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蕙芷迟疑了,要是闻同此时就在屋内怎么办?当着他那么多同事的面,太难为情了。
可是,也不能就这么走了吧?都已经到门口了。唉,怎么就把他手机号给拉医院了呢,不然打个电话多方便。
她心想,政府机关真是人浮于事,聊天聊得这么起劲。
她忐忑地等了一会儿,不但闻同没有出现,连个别的人也不见。
她不想再等,觉得还是直接进去找好点,要不一会下班楼道里人可就多了。
她走到秘书科门外,露出大半片身体伸手轻轻敲了几下门框,却没有引起任何反应。
不大的屋子或坐或站着十多个人,正在恣意地谈笑,没有人去注意门口出现的人影。
她不敢再敲,担心把人都惊动了。仔细打量了一下,视野范围内没有闻同,她往左边挪了一步,还是没见。
见闻同不在屋里,她就离开了,刚挪出几步又停下脚,心想还是进去问问的好。
近门处站着个中年妇女,面向屋内的人群,不时跟着大家一起发笑。兰蕙芷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大姐,我找一个人。”
中年妇女回过身来,见是个拘谨的陌生姑娘,立马端起脸拿腔拿调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找谁呀?”
兰蕙芷嚅嗫了下道:“我找闻秘书,他今天来了吗?”
中年妇女声调很高,屋内的人都被惊动了,齐刷刷地看过来,把兰蕙芷羞得满脸通红。
“闻秘书?我们这里没这个人。”
兰蕙芷心道,他就是说的县政府呀,怎么会没这个人?心下一急,她脱口道:“就是闻同。”
中年妇女转身对人群问道:“闻同,谁是闻……”
大家都习惯于称呼闻同为闻县长,一时没会过意来。中年妇女信口就接上话,好在反应还不算太慢,最后总算刹住了嘴。
一屋子的人都停止说笑,打量着这个貌赛天仙的姑娘,心里暗暗猜测她是谁?
闻同的女友?还是小情人?不对呀,哪有女友或情人不知道他身份的?奇怪了!
有那心思不单纯的,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他在娱乐场所招惹上的小姐。
兰蕙芷不傻,见众人表情古怪地盯着自己,就把他们的心思猜了个六七分。
她到底在省城读过几年大学,又在省医实习了一段时间,之前畏缩主要还是因为羞怯的缘故。
这会见要出现误会,她连忙红着脸解释道:“我是他朋友,路过望水顺便过来看看他。”
朋友会不知道他的身份?这叫什么“朋友”?众人更是狐疑。
不过事涉县长,没人敢放肆议论,更没人敢问她,谁知道她和闻同是什么关系,可别惹麻烦上身。
一个年长些的男人走过来道:“你贵姓?”
兰蕙芷赶紧说:“我姓兰,在省医院上班。”
众人大松了口气,省医院的医生,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了。和女医生还能有什么?顶多是情人关系吧。
刚刚的中年妇女出于弥补过错的心理,脑子一犯蠢讨好地笑着对兰蕙芷道:“他不是秘书,是我们县长——闻县长,你看,是不是报纸上的这位?”
年长的男人正准备把兰蕙芷让到别的屋,请领导出面接待,没想到这个笨蛋女人拎不清轻重厉害,擅自作出处理。
望水报二版《大年初一县长下乡拜年现场做出重大决策展望未来》的标题格外醒目,标题左侧配发了一张闻同的半身照,正笑容满面地站在农家院里发表讲话。
照片很清晰,下方印着一行小字:大年初一,代理县长闻同在冲里乡XX村XX村民小组向农民拜年。
兰蕙芷当场脸色血红,羞怒得无以复加,心里头只剩下两个字:欺骗!
年长的男人见势不妙,忙关切地道:“兰医生,先去办公室休息一下,喝口水。”
兰蕙芷勉强地道:“谢谢,我还有事,不打扰了!”
她疾步跑下楼,强忍着没让自己流泪。
难得春节放假可以在家陪陪丈夫和孩子,骆绮云没急于回省医,向科主任额外请了几天假。
她不在家时,胡林的生活就有些乱,好几身脏衣服都丢在办公室。
趁着这几天得闲,她准备彻底清理一遍家务,今天来县委大院就是取丈夫脏衣服的。
走到办公大楼前,她迎面就撞上兰蕙芷。
见兰蕙芷面色通红,泫然欲涕的样子,骆绮云一惊,忙拦住道:“芷妹妹,是你?!来望水怎么不和姐姐联系?怎么啦?”
兰蕙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错过身子继续往前走。
骆绮云心道糟了,十有八九出了什么岔子。顾虑到这是在县委大院,许多双眼睛盯着,她没再拉拉扯扯、罗里罗唣,而是紧跟在兰蕙芷身后往外走。
两人一直走出大院,骆绮云快步上前拉住她道:“芷妹妹,你先别急,有话慢慢说,总得和姐姐讲清楚怎么回事吧?”
稍稍冷静后,兰蕙芷开口道:“没什么好说的。”
骆绮云略一思忖道:“到了饭口,走,我请你吃饭去。别推辞,这是在望水,姐姐请你吃顿饭不应该?”
“我得赶紧走,明天还要回江映。”
“不用急,下午我让老胡安排车送你,误不了事。”
两人坐进四季春饭店楼上的小包间。点好饭菜酒水后,已经理清思路的骆绮云道:“芷妹妹,你要是觉得方便,就和姐姐说说,我肯定尽力帮你。”
兰蕙芷已经冷静下来,回想起和闻同初次见面的情形,当时自己见他用上手机,就好奇地主观认定他是县政府秘书。
他是怎么回答的?对了,他说的是“怎么这么说”,既没肯定也没否定。
呀,看来还是自己误解了,那也不对,后来他为什么不说清楚?那么多可以解释的机会!
连真实身份都不透露,害我刚才出尽洋相,肯定是在玩弄我的感情,真卑鄙!
见兰蕙芷虽仍旧冷着脸沉默不语,但不再坚持马上回义南,骆绮云暗忖事情应该不会太严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