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队长走后,赵一龙等人开始收拾背包,
诸葛瑾给众人准备的装备很是简单,并没有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除去随身军械外,另各配备有一套绳索,一枚烟雾弹,一只战术手电,还有就是仅够他们食用三天的食物。
三天之后,他们的食物用完了,就只能靠着自己去解决了。
其他的还好,这是唯一让众人感到蛋疼的一点。
赵一龙等人预先的想法是要在南川里面待上一个星期,好让几人亲切的感受一下大自然的怀抱。
然而以诸葛瑾给提供的这点抠搜食物来看,几人最多在里面待上个五天,就要面临着弹尽粮绝的困境了。
一行人收拾好背包,一一跳下了车。
贾队长在车外等着,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几个大老爷们,比娘们还磨蹭。”
看着赵一龙等人下车,贾队长是挨个甩了几人一大白眼,没好气道。
对此,赵一龙是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在他身后的成才更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去。
相比起赵一龙等人来,那最后跳下车来的秦锋可就没这么拘谨了。
就见他走上前去,一把揽住那贾队长大笑着,打着哈哈道:
“着什么急啊假老头子,这不还早着呢嘛。”
就在一旁的赵一龙几人瞅着这一幕,皆是目瞪口呆了起来。
这爷俩,究竟是个什么关系?
所有人的脑袋中,都泛起了这样一个问号来。
虽然有感觉他俩的关系并不一般,但这也未免太过了点吧。
敢在一个老连长面前如此没大没大小的兵,几人这还是第一次见。
贾队长并没有搭理秦锋的话,而是瞪着眼睛,一肘子杵向那大笑着的秦锋。
眼疾手快的秦锋一个闪身躲过那猝然而来的肘击,是一脸的心惊。
显然他并没有料到贾队长会下如此黑手。
“喂!老头,你这手够黑的啊。”
秦锋低头瞅了瞅自己肚子,同是火了。
贾队长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而是自顾自的向前走去,当他走到车头位置时,停下了脚步。
赵一龙望着他的身影,一边向他走去,一边开始打量起四周来。
之前一直被秦锋吸引着注意力,并没有认真去观察周边的环境,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车子停泊的这块,并没有路,而是一片野草地。
在车身的四周,周边都是杂乱的灌木丛。
赵一龙回头望去,一望无尽的野草地,汽车四个轮胎压过的痕迹仍清晰可见。
这么看,已经脱离道路很远了。
当赵一龙走到车身中央位置时,耳畔传来一道哗啦啦的声音。
就像水流声般。
这让赵一龙微微一怔。
难道前面是条河?
继续往前走,那道声音更大了。
当赵一龙走到贾队长身边时,那难道并不是难道了,而真的是一条河。
一条宽约两米多长的河流。
在现在的山区中,已经很少能看到这样规模的河流了。
贾队长站在河岸边,望着河对岸,一双浑浊的眼睛,一眨不眨的就那么望着。
赵一龙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并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河对岸是一片开阔地,而开阔地之后则是一片密林,密林在往后,可以隐约看到几座连绵起伏的山峰。
当然,只有乌黑的身影罢了。
“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名字嘛?”
贾队长缓缓扭过头来,在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就在他身边的赵一龙后,又调转回了头去。
在他那一瞬的神色之中,赵一龙看到的,是尽显黯然的淡淡忧伤。
赵一龙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更多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那凝望着前路的贾队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般,嘴角间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微笑。
“这条河的名字,叫盼归。”
贾队长目光闪烁着点点泪光,呆呆的做着自问自答。
赵一龙在他的带动下,徒增了一缕忧伤。
就在这时,何涛伍六一等人走了过来。
一行几人,盯着那横跨两岸的河道,是一阵惊叹。
贾队长并没有理会他们。
仿若无人,只有他与赵一龙般,喃喃自语着,继续讲道:“当年部队进南川时,就是在这里与亲人们分的别,一岸是部队的亲人,一岸是部队的战士,所谓的生离死别呢,也就是隔着这么一道河。”
“有多少妻子盼郎归,郎去永不归,埋骨他乡的,那些永远都回不来的人,有的人甚至都走到了这岸边,却过不了这河。”
贾队长说着,言语有些哽咽。
他哆嗦的手在裤兜之中掏了又掏,最终掏出一盒卷邹的烟盒来。
他至烟盒之中用嘴叼出一根后,抬手点燃。
一股浓烟,在他嘴间,鼻间,汹涌而出。
他猛烈的吸着,闻着这股浓烈的味道,如一个贪婪的恶鬼。
赵一龙沉默着。
跟着同时沉默的还有那刚到河畔的伍六一等人。
他们虽然不知道贾队长之前说了些什么,但后面的那些话,他们却是清晰入耳的记录在了脑海之中。
秦锋站在远处的河岸边,他与众人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贾队长有说些什么,他都能听请。
此刻他的神情有些恍惚。
与之前的无所畏惧,无所顾忌的模样。
是大相径庭的。
贾队长扭头瞅了一眼那脱离众人而独处的秦锋,吐了口浓烟:“秦锋他妈就是这样的,那个时候,她挺着一个大肚子,就在这里,这块,等着他爸,从五个月,等到他满月,从他满月,等到他一岁,从他一岁,等到他三岁,直到有一天,她知道自己在也等不回来了,等不回那个男人来了,他把秦锋托付给了那被孟瘸子带回了的我,她独自一个人,进了南川,她说要把他找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落叶都要归根,总不能让他就这么留在外面吧,她进了南川,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她的男人,至那之后,我就在也没见过他。”
贾队长话语落闭,一根烟到了尽头。
在贾队长这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秦锋的身上。
秦锋本人则装作若无其事般,从地上抠起一块沾满泥土的石子,悠哉悠哉的打起了水漂来。
石子在水面上蹦出了一点,两点,三点,最后,沉入河底,不在起一丝波澜。
河依旧是那个河,水依旧是那个水,人依旧是那个人。
得知了秦锋的身世,赵一龙并没有感到震惊,而是至他心底,莫名由的涌现起一股深深的酸楚来。
他目光扫向河对岸。
在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想从河对岸的山地间挣扎着,渡河而过。
那是一个又一个身死异乡的亡魂啊,他们嘶吼着咆哮着,想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