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满地霜。
秋月高挂在天,一只竹筏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终于在秋尾登上了西南海角,银月之下的海滩是那样的寂静漆黑。
三个年轻人,一男一女从竹筏之上下来,踩在了海棠之上,不敢多做停留,便以最快的速度奔离海岸,身后的大海无边无际,大浪不时冲天而起,拍打在海滩之上的海浪发出了滔天巨响,但却使得这漆黑寂静的夜更加的安静了。
那只竹筏已经被海浪带到了海里进行蹂躏。
三人站在距离海岸线很远的地方,看着漆黑无比的远方,有一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半个多月的浮浮沉沉,无时无刻都担心脚下的竹筏会被恶水分割,没有一分钟不是在担惊受怕,此时此刻,站在陆地上,多了一种脚踏实地的安全感。
两男一女都穿长衫,女的穿着一件水月蓝色长衫,存托得她的雪白肌肤,让她看起来有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感,纤细苗条的身体,让人很难想象得到,她竟然从南方踩着一只竹筏度过了千百年来无人敢涉足的恶水而来到了西南海角,离开了南方后周国那片数寸土地。
整座王朝的光复使命就压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或者说是大部分都压在她的身上。
这三个人中,两个男子是大祭师的弟子,只是负责来保护她的。
她则是后周国高高在上的公主。
正是因为身份的无比尊高,使得她需要承担更多的责任。
依照大祭师的最先打算,应该是三个男子一同踩着竹筏离开后周国的,可是,天主给的指示是必须有一个女性,且这女性必须拥有皇族血脉。
所以,她来了。
刚刚过完十九岁生日的她,离开故土,来到了曾经属于大周王朝统辖的大片土地里,但这里对于她来说,却无比的陌生。
站在银月下,披着一层寒霜,公主面向大海,吹着风。
海风吹着她微微卷的两缕青丝。
她在想什么?
海的尽头是天主所在的神国还是依旧是难渡的恶水?
另外两人的年纪相对要比她大很多,都是二十六七岁年纪,有一人老气横秋的留了一撮胡须,还很洋气的将其编织成了小辫。另一人则是左腮处长有一颗黑痣,黑痣上长出了一根长长的毛。
胡须是小辫的人姓陆,单名一个咏,和他所展露出来的气质很像,有一种随时都会小唱一曲的感觉。
长有黑痣的人同样也是姓陆,名无极。
公主看着海,纤细的腰上,那藏有时不时闹革命的城堡上忽然发出了号角,咕噜咕噜。
她脸一红,看着身边的两人。
“黑漆漆的,我们今晚就先在这里暂住一宿吧。”
陆咏说:“听公主吩咐。”
公主点了点头,率先盘膝而坐,闭目养神,开始运转修行法诀。
体内真气游走,饿感渐渐消失,就连寒冷都少了许多。
三个外来者,就在海边度过了了第一夜。
...
...
一道道奏折从天南地北飞向了红河帝都。
北牧王和帝都相距最近,所以,北牧王的请安奏折最先送到了庄隆基的桌案前,那奏折上印着的九团蟒纹,是那样的显眼,甚至还有一些霸道。
相比于太子服上的八团卧龙图,那九团蟒纹似乎更加的霸气。
庄隆基打开奏折一看。
“臣弟听闻皇上龙体有恙,特地送来折子,请求回京看望皇兄。”
龙蛇笔走,大气磅礴。
接着,便是西牧王,然后是东牧王,最后则是南牧王的。
四王奏折同时抵达帝都,皆是请求回帝都看望龙体。
四王之后,就是镇守在南方的大将军的奏折,然后便是北方欧阳曲江的奏折。
和四王所请的事情不同,两大镇守将军所言,乃是北方边防情况以及南方动态。
庄隆基看着摆在前面的早已经打开的奏折,上面所请皆是相同。
“商量好的吗?”
“你们来到帝都,得知父皇已经驾崩后,你们又会怎么做?”
“不服我这个侄子来当皇帝?还是真的只是请安。”
当朝文武大臣过百之数,但除了打小就陪在他身边的三位老师以外,他却一个都不清楚他们的心性。
所以他无人可说,无人可问,无人商讨,虽然打从开始,就已经是傀儡皇帝的命,但他还是想要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可,还没有开始培植党羽,他就已经不得不坐在龙位上批阅奏章,根本没有时间去和那些大臣接触。
又何来党羽之说。
很悲凉。
...
...
司马皇后和她弟弟司马长风相对而坐。
如果说李秋酒一人可统摄整个朝局大臣,那么,司马长风的作用就是保卫整座皇城,他一人统领三军,皇宫禁军,皇城巡防营以及护城军。
红河两岸,北岸是皇家,南岸是城市。
南北两岸的安全守卫皆是司马长风负责。
整座帝都,八道城门。
司马皇后说:“弟弟,四王已经知道了庄玄帝已经驾崩,不论是这边同意与否,他们都会前来,你说,能不能将他们永远留在这里?”
司马长风摇摇头说:“不能也不可以。”
司马皇后叹了一口气,她也知道,那么做是最愚蠢的方法,可是,若是四王不同意庄隆基登基为帝,大庄宫墙同样会乱。
两人陷入沉默的时候,李秋酒来了。
今日穿一身白衣的李秋酒一脸的平静。
“今日,告诉天下,当朝皇帝已驾崩,又当朝太子监国,一月后,立新君。”
一边走一边说,到两人身边时,他坐了下来。
司马皇后看着李秋酒,从对方那平静的眼神中,她看不出什么味道出来。
虽然这个计划,在几天前已经说过了,然后她吩咐司天监察看了一下近期的日子,好日子都没有,直到明年的二月份才会有,这个事情,她也和李秋酒说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嗯了一声,便结束了交谈。
今日,李秋酒忽然这样说,她有些不理解。
李秋酒却平淡的说:“四王同时入帝都,正好可以宣读遗诏,立太子为皇,如他们有异议,我自会和他们谈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