点才放学。
但问题是，今天下午学校师生已经全部放假了，他是看着一群学生出来被家长一个个接完的，只有思梦迟迟不肯出来。
起初他想应该是有些学生特殊情况家长要晚点来接，所以思梦会陪着等，但后来老师也一个个的出来，教学楼的灯一盏盏的熄灭，最后只剩下那间他只进过一次的办公室亮着光。
许卫寒皱眉，走到门卫室旁问：“我能进去一下吗？”
门卫对他很是熟悉了，而且也清楚学校里没有学生了，就同意他进去找人。
“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找啊？毕竟于老师不能说话，万一有事也发不出声音。”
许卫寒心一跳，说了声：“不用了，谢谢。”眼睛和腿却是直奔那间办公室。
到了挂着“副校长办公室”的门口，没有停顿一把推开了门。
思梦正好从沙发站起来，微笑的打了个“谢谢”的手势，她原来的位置旁坐着绅士欧阳老师，也含笑点头。
看到许卫寒闯进来，他眼里的笑意好像更浓了点说道：“你这朋友当的真是周到啊，都跑进办公室寻人了。”
许卫寒表情很阴沉，不客气的说：“知道我在等，还留人到这么晚是什么意思？”
“你可能有些误会，毕竟是年底了，我总要给老师们发些福利，谈谈年终总结。”
“只思梦一人？”
“其他老师都谈过了啊，一对一的谈才算有针对性，方便他们私下提意见，也方便我各个奖励和指出不足，思梦是兼职老师有些特殊，当然要说的多点，你说呢？”
许卫寒皱着眉头，眼里满是不悦。
思梦第一次见他这么严肃和阴郁的神情，走到他身边安慰：“不知不觉就这么晚了，让你担心了，我应该给你发个信息的，但是手机放在教室忘拿了，不过现在已经说完了，我正打算离开。”
许卫寒才将目光放回思梦身上，刚刚的凌厉缓和了许多：“你没事就好。”
“嗯，我们回去吧？”思梦弯腰拿起桌子上一尺多大的包装盒
“那是什么？”
思梦手里拿着东西不方便回话，欧阳老师就答道：“发的年终福利。”
“是什么？”看到欧阳老师的轻描淡写的神情，许卫寒的脸色就不太好。
欧阳老师笑得自然：“这个是给思梦的，你无权过问吧？”
许卫寒话不多说，拿过思梦手里包装严谨、看着只是普通的纸盒，几下就打开，里面是一条和欧阳老师同色系的围巾，还有一个粉色的皮包。
思梦也挺惊讶的，开始是惊讶许卫寒的表现，他一向是很温和知礼的人，很少和人计较什么，今天却在这件礼物上有些较真，后来吃惊的是纸箱里的东西。
“不是说是抽纸和肥皂吗？”
欧阳老师说：“因为考虑到思梦对学校的付出，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在许卫寒的耳朵里，第二句话绝对是一语双关，他虽然不了解什么品牌东西，但也看过不少身边炫富学姐学妹们常用的牌子。
所以即使不认识，也知道是一种奢侈品，绝对不会是学校用来当福利的等级。
他知道思梦可能比他更不了解，于是他压抑着怒火，尽量轻松的说：
“谢过副校长的好意，但思梦并不缺少这些东西， 别的老师恐怕也都纸抽和肥皂吧，挺实用的，万一被别的老师知道思梦被特殊对待，对她和你都不好。”
思梦在旁边点头认可：“谢谢欧阳老师，可是我的确没有做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