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放眼望去,水汽生机几乎全无,满眼尽是蒸腾翻滚的黄沙,飓风席卷,像是踏过黑压压的云层,许多巨人迈动着大腿在野狂奔。
这就是紫阳堡了,如析木城一般,因竖桓山脉阻隔,更兼在东陵腹地,便是这种景象,满目黄沙,实在是杀人的好地方。而每当日暮斜照,飓风停了下来,瑰丽的天空色彩披在身上,这里又便是凌泽防线上最璀璨耀眼的明珠,不远处就驻扎着坤灵宗十万军士。
狂风怒吼,将黄沙犀利的吹刮到脸上,也灌满了衣领子和袖口。身后在沙上留下的两串珠链,不过数步便就被流沙掩埋。沐白压低斗笠,紧裹黑氅,任由飓风狂沙呼啸而过。
进了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月光星辉铺了一地银霜,各色人物从沙地里长出来的一般,紫阳堡这座边陲小镇也一下子活了过来,人声鼎沸熙熙攘攘。街道正中的一座酒楼灯火通明,楼前却是死地一般空寂。沐白推门走了进去。
齐刷刷的目光投过来,见来人不过是一个普通青年,面容中带着风沙,斗笠黑氅将己身包裹的像一只鸵鸟。
无味。
收回目光,各自恢复原状,青衣修士自酌自饮,一个驼背老者挂在梁上,斗笠遮着,叫人看不清容貌。有铁塔般的汉子,大刀晃晃胡乱放在桌上,端碗大口喝着酒水。有透着媚劲儿的紫装少妇,眼神勾勾四处打量着,却不敢看向角落里的两个人物,一个黑装黑发,一个白衣白发,闭目端坐,却从他们身上能感受到蛇一般阴冷的气息。
共十六人,在无声等待着什么。
“店家,上酒。”
捡了一张空桌坐下,沐白轻轻说道,打破了店内的死寂。并没有店家来招呼。
“小兄弟来喝哥的酒,屁都不能放一个,这酒也淡出鸟来了!”
铁塔汉子拎着酒坛子坐在沐白桌上,自顾自的就给沐白筛了一碗。沐白擎碗喝了下去,皱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苦。”
“这种鸟地方能有什么好酒,也就这黄沙酒。好酒得等着百龙宗子来了才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命喝啊。”铁塔汉子凑过身来压低声音,“小兄弟赶路乏了吧,快去找个客栈歇着去,这里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镇上也就这里气派,我且在这再讨要兄台几碗酒喝吧。”
沐白抓起坛子来给二人倒上酒,毫不客气,自己擎起碗来就咕噜喝了下去。
“出来闯荡没多久吧,像你这般随意喝别人的酒,能省下不少魂晶呢......”
“欠你的,今晚就还。”
两人这般随意交谈,在店里显得特别突兀,倒也又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紫装少妇双腿飞旋晃过一片雪白也拎酒坐了过来。
“真是无趣呢,本姑娘的酒甜,尝尝?”
铁塔汉子哈哈接过坛子,给每人倒上一碗。
“嗯,这酒还有香气呢。”
的确是有一种花香弥漫,想必是女人的气息,沐白也仰头喝下一碗。
“这酒本打算明日喝呢......”
紫装少妇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
“此时离开还来得及,等来够十八个人后,你紫罗兰恐怕就要折在这里了。”
铁塔汉子又沉着声,跟这妩媚女子说道。
“莫铁山你就不能罩着妹妹一些么?”
“过了今夜自然好说,就担心那黑白双蛇今晚对俺老莫出手......”
莫铁山微动嘴唇,眼里闪过一抹忧色,显然对那如蛇般的黑白两色人物极为忌惮。
“不如就此离去?”
“都已经熬过八个晚上了,就差这一夜,俺可是要得到那把顶阶的乌板斧呢!”
“有命要,没命拿,图得什么呢......”
紫罗兰说着,自顾喝下一杯酒水,像是在问自己。这时候门又被推开,带着银霜月光,走进两个戴着银面具的人,一个白衣,一个蓝衣。
“艹,竟然多了一个!”
“哐!哐!哐......”
像是无声狂风作怪,两个银面人一进来,酒楼所有门窗都被关死,店里的死寂陡然紧张起来,每个人都是瞬间祭出了各自魂兵,莫铁山一把抓起了他的大刀,紫罗兰手中也是倏地出现一柄纸片儿般的软剑。
“小兄弟,你走不了了!”
莫铁山大刀明晃已经劈向沐白,沐白伸手将桌子上一拍,两个酒碗弹起,“铛铛”两声脆鸣抵住了大刀和闪电般袭来的软剑,人就一闪跃后数尺。
“欠你的酒,还了!”说完,沐白拎起紫罗兰的酒坛子来也咕噜喝了一口,“这是你欠我的......”
“硬茬!换人!”
莫铁山跟紫罗兰一喝,两人跃身翻转杀向另外一人,此时酒楼内已经是刀光剑影呼喝一片。
猛地一个灰影向沐白扑来,正是那始终挂在梁上的驼背老者。沐白摘下黑氅挥起一抖,飞沙如针如幕铺盖过去,手中的黑氅极速飞旋又如夜般将驼背老者笼罩起来。
“狐脸蝙蝠?”
“小兄弟原来是你!”
哪里是一个驼背老者,在他扑来的刹那,沐白方才看到斗笠下那张狐脸,正是在银霜林的故人。
“前辈,在下正是沐白。”
一人一兽出手不停,却是在用神识交流,其他人则是拿命在斗。只听一声惨叫戛然而止,与大刀软剑缠斗的修士已被莫铁山挥刀砍下了头颅,喷溅了紫罗兰一身血污。
“哈哈,还是老子的刀......”
紫罗兰凤眼一挑,手中软剑银光一闪,莫铁山喉咙发出“咔......咳......”的声音,要说的话已被紫罗兰的软剑堵了回去。
两个银面人依旧站立在门口,冷冷看着眼前厮杀,散发出令人令人胆寒的气息。
黑白双蛇同时睁开双眸,眼中寒光一扫,立即有两个人被钩来,如同癔症一般走向他们。只见黑白双蛇同时射出猩红蛇信直取二人咽喉。正要取人性命间,这二人突然眼中绽放精芒,挥剑斩向袭来的蛇信。
不过仍是徒劳,只听“噗噗”两声宛若一声,两柄蛇剑同时插进那二人的胸膛,速度之快犹胜砒霜。
这时候那两个银面人也动了,留下白蓝两道残影剑芒已经在黑白双蛇的眼前炸裂,黑白双蛇大袖一甩,尽数将剑芒收尽袖里。沐白暗中打量眼前局势,这银面人和黑白双蛇这两对人物的实力最为恐怖。
沐白曾得器灵老祖神泉透视,双眼眸中金光一闪,就看到了银面之下,两张精致绝美的面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