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留郊外,袁旭营地。
婉柔并未急于离开,而是整日找寻袁旭讨论曲调韵律。
袁旭对韵律不通,好在背的古诗词不少。
把一些诗词稍作修改,迎合汉末时局,竟博得她青眼相待。
多陪袁旭一日,婉柔就多几分不舍。
若袁旭提出请她留下,她必会一口应允。
然而袁旭没有!
婉柔不来寻他,他也不会主动邀请。
每每见到袁旭,婉柔总觉着他某些事上像根木头。
女儿家心思,他竟是丝毫不懂!
营地内,婉柔和袁旭坐在一处,二人谈论着头天晚上袁旭做的那首词。
要袁旭,还真把无耻发挥到了极致。
他谁的不抄袭,偏偏借鉴了曹操在数年之后讨伐东吴吟唱的《观沧海》。
“公子此作词句优美,荡气回肠,实为上品。”调弄琵琶,寻着吟唱这首词最恰当的韵律,婉柔道:“只是少了几分柔情。”
“征伐天下,金戈铁马,哪来许多柔情?”微微一笑,袁旭道:“姑娘应是更喜《采莲》、《蒹葭》。”
“男儿丈夫,与女儿家心境怎会一般?”婉柔红着脸,轻声应了。
纤纤玉手调弄琵琶,曲调未成,却已有了几分清韵。
“公子,有数骑自东面而来!”聆听婉柔的琵琶,袁旭正觉心旷神怡,马义到他身旁道。
袁旭朝东面去,果然见有五骑健马正向营地飞驰而来。
微微一笑,袁旭对婉柔道:“姑娘,今日你我只能谈到此处了。”
“公子既有要事,奴家怎敢耽搁?”婉柔起身一礼。
回了一礼,袁旭目送她离去。
见她回到马车,他向马义吩咐道:“来者应是曹操麾下,随某前去迎接!”
策马而来的正是郭嘉。
随行只有四名卫士,曹操让他带上夏侯渊,也被一口回绝。
见有人迎了上来,郭嘉止住马。
“来者可是显歆公子?”郭嘉喊了一声。
“某正是袁家五男旭。”应了一声,袁旭问道:“阁下何人?来此何干?”
“公子相邀,怎敢不来?”郭嘉道:“某乃曹公幕僚郭嘉!”
得知来的竟是郭嘉,袁旭暗暗吃了一惊。
他料定曹操必会派人前来,却没想到来的竟是郭嘉!
“原是郭公!”拱了拱手,袁旭道:“敢问足下,曹公之处琼浆可比袁家更美?”
“公子无非想,某当日背离袁家投效曹公!”袁旭话中带着讥讽,郭嘉不仅不怒,反倒淡然一笑道:“公子若非与某一般想法,你我今日如何得见?”
仅仅几句话,袁旭心中就暗暗发惊。
他每一句,都会被郭嘉看穿心思。
郭嘉来此之前,必是看透了他的想法,从此人手中怕是讨不到多少好处!
“某奉曹公之命特来拜会,公子莫非连盏茶也不肯相邀?”面带浅笑,郭嘉像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袁旭拱手一礼,撤步一旁道:“郭公言重,请!”
翻身下马,郭嘉引领四名卫士,与袁旭并肩走向营地。
进了营地,郭嘉环顾四周,很是诧异的问道:“公子麾下并非袁军,不知……”
“郭公何必明知故问?”微微一笑,袁旭道:“某所为之事,怕是没有一样躲过君之耳目。”
与袁旭相互凝视,郭嘉哈哈笑了两声道:“甚好!甚好!公子如此,你我话也是省了许多周折。”
袁旭嘴角带着淡淡的浅笑,心底却是压力重重。
他周旋于袁家兄弟之间,接触的幕僚也是各怀心思。
智虑通达之人不少,然而陷于争斗,幕僚之间相互攻讦,以至许多人虽有才能却无力彰显。
郭嘉身在曹操麾下。
以曹操用人之能,幕僚之间或许存在彼此不服,却不会公开争斗。
更何况曹操长子曹昂战死,膝下嫡子唯有曹丕成年。
三子曹植、四子曹冲,如今尚为孩童,完全不懂何为争权夺势。
曹家要比袁家纯净了许多。
郭嘉身在曹家,尽展才干、抱负!
袁旭有种才见面就被他彻底看穿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爽!
不爽也没办法!
他要是袁绍,当场下令诛杀郭嘉不是没有可能。
然而他只是区区庶子,在袁家生存尚且处于夹缝之中。
再因郭嘉得罪了曹操,世上怕是将无立锥之地!
郭嘉给他带来的不爽,他只能压着!
“此处简陋,郭公莫怪!”进了营地,袁旭请郭嘉坐下,向念儿吩咐道:“看茶!”
经过数日休养,念儿伤势已经痊愈,只是还有些羸弱。
袁旭虽让她多作休养,她却闲不下来,此时已是在他身边伺候着。
郭嘉促狭的眨巴了两下眼睛,声道:“公子行路竟带侍女,想来也是风流之人。”
并未做任何解释,袁旭只是微微一笑。
“得知公子停在陈留,曹公特意遣某前来……”
“是郭公强求前来吧?”打断了郭嘉,袁旭道:“某乃袁家五子,曹公爱才,且忌惮袁家,怎肯轻易让郭公前来?”
从初见起,郭嘉每句话都压着袁旭。
正得意间,突然被袁旭穿根由,他也是愣了一下。
凝视袁旭,郭嘉嘴角浮起一抹浅笑:“日后若与公子为敌,某必置之死地!”
“郭公此言恰合某心。”袁旭道:“以郭公人品智虑,某所行之事应已尽悉。既是如此,我二人话无须多做转圜,直入主题如何?”
了头,郭嘉道:“某来此,乃有良策献于公子……”
“公所献之策,某只听一半,至于另一半……”袁旭并未急于发问,反倒不紧不慢的道:“某自有决断!”
“袁公礼贤下士,公子因何却是如此!”失望的摇了摇头,郭嘉道:“某之良策,公子竟是婉拒……”
“君乃曹公幕僚,所献之策必是于曹公更加有利!”面带浅笑,袁旭道:“何况礼贤下士乃上位者为之,若论身价,君于曹公身侧与某在袁家相较,某不如君!何来礼贤一?”
郭嘉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某一半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