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历元年秋,儋州,城西
今日的儋州的天气,倒是风和日丽。
城西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儋州城晚景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其中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街道上各类茶肆酒馆,处处充满了各行各业的人物,除却一群大人们在或忙或闲,司南伯爵府后门的石台阶处,也有一群少年处于自己这一年龄段的小天地中,他们围在一起,时有呼声传来,却不知在做些什么。
往近处看,才发现是个十分有趣的场景,原来这些少年都是在听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小孩子讲话。
小男生长的很漂亮,眉毛如画,双眼清亮无比,声音却还是奶气未褪,但说话的语气却是老气横秋的厉害。
只听他叹了口气,小小的胳膊比划道:“话说那楚门走到墙边,发现那里有个梯子,所以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找到了门,所以推门而出……”
不远处,既明一行三人立于巷陌阴影之处,注视着小孩的表现。
“师姐,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如此聪慧,怕是以后了不得。不过这番年纪,观其行事,却是显得有点老气......”
既明注视着小男孩的表现,对身旁的叶轻眉道
叶轻眉摇了摇头,失神的道:“三年前,自从我腿的伤势好的差不多之后,我便常来看他,平时是表现聪慧了点,初以为是早慧,我儿子是个天才。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和我一样,我这儿子也是个穿越者......”
“你说这世界怕不是个筛子吧,有我,你,还有我那儿子......”
叶轻眉动用念力推着自己的轮椅缓缓向远处走去,同时招呼二人道:“走吧,回岛上,我需要点时间冷静下。”
既明看着失魂落魄的叶轻眉哑然一笑,他这个师姐啊,平日里可是活蹦乱跳的很,据说还给人下过春药,性子当是无法无天的那一种。今个儿这神色,可真是少见。能让她吃瘪的人不多,这个侄子,有点意思。
见叶轻眉与五竹走了一段,回头望望被那群少年围着的四五岁小男孩,晃了下脑袋,既明快步跟上。
“小既明呐,我是决定了,等那小子长大了,我得狠狠地揍他一顿,到时候你可别拦着我呀!”见既明跟上来,叶轻眉转头道。
既明不语,他感觉这时候还是不开口的好。
竹岔岛,三人围在一起
既明思索了下,开口说道:“师姐,我倒是觉得这个小侄子挺有意思的,我打算呢,去教授小侄子一些文字,经义这类的东西,顺便去接触接触小侄子,你看如何?”
既明对这个显然从其他世界来的小侄子产生了兴趣,听师姐叶轻眉所说,这个小小人儿的身体里却是一个成年人的灵魂,师姐认得他所讲的内容,那便是一个世界,师姐如此有趣,想必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小侄子也差不到哪儿去。
“行啊,小既明,我和你说,你要是成为他的老师,可得好好的给我管一下他。教他的时候呢,一定要多给他讲些圣人经义,多让他学学你的字,嘿嘿。”
“来来来,我和你说呀,怎么教他,比如每天多留些家庭作业,多让他回答问题......”
“这个作业啊,一定要多,多些好...你还要对他严一些,毕竟棍棒下出高徒么....”
“还有啊,我和你讲一下这个作业,怎么留有难度......”
叶轻眉听到既明的话,神色飞舞,显然是来了兴致,拽过既明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
...
次日,既明前去拜访范府,递上拜贴后,倒是很容易进了府内,既明在外历练期间,留下了不小的名声,外加上既明气质出众,丰神俊朗的样子,很是容易取得他人好感。
同范府老太君商议片刻,双方相谈甚是愉快,毕竟既明在文坛的名声早在两年前便传遍天下,再说,既明说是曾在街头上听闻范家小少爷年少聪慧,颇有古人遗风之类的,先是当着老太太的面夸了一番范家小少爷,范家老太太虽说平时对自家小少爷严厉了一些,但毕竟是自家孩子,长的又好看,又机灵,会又有谁不去疼呢?
老太太对范闲是真的喜爱,平日里老太太对范闲严厉,也是为了保护他,不愿他卷入豪门争斗的是是非非之中。
见老太太这里成了一半,既明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的消息。
“老太君,晚辈在游历北齐之时,曾与北齐文坛大宗师庄墨韩交好,宗师他老人家曾想收晚辈为弟子,可惜晚辈早已有了师承,庄前辈只好作罢。这几日在范府周围,曾见识过范府小少爷的风采,我想着这小少爷如此聪慧,怕是可以继承庄前辈的衣钵。”
“我也是不忍庄前辈一生所学,到最后,尽随风而去,想着为庄老前辈寻一个弟子,还望老太君恩允。”
说罢,既明向老太太作揖行礼,等待老太太的回复,一言一行之间尽显风度。
同时,心里想着,庄前辈勿怪啊,借用您的名头,我也是不得已,也是为了你好,为你寻一个杰出传人来,范闲如此聪慧,倒是可以继承您的衣钵。
老太太有些意动,想了想道:“既是为庄宗师寻找传人,我倒是不能拒绝你的好意了。这样,我把闲儿喊来,且看看闲儿意向。”
说罢,招呼身边丫鬟,道:“去把小少爷喊来,就说我为他寻了一位先生。”
范闲慢悠悠的向大厅走来,此时他心里是极其不情愿的,平日里,他与府内丫鬟处的极好,今日前来喊他的丫鬟向他透露,说是来的那位先生很是年轻俊朗,气质不凡,言语间尽是夸赞之词,他不禁有些小小的吃味,怎么平日里也没见这些丫头们夸我。
他倒要看看,那位被丫鬟们夸上天的先生,到底有如何本事......
进入大厅,拜见祖母后,目光扫视,很容易便认出了那位先生,长的确是仪表堂堂,也就比自己差一点点而已,就凭长相来说,做他的先生倒也是合格了,不过仅仅长相还不够,想做他的先生,可是需要真才实学的。
范闲想罢,便同既明道:“这位先生安好,小子曾听闻祖母为小子寻得一先生,小子自认颇有些上不得台面的聪慧,今日便向先生请教一二,若先生答出,今日范闲便认得您这位先生......”
“闲儿!怎么对先生说话呢?”
老太太虽嘴上斥责范闲,却不见有甚气恼的样子,怕是也存了试探的心思。毕竟范府家大业大,范闲年纪尚小,家中又只有她一个老太太...
既明先向老太太微微一笑,随即向范闲示意道;“无妨,范小少爷,有什么疑问,尽管说出来,想来一些小问题,在下还是答的上的。”
范闲见状,嘴角扯了一个弧度道:“那先生,可要好好听好了。”
“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敢问先生何解?”
既明微笑道:“其中雉二十有三,兔十二,不知我说的可对?”
“今有鸡翁一,值钱伍;鸡母一,值钱三;鸡鶵[chú]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鶵各几何?”
范闲心道,上一题算你运气好,看这道你怎么说。
“答曰:鸡翁四,值钱二十;鸡母十八,值钱五十四;鸡鶵七十八,值钱二十六。又答:鸡翁八,值钱四十;鸡母十一,值钱三十三,鸡鶵八十一,值钱二十七。又答:鸡翁十二,值钱六十;鸡母四、值钱十二;鸡鶵八十四,值钱二十八。不知范小少爷,在下说的对否?”
既明冲范闲微微躬身,起身时眉头微微一挑道。
范闲嘴角扯了扯,心想,这也能答对,有这么聪明?这可是我种花家的智慧结晶啊,道:“先生大才,小子佩服,不过今日范闲还有一问,想再次向先生请教,范闲平日里曾听人说道【奇变偶不变】这一残句,不知先生可对得上下文?”
范闲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题他必然是答不上的,若是......
既明微微一愣,若不是他平日里曾与师姐叶轻眉讨论过术数的问题,早已被范闲难住,不过幸好这句话,在叶轻眉教他术数时谈过这一句,心思流转,笑着开口道:“范小少爷你觉得,这句【符号看象限】如何?可与你那残句对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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