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城县黄庄乡丈八丘村，河边，马焕昌家的炼铁炉院子里面。?

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是两个小炼铁炉将整个院子烘烤的热气腾腾，尤其是炼铁炉旁边，温度都在六七十度左右。穿着帆布工作服的炼铁工人，也总是投投炉子，上上焦炭之后，匆匆地离开炼铁炉一段距离。

今天中午马家雇的炼铁工人吃了鸡肉，下午干活的劲头比平时足了不少。

再有半个多小时就要出铁了，虽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但是马焕昌根本不敢睡觉。

越小的炼铁炉，对于技术的要求越高，一旦温度控制不好，炼出来的铁水里面含的渣子太多，这一整炉子一千多块钱的投资可就全废了。

不过好在马焕昌的技术在整个这一片搞炼铁炉的人里面，算是最高的了，所以他们家的炉子里面出的料，总是最好的。

回想着刚才儿子来跟自己说的话，马焕昌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王向忠呀王向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老四，你的仇终于要报了！我们马家终于可以在桃花岭村扬眉吐气了！”

马焕昌的心里暗暗得意，同时眼睛盯着小炼铁炉的出铁口。

现在，流出铁水的小炉出铁水的口子还被泥巴封着。等温度提到最高，炉子里面的废铁全部化成了铁水，就会从出铁水口里面流出来，流到木头框架铺着石绵子的模筐里面，然后摆到一旁的空地上，冷却下来，将模筐拆除，就是一块块成了型的方块状炼钢生铁，就可以卖到鲁中钢铁厂换钱了。

这个时候，对于温度的要求非常高，所以所有的工人都不能怠慢，不停地爬到炉口上面，观察着炉温。一旁，大功率的鼓风机不停的工作着。

“老板，差不多了！”

炼铁工人小心的将一根长钢筋插进炼铁炉里面，然后快提了出来，观察着钢筋头上面快要化成水的情况，然后对马焕昌喊道。

马焕昌看了一眼抽出来的钢筋一头，大喊了一声：“开、封！”

大家一听老板的命令，两个工人抬着模筐，一个工人挺着长钢筋，便快的来到了出铁水口。

“小心点！主意安全！”

这个时候，可是最容易出安全事故的，流出来的铁水，有小两千度的高温，如果贱到人身上，立马会将皮肤烧出一个大洞。而如果拿钢筋负责开、封的人操作不当，放出来的铁水太多，甚至会瞬间引起爆炸，将三个人瞬间就给火化掉。

曾经在鲁中钢铁厂，就曾经生过这样的惨剧，一个人在开、封的时候操作不当，一不小心掉进了铁水里面，旁边的人紧急地去拉，却只拉出来了一只皮鞋，连骨头都没有捞出来。

挺着钢筋的人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然后小心的将钢筋捅向封口。

砰！砰！砰！

呼啦一声，钢筋透过封口插进了炉子里面，然后抬模筐的人忙将模筐放到了出口下边，接着，拿钢筋的人慢慢的，小心的将钢筋拔了出来。

马焕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铁了，但是每一次他都格外的小心。

钢筋拔了出来，铁水便顺着钢筋投开的小洞呼啦一下流了出来。

还好，铁水流出来的度不快不慢，很快就将模筐流满了。

接着两个工人忙将模筐抬向旁边的空地，而那个拿钢筋的人则立马又用钢筋把出铁水口给堵上了。

到这个时候，马焕昌方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个买卖虽然赚钱，但是操心也大。

马焕昌跑到模筐旁边，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出的铁水成色不错，看样子又可以卖个好价钱了。

“弟兄们加把劲！”

马焕昌高兴地大声喊道，而另一边的另一个炼铁炉，现在也已经开始出铁了。

今天晚上一下子炼成了两炉铁，这一下子，马焕昌就赚了两千五六百块钱，这心里真是比吃了蜜还甜呢。

开始出铁之后，工人们就不能停了，一停下来，等到炉子里面的温度降下来，可就没法出铁了。

看着空地上摆的模筐越来越多，而模筐里面的铁水慢慢冷却，成了豆腐块一样的铁块，马焕昌很是高兴。

自己当了一辈子村长，种了一辈子地，自以为也算是在桃花岭村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自从王向忠横空出世，成了桃花岭村最有钱的人之后，他在村里的地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而现在，自从经营了两个小铁炉，攒够了原料之后炼一次铁就能赚个两三千块钱，自己觉得，早晚有一天自己还会成为桃花岭村的爷，自己在桃花岭村说的话，早晚还是响当当的。

六个工人一直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方才把所有的铁水都盛到模筐里面，摆到了空地上。

铁水放完了，然后工人们还不能休息。因为，铁路里面还有许多废渣，现在借着铁炉里面温度高，废渣都是液态，也要抓紧时间全部都放出来。要不然等会炉温下降了，炉渣冷却成了固态，再往外弄可就麻烦了。

铁水差不多都放完了，然后有个工人便用钢筋将出铁口上的泥巴封口全部打开，接着快的跑到了远处安全的地方。然后，只见铁炉里面液态的炉渣，便顺着出口，迅的流淌出来，很快便在铺着沙子的地面上聚成了一大滩。

流出来的炉渣迅的冷却，表面成了固态，而里面却还是液态的。

这时候，工人们终于有点休息的功夫了。

等到流出来的炉渣冷却的差不多了，然后两个工人便拿着铁爪钩，钩住已经冷却成固态的炉渣，向另一边专门存放炉渣的地方拉过去。

然后，第二天等这些炉渣全部冷却之后，工人们便会将炉渣全部拉到河里面去。

经过这几个月的积累，河里面已经积攒了大量的炉渣。污染，自然不用说了，只可惜现在还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而已。

炉渣污染水源，这正是王铮当时坚决反对在牟汶河上游搞这个小铁炉的原因。而现在，大量的炉渣在牟汶河的下游开展，已经把牟汶河的下游给污染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