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行长并非不了解内情,恳切地说道:“省行、总行都承受着巨大压力,希望能尽快妥善解决!”
高官出逃国外的影响是非常恶劣的。新行卷入其中,而且不幸成为上当受骗的冤大头,被抛上风口浪尖,省行、总行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们急需找到弥补这一点五亿元损失的办法,缓解承受的重压。
闻同点头道:“明白,我们尽最大努力。”
发生这样的事情,不能简单地把责任推给新行一方。如果此次边湖逃避责任,拒绝新行的意愿,势必造成双方关系疏远甚至紧张。和大商行关系不谐,这显然不符合边湖的利益,也不符合闻同个人的利益。
作出决定之前要充分评估是否值得冒这个风险。顾紫言无疑是最好的信息渠道,闻同给她打电话问道:“新行的情况熟不熟?”
顾紫言道:“知道一点,再给你问问。现在忙得很,下午回给你。”
昨天晚上虚湖风景区管委会主任老朱在家吃饭的时候,周先昊给他打来电话通知道:“朱主任,你明天下午两点来一趟,闻书记见你。”
老朱心“咯噔”一下,老板召见会是什么事?他下意识地哈下腰,放低声音问道:“老弟,什么事情啊?”
周先昊道:“实在对不起,真的不清楚。”
挂掉电话老朱没了胃口,筷子一丢不吃了,点上烟坐到一边闷头苦想。
他老婆抱怨道:“好不容易在家里吃一顿饭,吃几口就不吃了!你就不能少抽几支?烟能当饭吃吗?四十多岁的人,不知道爱惜身体!”
老公一个月难得有两三天在家吃晚饭,她今天特地提早下班精心准备,结果白费一番心思。
老朱叹了一口气,满怀歉意道:“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去!没头没脑地打电话,搞得人心里没着没落的!”
调查组今天叫这个问话,明天向那个了解情况,让人心惊肉跳,疑神疑鬼。
老朱老婆问:“谁呀?”
老朱说:“你说能是谁?市委闻书记!”
老朱老婆说:“你跟那些人又没瓜葛,有什么没着没落的!”
老朱一愣,随即失笑道:“对、对、对,我跟他们没有牵连,有什么没着没落的!吃饭、吃饭,全给你吃光了!”
他老婆叹一口气道:“外人只知道当官风风光光,哪里知道是这么累的!”
老朱道:“有什么办法,命运掌握在人家手里!他对上面,下面对我,一级一级都是这个样子!”
老朱老婆说:“唉,你说郭散义,连个尸体也找不见,真造孽!”
老朱说道:“哼,自作自受!这就是卖命的下场!”
老朱老婆叮嘱说:“你可不要做过分事,平平安安活着多好!”
老朱说:“你放心,我做事有分寸,心里有数。他跟错了人,利欲熏心,早晚逃不过这一天!”
第二天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老朱就到了市委大院门前。坐在车里看见院内路边停着两辆警车,他没来由地心一颤,差点张口让司机掉头回去。
随即他省悟过来,因为上次长虹湖国营农场的职工群访,市委大院加强了警戒。
精神松懈下来,他才感觉到出了一身冷汗,背心里湿腻腻地难受得很。
等坐到闻同面前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摒弃杂念,全神贯注准备应付顶头上司的谈话。
闻同哪里知道他满肚子的鬼胎,微笑道:“你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超额完成了0%的客流增长任务!”
去年在闻同的逼迫下,老朱当众立下军令状,保证到今年旅游旺季结束景区客流同比前三年平均数增长0%以上。重压之下他豁出去了,全面整肃景区管理,绞尽脑汁宣传推广吸引客源,结果到今年旅游旺季结束增长率高达4%!
听闻同表扬,老朱一颗心落了地,说道:“成绩是在您的领导和关怀下取得的,管委会上下下下都十分感激您!”
客流大幅增长让景区的收益同步增长,干部职工个人的待遇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自然是上上下下都高兴了。
闻同肯定道:“去年主动要求在第一批开展深度市场经济秩序整顿规范的县区,除了基础好的杳踪区和望水县,你们是做得最好的,也是成效最显著的……”
老朱心里突地一跳,不会是给我挪地方吧?会是哪里?长虹湖区?他心里迅速权衡比较,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长虹湖区都要强过虚湖风景区不少,顿时心热了起来。
他的猜测没错,闻同正是此意。铺垫了几句,他说道:“长虹湖区的情况你清楚,我不多说。希望你能为市委分忧,担起区委书记重任,以稳定为重,胆大心细,带领全区摆脱困境,步入正轨。”
这没有什么好谦让的,谦让就是怯懦。老朱道:“我坚决服从组织安排,保证完成市委和您交给的任务!”
闻同脸色变得异常严峻,说道:“你面对的环境很复杂,任务很艰巨,肩上的担子不轻!”
老朱能干到县区级一把手,凭本事被闻同相中,当然不是泛泛之辈,马上道:“我牢牢记着您‘以稳定为重,胆大心细’的要求,坚定不移地在市委和您的领导下开展各项工作,有信心挑起这副担子!”
谈话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闻同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见是顾紫言的号就没有去接。
老朱马上站起身作势要躲开。闻同道:“就这样吧,有什么问题及时汇报。”
老朱轻轻一躬身道:“好,我记下了,不打扰您!”
说完他快步出门,迅疾无声地在身后把门带上。关严门他走进外间周先昊的办公室,换上笑脸道:“周主任,上星期天带老丈人、丈母娘去虚湖山,也不给我打电话,太不够意思了!你这样不对,是不把老哥当朋友!”
周先昊为人低调沉稳,不想倚仗闻同的影响力四处显摆,笑着说道:“你那么忙,不好意思打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