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知乐加快了脚步,他觉得有些心惊肉跳。毛玻璃透过来的红光此刻看上去那么像血液。几乎失去心智的男男女女在濒死的光芒里晃动,欢笑尖叫,跳着绝命的舞蹈。
莫名的压抑,何知乐加快脚步,不想在这里停留。
再往前,不是模糊如雾的毛玻璃了,而是全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看到里面的全景。
宽敞的大厅,放眼望去将近上百张赌桌,水晶吊灯一盏又一盏,光芒金碧辉煌。
墙边立着成排的老虎机,却没有几个人光顾。来的都是老赌棍,老虎机太小儿科了,就像幼儿园的玩具车。
各色的赌徒趴在赌桌前,显然来自世界各地,因为放眼望去各种色号的皮肤都有。
花花绿绿的筹码在他们面前堆成小山,每一个筹码都代表成百上千的钱,不同的颜色表示不同的金额,筹码堆哗啦啦地响着被推出去。
骰子跳动,转盘飞转,有人得意有人恼羞成怒。
所有人几乎都在笑,端着白兰地或者夹着粗雪茄,和邻座谈笑风生,满脸不在乎,努力装的云淡风轻,演的运筹帷幄。
可眼神出卖了他们,一双双精明的眼睛都死死盯着跳动的骰子,用尽全力,像是要用目光把骰子推动到自己要的点数上。桌边趴着穿晚礼服的女荷官,个个都是光彩照人狐媚妖娆的姑娘,可几乎没有人看她们一眼。赌桌上筹码最大,注意其他的都是小孩子。这就像战场,除了战局什么都不重要。
“这是一号赌厅,是最低额的廉价场子,每桌赌资不能超过200万美元。也是最干净的场子,没有猫腻。荷官公平公正,骰子每面均重,赌桌也无机关。”阮春唐说。
何知乐举手投降,唉声叹气,“妈的一桌二百万美元是廉价场子?”
“其他赌厅都在下层,有通行证或者黑卡的人才能进。”阮春唐耸耸肩,“那些场子的数额以及赌注是什么我就不说了,说出来你害怕,我也害怕。”
再往前忽然昏暗下来,两边是冰冷的水泥墙壁。死气沉沉。
何知乐扭头向阮春唐投去探询的目光。这里看上去像废弃的地段。
“这一片是宿舍。”阮春唐答疑解惑。
“宿舍?”
“lpt里有各种各样的工作人员,大概620人。带枪守卫,调酒师,荷官,清洁工,搬运工,调度员,医生,等等等等。他们很少离开这里。毕竟这是见不得光的地方。员工经常出去容易泄密。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还有一些员工是奴隶,或者从孤儿时期培育的死士。他们没有父母也没有社会身份,可能到死的一天才会被放出去。”
“一辈子见不到阳光么?lpt就是他们的世界?”何知乐轻声问。
“没错。”阮春唐点头,“这里是他们的家,也是他们的坟墓。”
何知乐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走廊漫长的像是没有尽头。刚进来时他还觉得新奇,现在心里只剩莫名的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