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笼罩下的群山,苍茫而深远。
山岗上亮着火光,靠的近了还能听到公孙续麾下将士的话声。
马飞领着二十名轻装袁军蛰伏在林中。
张郃从未想过以少量精锐打击敌军,军中并未筹备夜行衣。
蛰伏在林子里的二十余人,浑身涂着炭灰,脸上也抹着一道道乌黑的痕迹。
穿梭于林间的风拂弄树叶,抖动的叶片相互摩挲,发出“沙沙”的轻响。
给他们领路的,正是向袁旭回报的斥候。
他白天曾在溪流中取水,对地形十分熟悉。
截断水流,与投毒相比耗费人力不少,暴露的风险也是更大。
袁旭却根本没想过投毒。
溪流淌,投放任何毒药,很快都会被冲走,根本不可能对敌军造成任何伤害。
即使毒药不被冲走,水中鱼儿也绝不会安然无恙!
一条条死鱼顺流而下,公孙续再傻,也不可能想不到溪水无法饮用!
蛰伏在林子里,马飞静静观察着周边的环境。
山贼出身,他在丛林作战中,能充分发挥出优势!
派他前来,袁旭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顺着溪,每隔一段时间会有几个敌军走过。
公孙续对水源十分重视,特意安插兵士沿着溪流巡逻!
截流,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这几支巡逻队!
脚步踏着厚厚落叶的声响传进马飞耳中。
他知道,有一队敌军正沿着溪流巡查。
蛰伏了半个多时辰,他已估算清楚,沿溪流巡逻的敌军共有三队。
每队五人,间隔半柱香……
招了下手,马飞猫着腰轻手轻脚的向溪流靠近。
几名袁军持着锋利的短刃,紧跟在他的身后。
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已能听到敌军相互间的话声。
屏住呼吸,借着树木隐藏行迹,诸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溪边。
夜色中出现了五条身影。
几个敌军彼此声交谈着,从他们面前走过。
朝身后招了下手,马飞纵步蹿了出去,几名袁军紧跟其后。
听到一旁传出动静,五个敌军连忙扭头!
距离太近!
他们甚至还没看清冲出来的究竟是人还是野兽,就被马飞等人撂倒在地。
揪着一个敌军发髻,马飞将短刃搁在他的咽喉上,用力一剌……
与他同时,几名袁军也已解决了被撂倒的敌人。
拖着尸体,他们飞快的钻回了林子。
溪流边又恢复了宁静!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们很快解决了第二队人。
身后摆着十具死尸,蛰伏在溪边的林子中,众人静静等待第三队敌军来到。
伴着细微的脚步声,最后一队敌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蹲伏的袁军欠了欠身,只等马飞下达命令。
关键时刻,敌军竟停了下来。
马飞连忙止住蓄势待发的袁军,屏着呼吸观望溪边的五条人影。
敌军伍长好像发觉了什么,在溪边蹲了下去。
引起他警觉的,是空气中的淡淡血腥气。
血腥气很淡,鼻子灵敏的他还是隐隐嗅到。
摸了摸地面,他触碰到一团粘糊糊的东西。
凑到鼻尖上闻了闻……
是血!
陡然一惊,他一把抽出长剑!
见伍长拔剑,四名兵士也端平兵器警觉的看向四周。
附近什么都没有,除了黑黢黢的林子,甚至连惊觉的鸟儿也没发现一只!
敌军发现了尸体残留的鲜血,紧攥短剑,马飞手心都沁出了汗珠。
公孙续驻扎的地方离此不远,一旦他们发出讯号,立刻便会有更多的敌军前来支援。
他们能否活着下山倒是事,坏了袁旭的大计……
马飞不敢想!
气氛实在太紧张,他身后一个袁军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
脚板碾压地面,发出一声几乎细不可闻的轻响。
只有溪流声的宁静夜晚,这声轻响却是异常刺耳。
敌军伍长猛然把脸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他没有出声高喊,林子里多有野兽,或许刚才的声音是野兽发出……
地面上的血渍,也不清究竟是人还是野兽的。
若是传错了警报,公孙续定不会轻饶!
必须确认究竟是否有危险,才好向将军回报!
伍长这样的心态,恰好给了马飞等人机会!
轻轻向身后压了两下手,马飞示意兵士们沉住气。
五个敌军心翼翼的朝着他们靠近。
天色太暗,而且又在林子里,马飞等人距他们不过十多步,他们却根本无法发现。
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军,马飞感觉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近了!近了!越来越近!
藏身在树后,他并没有下令立刻杀上去。
二十名袁军,借着大树的遮挡,握着短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黑暗给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五名敌军竟毫无察觉的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敌军正走着,被一坨很大的东西绊了个趔趄。
踉跄着前冲两步,他还没站稳,又踩到另外一大坨软软的东西,脚下一滑,一头栽倒在地上。
按着绊倒他的东西,他顿时吃了一惊。
凭着手感,他感觉到是一个人,一个死人!
还没来及发出惊叫,一柄锋利的短剑已贴着他的咽喉划了过去。
鲜血飚射而起,他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两声怪响,一头栽到在松软的落叶上。
解决最后一队敌军,马飞带着二十名袁军飞快的跑向溪源头。
山坡下,祝公道和马义带领百余袁军,正焦急的等待着。
马飞上山已有两个时辰,还是没半动静。
摩挲着拳头,马义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走个不停。
“可能消停些!”被他晃的眼晕,祝公道没好气的道:“你家叔叔行事稳重,必可成就此事。你倒是来回走个什么?”
“叔父上山已有两个时辰!”马义搓着手道:“某心中焦躁莫非不可?”
“公子行事,何时不成?”祝公道瞪了他一眼:“候着便是!?”
冲他翻了翻眼,马义没再吭声。
在上蔡跟了袁旭,马义还真没见他出过岔子。
敌方实力强横,他犹可以弱胜强,公孙续不过在做困兽之斗,又怎会横生枝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