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白很佩服刘镇远在侦查案件时,有如此从容的心态和精准的眼光。他想到贾家既然动作这么快,很有可能也会对法医李阳下手。
李阳家在玄武湖西北角的新天地花园小区,离机场太远,方羽白现在可用的人实在不多,只能给徒弟赵无极打电话,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边,让赵无极去将法医李刚偷偷带走,“保护”起来。
这期间方羽白没看到,一辆奔驰从“二层桥上”通过,微微打开的车窗里,露出飞舞的长发,和一双阴沉的眼睛。
刘镇远吩咐完工作,和方羽白又骑着摩托往李阳家赶去。到新天地时天都已经黑了,只见新天地小区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四五辆消防车要进入小区,却被小区乱停的车辆挡住。
方羽白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就是有人纵火,扔下摩托和刘镇远进入小区,找人一打听,失火的地方正是六楼和五楼,这其中六楼是李刚住宅。
方羽白没想到贾家下手如此之快,他忙给赵无极打电话,却是已经关机。
方羽白心下大惊,赵无极来此要带走李刚“保护”,现在李刚家着火,赵无极消失,难道已经遇害!
方羽白凝神细听,发现李刚家并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反倒是楼下传来孩子嘤嘤哭声。
眼见大火熊熊燃烧,火势已经开始蔓延至左右,而消防车正在清理路上挡住的汽车,方羽白顾不得去思考赵无极去向,他让刘镇远等在外面,只身冲入火海,想将孩子救出。
火势很大,但并不能对方羽白造成威胁,他身体急速震颤,一波又一波不可闻的声浪从身体发出,将浓烟与火焰推离身体。
循着微弱的哭声,方羽白在卧室找到了蜷缩在墙角的小孩。
孩子的年龄不过两三岁,被浓烟呛得偶尔才能哭出来一声,若再晚来一会,绝对会被呛死。
方羽白将孩子抱在怀里,刚要转身离开,猛然间眉心冰凉,发觉身后有一股锋锐凌厉的气机袭来。甚至来不及去分辨刺来的是何物,后背已经血花渐起,冰凉的锐物已经刺入肌肉之中。
森寒气机让方羽白浑身皮肤颤栗,他大喝一声,声如龙吟,周身血气滚滚翻腾,漫天火焰倒卷而去,稍稍阻挡了锐物刺入之势。
与此同时,方羽白顺势借力,整个人超前奔出一步,扭动身体,昆吾神刀从后腰自动飞出,凌厉无匹的刀气卷起满屋烟火,铿的一声斩在锐物之上。
“轰!”
神兵相撞比之榴弹炸裂还要火爆,方羽白害怕伤及怀中婴孩,不敢挺身相抗,控制昆吾神刀归鞘,从窗户一跃而出,随着漫天火焰,从五楼直坠而下。
“御剑之术吗?”偷袭神秘人嘀咕一声,迅速隐入火光之中。
楼下此时聚集了很多群众,有几个壮年男子见方羽白从楼上跌落,大叫着跑过去,试图跑伸手去接。
这一幕被刘镇远看在眼里,心中有很大的感动。
所谓的守望相助,也无非如此,普通人尚且能为陌生人去拼搏,自己作为警察,又怎能迎难而退缩呢!
五楼坠到一楼,也不过一息之间,方羽白将将孩子朝刘镇远抛出,“接住孩子,疏散群众!”
孩子稳稳当当落在刘镇远手中,方羽白已经一脚蹬在二楼空调上,如离弦之箭又跃上五楼,手中已经稳稳的握住了神刀,准备与偷袭自己的人来一次真正的厮杀。
可惜就在这一会时间,偷袭人已经不见了,方羽白冲至后窗,见一条人影朝远处东窜西窜,很快消失在小巷中不见了。
奶奶个熊的,还不信能在我耳朵下逃走!
方羽白从五楼跃下,听力全开,要追踪偷袭人,却听到旁边树丛里传来一声闷哼,像是疼痛万分,忍受不住却又不得不忍的声音。
“有人受伤躲藏起来,会不会是赵无极!”
方羽白循声绕来绕去,总是被各种东西挡住,心里急的骂娘,也不知这小区是谁设计的,这处一块巨石,那处一堆密林,其迷踪程度堪比八阵图,难不成是给孩子捉迷藏用的!
方羽白好不容易绕到一处灌木后面,见一人胸口尽是鲜血,嘴里狠狠的咬着鞋梆,发出轻微的哼唧声。
这人正是刑警队法医李刚。他见方羽白出现,眼神中喜悦与惊恐并存,下意识的往后挪了挪,轻声道:“你是方羽白?”
“你认得我?”
“在东江不认识你的人可能不多。”
“你帮贾筠空做的伪证?”方羽白见李刚浑身是血,抓住他的手,盗术天赋运转下,已感知到他胸口被人一剑刺穿,右手筋骨尽碎,身体其他部位没有大碍,一时间到是死不了。
李刚苦笑道:“应该是吧,除了贾筠空,别人还没有理由杀我。”
“我的人在哪?”
“是那个年轻人吗?在我们身后一直有个长发男人追赶,他将我藏在此处,引人向东逃走了。”
方羽白对此人违背职业底线的行为非常不满,见他伤势虽重,却不至于死亡,冷声道:“你在这藏着吧!一会你们刑警队长会来此。”
“方先生,求你不要走,我可以转为污点证人的。”
“我说了,一会就有警察来此。”方羽白有些担心赵无极安危,抬腿就要走,却被李刚用左手拽住裤腿。
“不,方先生,贾家在东江经营多年,我如果今夜去了警局,明日你就会看到我的死讯,求你救我。”
方羽白不能扔下他,又在担心赵无极,正为难时,见一人戴着帽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不是赵无极还是谁!
“你腿受伤了?”方羽白抓住赵无极胳膊,发现这小子根本没有大碍,只是脖子上有一道寸许长伤口。
赵无极道:“没,装成瘸子才避开了长毛杀手的追踪。李刚怎么样?”
方羽白道:“他没事儿,死不了。你去开车,我在那面围墙下等你。”
方羽白打电话将刘镇远叫来,却见他仍然抱着在五楼火海里救出的小男孩。“他家人呢?你抱着他干嘛?”
刘镇远沉声问道:“他说他妈妈被人杀死了。你在五楼没见到杀手吗?”
“见到了,几乎死在那人剑下。”方羽白擦了擦小男孩脏兮兮的小脸,柔声道:“你爸爸呢?”
小男孩摇了摇头,他看起来不过两三岁,还无法准确表达自己的想法,只是不停地哭。
方羽白没有时间再此耽误,让刘镇远抱着孩子,他扶着李刚,避开小区居民,越过围墙去往最近的安全屋。
李刚的伤势并非像方羽白说的那样真的没事儿,长毛牛鼻子一剑刺入其左胸,虽未刺穿心脏,但劲力却留在体内,让他伤口无法愈合。他的右手筋骨尽碎,即便搁在任何医院,也是无法有效接驳上了。
方羽白若还能运使长生真气,这点伤不过小问题,可他真气早已散尽,只能凭借半吊子的青龙医术救治。
方羽白虽然得闲时就研习青龙医术,对医术内容也早已烂熟于心,可他毕竟第一次实践。
理论上升到实践,必然是曲折的过程。这些曲折,此时都作用在了李刚身上。
疼痛、尖叫、酥麻、喷血、抽筋,各种症状在李刚身上层出不穷,比渣滓洞的用刑不遑多让。
作为一名法医,李刚自然能看出方羽白手法的拙劣,却也对方羽白神乎其技的金针技和理论构想惊叹折服,他近乎贪婪的要记住整个过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竟然从头至尾都没有昏厥过去。
方羽白确定已将李刚骨骼筋肉接驳完毕,也驱散了长毛牛鼻子留下的诡异劲力,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脸色苍白、颤抖不止的李刚,“想不到,一个能为了金钱,连节操都不要的人,竟然能如此坚韧的承受这种痛苦。”
李刚苦笑道:“我其实没拿贾筠空一分钱。是我父亲,曾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梁家伟这件事,即便我不做,也有其他人去做。况且贾亮的死,确实是梁家伟将其打到后,撞到石头导致颅内出血。”
方羽白紧盯着李刚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医生要有医德,警察要说实话。你既是警察,又是医生,就必须要将事件真实情况还原,而不是用这种狗屁理由搪塞我。你在这好好反省吧,我现在没时间理你。”
方羽白将李刚仍在卧室,出来询问赵无极事情。
原来,赵无极到了李刚家后,告诉李刚另一个帮助贾家的人已经被灭口,让李刚和他走,可李刚不干,还试图报警。
这时候屋门被推开,一个长发男人走了进来,李刚跑过去喊救命,却被长发男人一剑刺出,正中胸口,若不是赵无极拉了一下,李刚早已身死。
赵无极与那长发男人交起手来,却不是那人对手,打斗中李刚右手被斩碎,赵无极喉部中了一剑,扯过李刚跳楼就逃。
那人并未追来,但从楼前却有另一个长发男人追来。
那小区设计的七拐八拐,正适合登天步奔行,赵无极虽然没把那长发男人甩掉,却是成功将李刚藏在树后,自己留下明显痕迹,将那人引走。
旧城小巷更像是迷宫,赵无极在外转了一圈,甩掉长发男人后,化装成瘸子,回来欲救走李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