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韶诗睡得不安稳, 浑身发烫, 头晕无力, 古怪的梦一个接一个。她正做着回到小时候的梦,被余芷的动作扰醒, 勉强睁眼, 将眼前模糊的人影看成了妈妈。
她一病就忘了平日的别扭,觉得自己是最脆弱最难受的小可怜,想跟妈妈撒娇, 挪一挪身子抱上去软软喊了声,委屈巴巴。
“妈妈”帮着她拢了拢被子, 声音特别温柔,“乖, 量体温了。”
谭韶诗乖乖听了话,抬起胳膊夹住体温计又往“妈妈”的怀里凑。她的脑袋昏沉沉的,闭上眼睛不到一分钟就半梦半醒了, 依稀感觉到“妈妈”拢了拢被子把自己裹紧,觉着热想伸手,又被轻柔的动作按了回去。
“38度8。”她的耳边响起一声叹息,“韶诗, 我们去医院。”
谭韶诗缩到被窝里, “不去。”
“那就吃退烧药好吗?”
“嗯。”谭韶诗想着不用起床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做了个短暂的梦,裹着的被子被扒拉开,灯光照进来, 刺得人难受皱眉,带了微冷空气一起唤醒人的神智。她在搀扶下坐起来,渐渐从混沌的梦境里抽离,睁眼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余芷?”
“哎。”余芷轻轻应声,给她垫了靠枕,“吃了退烧药再睡。”
顺着余芷的手,谭韶诗看到了放在床头柜的塑料袋,外头标着药店的名字,里头装了药和小票。她明白余芷帮着去买药了,看了一眼墙上指向七点的时钟,忽的能思考了,冒出一个问题,“你吃饭了吗?”
“一会儿吃。”余芷递来水杯,“吃药。”
谭韶诗听话服下。
等她喝完水,余芷用纸巾轻轻擦掉唇角的水痕,“肚子饿吗?”
“没胃口。”谭韶诗清了清嗓子,仍是没办法掩饰声音的沙哑与无力,“我睡了,你去吃饭吧。”
余芷帮着她盖上被子,关了灯,放轻步子慢慢离开房间。
随着房门关上,眼前的世界又变得昏暗。谭韶诗的睡意被一杯水赶跑了些,翻了个身,一眼看到了柜子反光的金属装饰,觉得这些细节跟之前的模糊梦境有不少重合的地方。
她一愣,想起那句挺有真实感的“妈妈”,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没有喊出口。
谭韶诗发着烧,没能想出个结果就觉得累,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退烧药起效,谭韶诗发了汗,图凉快想把被子甩开,一动便被身边伸来的胳膊抱紧了。她感到一种热乎乎湿答答的黏腻感,难受哼唧,只有纸巾擦掉额头和脖子的汗水时能够舒服些。
有人照顾着,她也就不必强迫自己醒过来,糊里糊涂睡到自然醒。
谭韶诗看到外头的天还黑着,懵了一懵,转头看向枕畔。
余芷睡着了,胳膊搭在她这头的被子上,手里捏了一张纸巾。
谭韶诗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应当退烧了,除了嗓子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她捂嘴轻咳两下,用最轻的动作帮着余芷把手放回被窝里,摸到手机看了看,5点10分,抿抿唇锁屏再躺回去。
七点钟,余芷起床,她也醒来,一睁眼就对上了余芷的眼睛。
“早。”余芷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摸摸她的额头,“还有点烫。”
谭韶诗咳嗽了两声才能说话,“我觉得正常了。”
“以体温计为准。”余芷从床头拿了体温计。
谭韶诗想接过自己量,余芷却代劳了,敛好她的睡衣顺势躺在旁边,手没收回,搭在上头虚虚抱着。
“呃……”两个人离得近,她觉得自己的体温又要升高了,小声说,“会传染的。”
余芷搂得更紧,挨近了轻轻说,“让我再睡五分钟。”
谭韶诗也没力气拒绝。
五分钟后,她有点昏昏欲睡,余芷倒是准时醒来拿了体温计查看,“37度5,还有点低烧。”
“再吃一天药就好。”谭韶诗掀被子要起床,一遇冷就是喉咙发痒,憋着一口气忍住了咳嗽,想着喝点水就会没事。
余芷把她拦了下来,“你要去上班?”
谭韶诗点点头,没忍住咳嗽两声。
余芷拿了一个保温杯给她,“喝点水。”
谭韶诗喝了两口,感觉舒服了点,冷不丁听到余芷在身边说。
“还是在家休息吧。”
“不了,低烧没关系……咳咳。”谭韶诗说着没关系,身体却不争气,清水滋润的喉咙消停了一会儿又让她感觉痒痒的。
余芷轻轻拍了拍帮她顺气,“听话,身体重要。”
“可是……”
“晚宴越来越近了,之后的工作会很多。”余芷打完情感牌再给她说了事实,“你今天养好身体,接下来才能适应强的工作节奏。”
谭韶诗无奈妥协
她在不算忙碌的一天请假,总比将来拖后腿好。
“我去做早餐,想吃什么?”
“粥。”谭韶诗嗓子实在不舒服,尽量减少说话,
“好,我去做,你再睡一会。”
谭韶诗想说话,一张口却忍不住咳嗽,赶紧拿起保温杯猛地喝水。她打算喝完水跟上去,比不上余芷的速度,一转眼就见到余芷拿着水壶回来了。
“早餐想在哪里吃?”余芷拿过保温杯帮她倒水,“我给你端过来好不好?”
她被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吓了一跳。
谭韶诗上回感冒发烧是年初的事情,不巧也是周末。她跟妈妈说好了回家吃饭,看病情轻微,无所谓地冒着冷风去挤地铁。到了家里,她变得严重了点,烧到38度7,一声不吭在爸爸妈妈做饭的时候跑出去买药吃。妈妈发现她脸红,问了两句,她直说发烧,换来爸爸一句“今晚住家里”的话,呆的时候没什么特殊待遇,就记得妈妈手机斗地主的声音挺吵,透过房门也听得见。
谭韶诗清楚地知道她不是小孩子了,病情不重能照顾自己,认为妈妈没有嘘寒问暖很正常,习惯了自力更生,觉得妈妈没念叨自己就不错了。
第二天,谭韶诗的情况好转,妈妈关切一下,最后把重点放在“你平时怎么不注意”上头了。她生病时脾气大,觉着烦,一大早起床回租房,路上走得快出了身汗,一下子退了烧。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被人当小公主一样宠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真舒服。
谭韶诗接过余芷递回来的水杯,小声说,“我出去吃。”
“好。”余芷摸摸她的头,“睡吧,我等一下叫你起来吃早餐。”
谭韶诗不困,却被余芷温柔的声音劝回被窝里了。
十五分钟过去,她根本睡不着,穿上余芷替她放在床边的外套,慢吞吞挪去洗漱。她还记得昨天用冷水洗脸的作死行为,耐着性子等水龙头加温用了热一点的水,收拾好自己就去厨房找余芷。
“起来啦。”余芷在盛粥,听到她的咳嗽声马上回了头,“粥好了,你坐下。”
谭韶诗没能迈进厨房,乖乖在餐桌旁坐下。
余芷端了粥过来,第一反应还是探探她的额头。
“不烧了。”谭韶诗说,“我的头不晕。”
余芷不信她的话,“吃早餐,等一下再量体温。”
谭韶诗答声好。
“你一个人在家行吗?”余芷担心。
“行啦。”谭韶诗拿自力更生的过去当依据,试着说服余芷,“我昨天吃了感冒药才会头晕,以前发烧照样出门上班,没什么影响。”
余芷不赞同,“怎么会没影响,我请假陪你吧。”
“别。”谭韶诗无奈改口,“我吃了药就睡,不用人陪。”
余芷皱眉。
谭韶诗不忍余芷担心,弱弱商量,“你去上班,中午回来给我带个饭?”
余芷也有自己的工作,思来想去,觉得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好吧,你想吃什么?”
“饭,配点清淡的菜。”
“行,我给你买回来。”
吃过早餐,余芷监督她吃了药才走,谭韶诗想送一送,刚到玄关就被赶了回来。她不困,懒洋洋躺在床上看视频,累了就直接闭眼睛睡过去。
中午,她收到余芷抱歉的信息:“对不起,我中午赶不回去。”
“没事,我自己下楼买碗馄饨吃。”
“我请人给你带饭了。”
“好吧。”
谭韶诗以为余芷派了哪个助理回来,特意换了身衣服。到了12点半,门铃响了,她照照镜子确定自己能见人,走过去开门,被突然开锁的声音吓了一跳。
“余芷?”她疑惑。
门外有人走了进来,不熟悉房子的结构,提着的保温饭盒砰的撞到了鞋柜。
谭韶诗看到眼前的人,傻眼了。
“妈,你怎么来了。”
——
妈妈两手都提了东西,一手是豪华几层的保温饭盒,一手是大的购物袋,装得鼓鼓的,最上边冒出了一把青菜。
“哎哟,”妈妈一看到她就皱眉头,走上前帮她把衣服拢了拢,“你感冒了,大衣要扣起来。”
谭韶诗被吓得不轻,忍不住咳嗽。
“坐下。”妈妈推着她进去,“喝水。”
谭韶诗喝水润润嗓子,看到妈妈拿着钥匙,一下子明白了,“余芷让你来的?”
“嗯。”妈妈把钥匙放在茶几上,“还专门给我送了钥匙。”
谭韶诗纳了闷。
余芷是真的赶不回来,还是忙着绕一大圈路跑给妈妈送钥匙?
“还烧吗?”妈妈摸摸她的额头,“挺烫的。”
谭韶诗抓住妈妈的手,“妈,是你的手太冷了。”
“可能吧,有体温计吗?一边量体温一边吃饭。”妈妈打开保温饭盒,“我给你炒了青菜,丝瓜,还煮了萝卜排骨汤,先喝汤吧。”
谭韶诗依然不能相信妈妈突然就出现了,“妈,你不用上班吗?”
“午休啊。”
“那你什么时候做的饭。“
“早上没什么事情就回家做了。”妈妈先把萝卜汤给她端了过来,“温度正好,快喝。”
谭韶诗不忙喝,继续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余芷跟你说了什么?”
根据她对妈妈二十多年的了解,谭韶诗真的不觉得妈妈听到她生病了会义不容辞回家做了饭带过来,觉得八成是余芷劝的。
“说你病了,一个人在家没照顾。”妈妈说着就来气,“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也没用啊。
谭韶诗差点把大实话说出来,咳嗽两声,默默喝口汤。
“唉,先吃饭。”妈妈也不忍心责怪她了,“汤咸吗?”
“不咸。”谭韶诗抿抿唇,“你吃饭了吗?”
“太早了,不饿。”妈妈摸了摸丝瓜,“好像有点凉了,我热一热,碟子和微波炉在哪里?”
谭韶诗放下汤碗,“我来吧。”
“你病了,休息着。”妈妈张望一阵找到了厨房的方向,“那边是吧。”
谭韶诗点点头。
妈妈打算把菜都热一遍,端着东西过去了。
确定妈妈走远了,谭韶诗赶紧回房间拿手机,给余芷发了条信息问:“你怎么叫我妈来了。”
余芷秒回:“我不放心。”
“你跟她说了什么?”
“说你病了。”
谭韶诗不信,“就这样?你是不是把我的病说得特别严重。”
“没有。”
谭韶诗看到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怀疑地看向厨房方向。
厨房里,妈妈在忙着热菜,操作微波炉翻出叮叮叮的响声,在房间里回荡。搞定了一盘,妈妈走了回来,看到她愣愣呆着不满意了,“怎么不喝了。”
“喝。”谭韶诗一鼓作气把汤喝下去了,擦擦嘴,趁着等菜的功夫问妈妈一声,“妈,你是不是以为我的病很严重。”
“以为?“妈妈疑惑,“不挺严重的嘛,昨晚要烧到39了。”
“今早就退到37度5了。”
“退烧药是暂时的,你不治好病,还会反复发烧。”妈妈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看看体温多少了。”
谭韶诗拿出体温计,发现体温回升到了37度9。
“你看。”妈妈立即唠叨起来,“你还穿这么少,快去多加点。”
谭韶诗“哦”了一声,回房间换上那套毛绒绒的睡衣,顺便把床头柜上的保温杯一起拿回来了。
她没胆子在妈妈面前用情侣马克杯喝水。
“先吃这个。”妈妈也把热好的丝瓜和饭拿回来了,把筷子送到她的手上。
谭韶诗极其不适应,嚼着饭菜却食不知味,看着妈妈又转去厨房忙碌了,觉得余芷肯定跟妈妈说了什么。不然妈妈不会变成把她当成小孩子照顾的态度。
她胃口不好,对清汤寡水没太大的兴趣,迫于感冒的病情才吃了点维持生存,妈妈陪着她一起吃,自己吃自己的,没太殷勤夹菜,倒是恢复一点她成年后的样子了。
吃完了饭,妈妈去洗碗,谭韶诗看着群里面的人在吐槽周女士。周女士昨天闹了一通脾气,今天又掐着探讨的时间上门催促,听到今天能起好版的消息,勉强消停坐在接待室等候,无人敢惹。柯姗买了份快餐送过去,周女士不吃,自己换了一家酒店点外卖,铺了满满一桌子,跟皇帝出巡吃不惯民间食物似的。
谭韶诗看到柯姗不带脏字的神吐槽,笑了,刚乐了一会儿又喉咙发痒咳嗽起来。
“喝水。”妈妈端了杯水过来。
谭韶诗惊了一惊,颤巍巍拿起来喝。
“你干嘛。”妈妈看笑了,“这是水,不是药。”
谭韶诗抿唇,“你今天特别好,我不习惯。”
“我平时对你不好?”
“没有。”谭韶诗摇头,“但我自己能做的事情,不用麻烦你嘛。”
“我是你妈,说什么麻烦。”妈妈拿起药盒看了看,“这有效吗?”
“有吧。”
“不行,吃太多药不好,我给你熬个姜汤。”
谭韶诗看着妈妈又要忙起来了,赶紧制止,“妈,不要煮了,我不喜欢喝姜汤……”
“那喝点别的吧,这个化橘红泡水喝,效果很好。”妈妈从鼓鼓的袋子里翻出一袋袋东西,“我还买了梨和柠檬,一点猪肉,一把青菜,还有姜……你们冰箱怎么这么空啊,厨房跟新的一样,你老出去吃东西,体内毒素多了就容易病。你要多锻炼,8月不是刚感冒一次吗?隔了3个月又来了……”
谭韶诗默默听着妈妈念叨“外食有毒”“你不注意才会病”的理论。
这才是熟悉的打开方式嘛。
不过,她听着听着,突然发现妈妈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孩子答了懒得管”,把她生病的时间记得很清楚,数落的语气不好听,但每一句话都是关心。
“嗯。”谭韶诗耐着性子听到最后,乖乖点头,“我知道了。”
妈妈总有说不完的话,催她吃药的功夫,找了她上回买的可爱小果盘出来装雪梨,“你不要买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看着好看,加工的时候不知道涂了多少颜料,有毒的。”
谭韶诗敷衍应声。
在妈妈眼里,不是家里的东西都有毒。
一点多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了一串陌生号码。
谭韶诗奇怪,妈妈没住口,压低了声音嘟囔一句,“谁啊,中午给人打电话,自己不休息还要吵别人。”
妈妈的吐槽对象换了人,谭韶诗感觉挺爽的,忍着笑接起电话,“你好,请问哪位?”
“谭设计师。”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今天怎么请假了。”
“周女士?”谭韶诗辨认出来,本着“甲方是爸爸”的原则好声好气地解释,“真不好意思,我的身体不舒服,今天没办法上班。”
周女士冷哼,“你故意的吧!”
“什么?”
“你知道项链做出来的样子难看,故意躲在家里让我找不到是吧?”周女士大声骂道,“我看了你们那什么模,跟设计图上完全不是一回事!你们开这么高的价钱,给个货不对板的破东西给我?”
周女士的嗓门大,硬生生让听筒模式变成了扬声器模式。
谭韶诗把手机放得远一些,看了眼妈妈,准备走到房间里好好应付难缠的客户。
妈妈却拉住了她,表情凝重。
“唉。”谭韶诗生着病还要应付两个人,身心俱疲,顾不了这么多,坐回原处在妈妈的注视下继续劝说周女士,“周女士,您别着急,那是蜡板不是成品,制成之后效果会好很多的。”
周女士啧了声,“我怎么觉得它跟设计图完全不一样呢?”
“手稿和实物肯定有差距。”谭韶诗着急要说明白,却被涌上来的药味刺激到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周女士打开了嘲讽模式,“你装什么可怜呢?之前说得好好的,真要解释就开始咳嗽!”
“对、对不起。”谭韶诗咳得脸都红了,靠着妈妈递来的水才顺点气,“我真的有点不舒服。”
周女士没有给予理解,继续说着货不对板的事情,等她一提镶嵌,又说着“我的宝石这么贵,给你们镶在垃圾上不就毁了”,一点不客气。
谭韶诗从人品到设计水平被羞辱个遍,无力扶额。
“周女士,请不要骚扰我们的设计师。”最后,是柯姗打断了周女士,“这个通讯录是我们内部使用的,您没有经过同意不可以私自翻阅。”
电话被挂掉了,不知道是柯姗的强制要求还是周女士找了下一个攻击目标,放过了她。
“咳。”谭韶诗喝了口妈妈泡的化橘红,真感觉舒服了点。
妈妈敛笑正色,“是上次那个客户吗?”
“不是,另外一个。”
妈妈叹气,“对不起。”
“啊?”
“你工作这么辛苦,我还在公园乱说话,给你惹麻烦。”
“不要紧的。”谭韶诗心软,看不得妈妈现出难过的表情,“那个客户又回来找我合作了。”
妈妈不安,“他也会这么骂你吗?”
“不会。”即使没底,谭韶诗也佯装坚定答给妈妈听,“大多客人都有素质有礼貌,刚才这个是例外。”
妈妈没说话,摸了摸她的头,整一下将她甩乱的马尾辫。
谭韶诗想到小时候妈妈给自己扎头发的画面,迷之感慨,自然而然叫了声,“妈妈~”
“哎。”妈妈应了,和蔼一笑。
谭韶诗也跟着扬嘴角,心里暖暖的。
“你这工作太辛苦了,”妈妈摇摇头,“生着病还要接客户电话,还不如以前呢……这个公司有这么好吗?要不要换一个?”
谭韶诗轻咳,“这个公司很好了,干下去有前途的。”
“是吗?”妈妈怀疑地看着她。
谭韶诗一本正经点头,差点连自己都信了,“是的。”
“要不……”妈妈欲言又止。
“什么?”谭韶诗有种不祥的预感,小心地问。
妈妈听到她的问话,果断答了。
“你早点结婚,别工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