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其火无幸接待过两江总督,因为贾琮当御史时插手两淮盐场,盐商势力洗牌,是重新起家的,但亓闻道贵为松江华亭大户,自然识得,愣后作揖道:“不知总督大人也有雅兴来瞻仰名胜古迹,我作为东道主,督台不通知一声,我也太不厚道了。”
两江总督卫定国道:“怎敢劳烦先帝太师呢?本督是围剿太湖的猖獗盗贼的,但菩萨心肠,趁机还是要来上山拜拜的,望佛祖净化一下我的杀戮之心。”
任其火也作揖了,讪笑道:“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其实我识得的是苏州府衙的几位吏典、同知通判等类,玷污大人清誉,万望惩戒。”
“知府衙门。”想不到后面又站出来一个人,其人三角脸三角眼,正是贾琮当年府试座师,痛心疾首道:“原来我的府治下,已如此腐化了!”
任其火登时老脸挂不住,两人相视脸红,怎么今日来的全是贾琮老旧识?心里同骂运气倒霉,又同时清咳,不约而同转向座上年轻人:“这位……莫非是贾督师吗?”
亓闻道没见过贾琮,任其火只觉眼熟,道台汪大成道:“就是名扬天下的状元公了,帝师遇帝师,可见佛像下赐缘。”
“那不打扰诸公了。”两人慌忙告退,听见后面贾琮咳嗽道:“这两人谁啊?我怎么不认识。”
两人顿时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烫,这不是猝不及防而又明目张胆地打脸吗?行出山门,任其火低沉痛骂:“他怎么没死呢?海上的狂风浪潮啊,苍天大地,你为何要庇佑这样一个与民争利的奸臣?”
亓闻道拿折扇敲他:“邸报上说了近况,他回家必须丁忧守孝二十七个月的,尽管他权势正炽烈,可是任何东西,都抵不过时间的淡化,孝期过后再来,他还能有偌大权势吗?况且,你也可上报王爷,说是他阻挠了你为王爷物色体贴人。”
“不错。”任其火哼哼,便要这样才能甘心,忽听山门下两个傻头傻脑的姑子交谈:“哎,咱们这位姑娘还真勾人,瞧瞧,今天来的人都不像求神拜佛的,好像都是老爷。”
“为什么不求神拜佛呢?啊!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端敬洁净的佛门圣地啊!为什么成了藏污纳垢的地方?阿弥陀佛!”
“得了,妙玉不是真修行者,要不是病,她也不修行,我们拿钱干活的,管他们的肮脏干什么!”
听到此言的两人,脸色又红又青,亓闻道心道:“江浙闽粤若真是大开港口,朝廷把持所有关税,不给我们本地士绅商人利益,呵呵,那你能开多久?贾琮,等着各种明枪暗箭的弹劾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吧!”
这才是亓闻道和很多沿海士绅的心声。
殿后,其他人都退出去了,留下一男一女两人倾诉别后离情,妙玉收敛关切,瞥了一眼道:“你真的病了?”
“真的。”贾琮弱弱道:“海上陆上加起来,两年几万里奔波,岭南茜香国陆地都有瘴气、水土不服啊,海上还有坏血病、疫病啊,邸报奏折又传家里的事,我能不病么?这病唯有精通佛道之法的人能治,而且还得是个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的仙子。”
“怎么治呢?”妙玉蹙眉担忧。
“说来不难,可是动作、过程蛮难的。”贾琮贼眼转动,气若游丝:“须得要道家的房中之术、采阴补阳之术,把玉女、素女、玄女等等大能前辈的珍贵秘法,样样都来一遍,如此我才能返老还童、永葆青春、起死回生。”
妙玉急忙俯就下来给贾琮拍背,专心致志地听着,啐了一口,玉脸生晕:“我不会!”
“那我只能等死了。”贾琮剧烈咳嗽,许久不见,妙玉风韵更加动人,虽然和宝钗同样素颜简洁,但两人气质性格模样迥然不同,妙玉特性更真实些,尽管这种真实不讨喜。
这个大她九岁的女人,如今这份成熟深得贾琮御姐控之心,边说着边把手伸进各种丝绸绢缎拼凑起来的宽松水田衣包裹下的丰满而富有弹性的尖翘的臀上,另一只手攀上玉峰。
尝过男女滋味、得过雨露滋润的妙玉,在干涸两年后,当然承受不住地伏倒在贾琮怀里,口鼻喘息之气越来越粗:“你不是卧病不起了吗?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我不是说了嘛,得了你治,这病就不是病了。”贾琮满口糖衣炮弹:“也得装给一些人看,不然行程拖不住。”
妙玉虽嫌他口上不干净,手脚也不庄重,但及时解她之危难,一下子听起来欢喜无限,自然屈就逢迎,予取予夺,任君采撷。其中妙处滋味,两人都尝之不尽,乐此不彼。
说来也真是玷污了净地,不过净地从来没净过,恐怕佛祖菩萨们也是从来没睁眼看过吧。
随行跟来的黛芙妮也游览了玄墓山风光,随之见过了邢岫烟、妙玉,心下暗暗唾弃:“大人的情妇太多了。”
原本贾琮打算在杭州再立个门店,亲自搞一个据点的,但为了加快行程,只得作罢,这些事吩咐别人也行。
与妙玉承欢一夜后,贾琮就带她回姑苏府的李继忠巷了,下轿子,进了江南廊房,山海书社苏州分店的自家园林景色怡人,配上妙玉这位佳人,当真人景相应,她迟疑道:“可是我自从带师父灵柩回姑苏后,就不想再去京城了。”
贾琮道:“你一个人在姑苏就是被权势不容,况且你年轻貌美,没我护着你,可就让人担心被哪头狼叼走了这块香肉。”
妙玉脸上一红,相偕进了花厅,想想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她也有些不舍:“那我还俗好了。”
贾琮心上微暖,此举可看成是为他还俗,也可洗去关于他们的一些风言风语,他眼珠一转:“还俗也不必,到时我可以给你一个属于你的天下,相信你可以借此保护自己。”
属于她的天下?怎么给?是什么?妙玉百思不得其解,进了花厅,里面摆了很多书籍,在此次回程以及在苏州府城时日,黛芙妮、贾琮联合传教士,就趁这个时间翻译完了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店主太太邢岫烟也帮忙校订、刊发。
这个时空的英文与贾琮前世所学的十分近似,基本一样,而《哈姆雷特》这个故事呢,和“脏唐臭汉”等东方封建宫廷的事实,也差不多的脏臭、虚伪,此时的东方人能接受西方故事吗?贾琮认为是能的,人性、利益、政体、感情等,是不分环境国度地域的,他们的翻译提供了交流,是加快全球化的脚步。
当下黛芙妮目含笑意地介绍道:“在我们大不列颠,莎士比亚是一个传奇,他只受过初等的教育,大约在耶稣纪元的十七世纪初吧,他从一个偏僻小镇来到英格兰最繁华的伦敦,到剧院跑龙套,创作了大量剧本,也得罪了不少同行。”
“现在,伦敦的环球剧院便是纪念他的,尽管一路坎坷,但莎士比亚先生总算功成名就。这完全得益于英国当时政治、社会的开明,女王伊丽莎白一世亲自下驾来看他的作品,并且听到了王子哈姆雷特对母后的控诉:脆弱啊!你的名字叫女人!那时女王面不改色,根本不会为这句话迁怒或者惩罚莎士比亚。”黛芙妮由衷地神往。
妙玉、邢岫烟听得神驰,贾琮多半也赞成黛芙妮的说法,莎士比亚前两百年,中国有关汉卿,后两百年,有曹雪芹,但是……曹雪芹的创作是何等如履薄冰呀?哪儿能明目张胆地讥讽时政?即使是现代……咳,但贾琮也觉得黛芙妮过于盲目崇拜了,伊丽莎白主要是聪明和有手腕,更得益于英国封建资产化的成功,要说她有多好,贾琮不能苟同,打败无敌舰队,女王都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贾琮嘀咕道:“难怪,大多数女人是感情动物,大多数男人是政治动物……”
“《哈姆雷特》这个剧本呢,简洁易懂,文字有力,丹麦王子哈姆雷特开篇就面临伦理问题,母亲嫁给了新登基的叔叔,他又装疯卖傻,经过种种咆哮台词对现实发出了严厉的拷问,这种故事和我们汉唐是很像的。”贾琮充满信心:“经过我们本土化的翻译,它未尝不能登台演出,江南昆腔主要是沈璟、查继佐慢慢规范的,都有异曲同工之处。”
“对啊。”妙玉波澜不惊:“女皇武则天先后嫁给李世民、李治,致使父子聚麀。武则天姐姐、姐姐的女儿也伺候李治,可谓姐妹、母女齐上阵了,相比之下,西洋的宫廷不算什么。”
黛芙妮吃惊:“这么厉害的吗?”
“据说武则天母亲、隋唐贵族出身的杨夫人,还和亲外孙私通呢。后人考证出,这很可能是真的。”邢岫烟淡笑,说完不禁脸红。
“贵国真乱。”黛芙妮张大了嘴巴,久久合不起来。
比起他们,贾琮真觉自己是小儿科了,又想起有部电视剧《大明宫词》,就是模仿莎士比亚风格的,他随后吩咐以山海书社的商号刊发,第一版刻出来后,他就带着税银北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