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根朱红立柱支撑着巨大的前厅。
厅内分两侧摆放着四排矮桌。
袁旭来到时,宾客大多已经落座。
见他来了,袁绍并没有十分亲近的意思。
相反的,倒是袁熙、袁尚兄弟二人起身迎接。
在坐宾客有些人也是了解他二人的秉性。
向来趾高气昂,根本不可能把庶子放在眼中,袁旭来了却离席迎接,让许多人百思不解。
除了辛毗、管统等熟知内情的人心照不宣,其他人都是心怀揣测。
什么时候庶子也能劳动两位嫡子离席迎接了?
袁谭本也打算起身相迎,辛毗却朝他使了个眼色。
见了辛毗的眼色,他才没有站起。
目睹袁熙和袁尚迎接袁旭,袁绍眉头微微皱了皱。
由于皱眉幅度很小,大多数人都没有发觉。
只有一人发现袁绍神情不对,因他自打进入厅中,注意力始终留在袁绍身上。
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曾与袁旭争辩过的郭图。
攻破易京,深知袁旭当初猜测正确,袁谭对郭图多少有些疏远。
有心想说袁旭些坏话,袁谭必定不信,郭图等着的,就是袁绍来到易京。
为袁家立过大功,连个区区庶子都整治不了,以后也不用再在河北官场厮混了!
“诸公!”袁熙、袁尚安置袁旭坐下,各自落座之后,袁绍向众人说道:“显思领军击破易京,公孙瓒**,与老匹夫之间厮杀终是了结!”
“恭喜袁公,贺喜袁公!”众人纷纷起身,向袁绍行礼道贺。
面带笑容,虚按了两下手,袁绍说道:“平定幽州,我河北疆域更加辽阔,只是日后耗费心力也是极多……”
他的目光转向袁谭,闪过一抹迟疑才说道:“冀州等地有某坐镇,某所顾虑者,无非青幽二州……”
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袁绍,静待他把话说下去。
青州位处东方,毗邻大海,有盐货之利!
坐拥青州,往来通货更加便捷,冀州等地也可从中得到许多好处。
幽州地处北方,隔断胡人同内地的联系。
北方夷狄进入中原,必定要从此处经过,是河北一带的天然屏障。
两处战略位置紧要,袁绍安插人手,当然是要派遣最信任的人!
对他来说,最可信的,自然是他的儿子!
“显奕!”先是看向袁熙,袁绍招呼了一声。
起身站到大厅正中,袁熙躬身说道:“孩儿在此,请父亲吩咐!”
“青州……南有刘备,西南有曹操。”捻着下巴,袁绍想了一下说道:“刘备出身卑敝,倒是无甚紧要。只是那曹操坐拥雄兵,汝并未历经太多沙场,恐难应对。为父将幽州交于你节制,如何?”
幽州苦寒,袁熙是一万个不情愿。
然而袁绍已经开口,那便是他早就深思熟虑。
纵使百般不愿,袁熙也不敢违拗,只得应道:“孩儿谨遵父令!”
点了点头,袁绍的视线又在袁谭和袁尚脸上游移。
坐在角落看着袁绍,袁旭心里一阵好笑。
早就有了决定,偏偏要摆出迟疑的姿态,他这位父亲有时也真是称得上虚伪!
“显甫!”当袁绍开口时,袁旭吃了一惊。
他记得所有资料中记载的历史,都是袁谭被派往了青州。
青州东连大海,刻意接近袁谭,为的就是有机会去那里,即使将来袁家落败,靠在海边,他也能就近找个海岛藏身。
可袁绍唤的却是袁尚名字。
袁旭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的茫然!
如果袁绍真让袁尚去了青州,他这么久的努力,不是白瞎了方向?
正愕然的看着袁绍,只听得他接着说道:“显甫年岁尚幼,沙场经验比显奕也是不足!过几日,你便随为父返回邺城……”
“多谢父亲!”得知不让他去青州,袁尚松了口气,连忙起身道谢。
“袁公!”袁绍话音才落,左侧便站起一人。
此人大约五十出头,须发已经花白,脸上也爬了不少褶子。
来到易京,一直都在袁谭军中,袁旭并不认得他。
从此人敢于站出来企图反驳袁绍,他能看出,这个人在袁绍面前地位绝对不会太低。
“公与有话,但说无妨!”袁绍果然不便让此人闭嘴,只得表现出大度的模样,请他开口说话!
“袁公带三公子回邺城,青州必定由另一公子坐镇,莫非是要长公子前去?”
起身的不是别个,正是袁绍麾下谋士沮授。
沮授为人耿直,往往遇见看不过眼的事情,都会挺身而出,
他也曾向袁绍提过不少建议,只是不知为什么,他献出的计策即使可行,大多也会被袁绍否决。
袁绍唤了沮授表字,袁旭当即清楚了他的身份。
多少也了解一些关于沮授的事情,袁旭对他是同情比赞许多。
身为谋士,终身献策,居然大多不被采用。
这谋士做的,也是极其悲催了!
“某正寻思何人前去妥当。公与一席话,倒是给某提了个醒!”
袁绍露出一抹笑意:“既是公与提议,那便显思前往青州!”
发觉袁绍有心让袁谭前去青州,沮授本意是出言阻止。
没想到袁绍竟然借着他的话,真的把袁谭给分派到青州去了!
“袁公,万万不可!”
吃了一惊,沮授连忙说道:“长公子乃是袁家长子,理应留在袁公身边……”
袁绍不过四十余岁,正值壮年,他最厌烦的就是有人参与立储。
沮授话虽没有挑明,然而意图已是十分明了。
紧锁眉头,袁绍看向袁谭问道:“显思,你可愿往青州?”
得知袁谭要去青州,袁旭反倒松了口气。
袁家早晚要败,谁做家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要的不过是个机会,一个有更多可能活下去的机会!
被袁绍直接询问,袁谭面色极其不好,然而又不敢当着众人忤逆,只得起身说道:“父亲要孩儿去何处,孩儿去便是了!”
袁谭话说的无奈,袁绍却很是满意,看向沮授说道:“公与宽坐,显思已是愿去,多说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