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同把季教授扶到上首坐下,又坚持让季妈妈坐到上首另一个座,自己则坐到侧面。季家两兄弟也先后挨着他坐下,孩子们和妈妈一起坐到另一侧。
季妈妈有心,准备的菜都合闻同的口味,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这个话题,怕又勾起无边的伤痛。
席间气氛既不热烈,亦不沉闷,不但男人们喝酒,连季妈妈也倒了半杯红酒。季教授举起杯,道:“小同,来。”接着他又向老伴、儿子和儿媳妇们稍稍示意了一下,道:“你们也都喝一点。”
放下杯,闻同问道:“妈身体好些了吧?”
季妈妈道:“好多了,你哥哥嫂子常来看我们,孩子们都聪明懂事,放学后全上这边来做作业,还知道帮爷爷奶奶做点事。”
闻同道:“学校气氛好,环境安静,平时多出门散散步,对身体有益。”
季妈妈道:“现在常出门,到处转一转,不守在家里了。”
季教授道:“你工作繁忙,不要总挂欠我们,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闻同道:“忙总是忙的,也不至于忙到一刻空闲也没有的地步,有空我就过来看看。”
吃过饭,闻同和季教授夫妇及两兄弟在客厅说话,季家两个儿媳妇帮着保姆收拾碗筷,孩子们则自动自觉地进屋做作业。
拉了几句家常后,闻同道:“大哥,二哥,今天来还想和你们商量一件事,有没有转行的打算?”
季老大道:“我也一直在琢磨这个事,黄沙生意是能赚些钱,但终归上不得台面,而且又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客户全靠关系维持着。”
闻同道:“你们愿意那就再好不过,具体可以开一家五金公司,我和富铜集团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产品销路不成问题。不光富铜集团,省内几大开发区还有很多潜在客户,只要你们产品质量过得硬,不愁找不到市场。”
虽然闻同没有说出来,但季教授夫妇和季家兄弟还是隐约察觉出他可能是有某种顾忌。季老二性格直爽,直接问道:“是不是有些麻烦?”
闻同不愿透露自己在未雨绸缪防范沙建洲等人,委婉地道:“也不能说是麻烦,就象大哥说的,黄沙生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自家亲妹子已经去世多年,但闻同为了一段情,始终不离不弃地给予关照,这让季老二内心感激不尽,他道:“你放心,我和大哥的黄沙生意虽然都是关系客户,但我们做事是有分寸的,不干昧良心的事,不赚黑心钱,不贪财,有个差不多就行。老实说,这些年赚的钱虽不太多,但也不算少,就是百事不干也能维持个十来年。”
季教授道:“建筑市场是非多,早出来早好。搞五金公司要重视技术方面的投入,要抓好质量管理,要有做长久的打算,不能抱着做一天生意赚一天钱的想法。你们兄弟两个生意做了这么多年,比我在行,只要静下心来,应该能做好。”
季老大城府深,为人比季老二要沉稳,说道:“行,我们着手把公司盘出去,善后工作做好后,就考虑办家五金公司。”
闻同道:“也没必要急在一时,沙场的生意可以暂时先干着,你们去一个人到沿海学习一阶段,筹备妥当了再往外盘也不晚。”
回到家已经九点多,两个孩子早睡下了,洗漱过后,闻同坐到沙发上,接过兰蕙芷递来的红酒,关心道:“学习是不是很累?”
丈夫总是不时地主动关心自己的学习和工作,分享自己的快乐,宽解自己的烦恼,这让兰蕙芷倍感受用。
她同样也端着一杯红酒,坐到闻同身边,软软地靠在他怀里,道:“还好,古大夫别看笑咪咪的,其实要求特别严,这样累是累一点,但很充实,也很快乐。她水平真高,尤其是跟诊时,学到的东西可多了,受益非常大。”
闻同说:“严师出高徒,只要你坚持下去,以后也能赶上她,肯定还能超过她。”
兰蕙芷十分清醒,解释说:“光有理论是远远不够的,不断在实践中积累才是关键,要想赶超她,没有十几二十年的积淀想都不用想。”
闻同一本正经地道:“等你成了一代名医,我就可以跟人吹牛了。不认识我?那你肯定知道我老婆,我跟你讲,我老婆就是著名医学教授兰蕙芷,我就是兰教授的老公,你们以后看病走后门,找我就行,肯定没问题!”
“你还真能吹,笑死我了……”兰蕙芷被他逗得花枝乱颤,手中红酒一个没拿稳,洒了好几滴在两人的睡衣上。
闻同假作严肃地道:“我是认真的,你别笑。”
他越是这样,兰蕙芷笑得越厉害。
闻同赶忙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酒杯,继续贫道:“兰教授,你跟我说,睡前喝点红酒有助于保持身材和肌肤,但直接往睡衣上泼洒,效果应该要差些吧?”
兰蕙芷乐得眼泪都出来了,趴在他胸口“哎哟、哎哟”地叫个不停。待稍稍平静下来后,她双手吊在丈夫脖子上,身体半离开,憋住笑逗道:“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向人吹牛说,你们都跟我老实点,不要惹我,我老公可是大官,把我惹火了,我让他一个个把你们全收拾了!——这样说行不行,老公?”
闻同认真思索着道:“基本上行,不过再加上‘派警察’三个字更威风。”
兰蕙芷大笑过一阵后,身子往前一靠,红唇紧贴在他耳边,腻声道:“傻哥哥,你真好,小妹爱死你了!”
亲热一番后,闻同道:“小芷,和你说件事,你抽时间回义南一趟,和姑姑、姑夫讲一声,工作上要注意影响,有的方面要适可而止,尤其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兰树香的丈夫平庸无能,闻同担心他在经济上出问题,更担心他被人利用犯出大事,一旦被有心人盯上那可就麻烦了。
兰树香本人又颇为精明,利益心重,她少不得会在后面怂恿丈夫,这更让闻同放心不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