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树林夫妇既不用上班,也不用顾及孩子上学,正好就住了下来,帮着照看两个孩子。
奶奶上午走时,小感感和小恩恩还没什么,可吃过晚饭后就不行了,泪眼婆娑地哭个不停。
从出生那天起,两个小家伙就天天跟奶奶在一起,感情很深,突然的分离让他们一时无所适从。
兰蕙芷没办法,就打电话回老家,让他们和奶奶在电话里说说话。没想到这不但没缓解他们的情绪,反倒勾得他们哭得更加厉害,连闻妈妈也在那头陪着泪流不止。
后来还是闻妈妈保证住几天就回来,才勉强把他们哄住。
兰树林夫妇一人抱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虽然不再哭,但两个孩子情绪十分低落,任外公外婆怎么哄也打不起精神来,蔫头搭脑地一言不发。
这时,云缈卫视主持人播报道:“今天上午十时整,我省江边经济走廊建设规划重大基础设施项目边七公路举行了隆重的开工典礼……”
兰树林急中生智,对两个小家伙道:“快看,一会儿爸爸该出来了!”
主持人继续道:“……出席典礼的有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江映市委书记、江边经济走廊建设领导小组组长欧阳索宏,副省长沙建洲,省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边湖市委书记倪正林,省计委主任、江边经济走廊建设领导小组常务副组长闻同……”
边七公路总投资额算不上特别重大,但战略意义非凡,省卫视高度重视,足足给了两分钟的时长。
虽然不是现场最高级别的领导,但作为新贵人物,闻同得到的镜头并不比倪正林少。
平时他总是刻意保持着低调,尽量避免在媒体上公开露面,所以两个小家伙很少在电视上见到他。这时看到他长时间停留在画面上,两个小家伙倍感新鲜,被深深吸引住了。
看到才三十一岁风华正茂的女婿,夹在一群五十多岁的高级领导人中间,兰树林笑意盈盈地向两个孩子介绍道:“这个湖叫长虹湖,要修一座大桥,将来桥上呢会通汽车和大火车。离桥不远的地方,还会修一座飞机场,就跟江映的飞机场一样。这座桥和飞机场全都是你们爸爸的功劳,是他提出来的。你们要向爸爸学习,长大了好好读书,好不好?”
小恩恩却睁着眼迷茫地问道:“外公,修大桥的钱是我爸爸出的吗?”
兰树林一怔,旋即笑道:“钱是国家出的,主意是你爸爸想出来的。”
看孩子情绪好转,兰蕙芷道:“等大桥修好了,爸爸妈妈开着车带你们去上面玩。桥下面就是湖水,还有好多船,可有意思了。”
见湖水碧绿,小感感异想天开地道:“妈妈,我想从大桥上跳下去,到湖里游泳。”
兰蕙芷信口道:“可以啊,让爸爸在下面接住你,我拿摄像机给你们录下来。”
小感感顿时来劲了,从外婆怀里挣脱出来,站到沙发上张开四肢,作势道:“我不跳了,我要这样,象小天使一样飞下去,呜——”
沙发柔软的海绵垫一踩一个坑,小丫头一个立足未稳,一头向前栽倒。兰妈妈被吓得脸色发白,好在她注意力高度集中,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抱住,嘴里不住地道:“我的小祖宗,小心肝,你吓死人了,摔着了可怎么得了……”
把外婆吓得魂飞魄散,小家伙自己却满不在乎,转眼就和弟弟到一边玩去了。
“这鬼东西野,和你小妹小时候象。”惊魂甫定的兰树林看着玩得高兴的两个孩子,转头神秘兮兮地对女儿道,“三妹子,来的时候我和你妈去刘老师那里了,他焚香沐浴帮小同卜了一卦,卦象解得好,说‘三十五到省级,四十前到天都,不惑之年封疆,五十前成大事’。他还说,你是‘有福之人,将来贵不可言’。你们姊妹五个,就只有你的名字是他取的。那年生你小弟,我和你妈抱着去求他,他就是不给取。”
刘老师曾在县城文化馆工作,一生好研究易经,在义南地面上颇负盛名,被人尊称为刘老师。
兰蕙芷想起几年前初遇丈夫的那晚,他就夸赞自己名字取得好,说蕙芷是国花,孔圣人称之为“王者之香”,代表着民族精神文化和五千年的文明史。
她是学医的,听爸爸这番神秘之言,虽然明知人家十有八九是在锦上添花,但心里还是倍觉受用,很愿意去相信,说道:“仕途上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每一步都不容易。刘老师的话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随便往外说。”
兰树林道:“我当然懂得这个理,刘老师也这么嘱咐过我们。我和你妈不肯搬家,其实是他说那里风水好,不能动,不然我和他们较这个劲干什么!”
周六晚上,兰蕙芷在建设大酒店云缈厅隆重宴请古大夫夫妇,省医院长、院党委书记、分管副院长及科主任老方均受邀作陪。
古大夫的丈夫相貌儒雅,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在省社科院工作,不过和一身光环的妻子相比他就要逊色得多,至今仍是默默无闻的副研究员。
古大夫本人其貌不扬,矮矮胖胖,但知识让她自有一番雍容气度。和边湖市医院妇产科专家卞大夫的冷面比,她要温和得多,面上总是挂着三分笑意。
对学术专才闻同一向敬重有加,他和妻子一起端着酒杯站起身道:“古大夫,小芷跟着您行医读书,给您添麻烦了,我们敬您和刘老师!”
“闻主任不要客气,小兰有心学,这是好事,我不怕这个麻烦。”身为云缈省心血管第一人,古大夫的病人中达官贵人比比皆是,成为兰蕙芷的老师还不至于让她受宠若惊。
此前兰蕙芷已经去拜见过她两次,对兰蕙芷无心仕途一心向学的态度,她很有好感。
两口子也站起身喝下了这杯酒,古大夫的丈夫老刘只和善地笑了笑,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夫妇俩都不是热衷于功名利禄的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