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拼图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笛德换上了比较居家的服装，盘腿坐在床上，和凯恩、雷恩分享一天的所见所闻。
“凯恩，雷恩，关于魔族最初入侵纳格拉斯世界的情景，你们知道多少？”笛德皱着眉，嘟着嘴，看着他俩。
“小姐……为何突然这么问？”雷恩面无表情地问，心里一凛。
“想要知道！怎么，不告诉我？”笛德略略瞪着雷恩，让他的小身子猛然一缩。这个家伙，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
“既然小姐好奇，那么就由我来告诉您吧。”温润的嗓音响起，凯恩蹦跶到笛德腿上，“小姐是否想知道那些没有被记录在史册上面的事呢？”
笛德闻言心中一动，凯恩果然了解她！而且这种回答是否代表着，真的有所谓的“真相”呢？
“小姐，我们对魔族的恨，并不是从来就有的……”凯恩轻轻蹭了蹭她的身子，让自己找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笛德顺势用手抚摸着他柔软的毛，听他讲那时候的故事。
“千年之前，纳格拉斯大陆陷入前所未有的种族混战时期。人类王国高度发达，资源被过度开采，为了争夺有限的资源，各个王国之间冲突不断。而且那时并不是什么三大王国鼎立的局面，而是藩王治世，各自为政，王权早已成为空谈，只有各大家族争名逐利。”
凯恩用温润好听的声音，将那时的历史娓娓道来：
“我跟随在全职之神大人身边，眼看着他为人类的贪婪而嗟叹，也只能默默无语，他似乎并不打算去管这些俗事，只是专心将他的技术整理到您得到的那本全职笔记当中。倒是精灵大师艾尔萨拉不满于人类对自然的所求无度而支持着精灵王，对人类进行讨伐。但是后来的结果，您已经知道了，精灵们终究还是失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笛德点点头，这点她却是肯定的，那个害她和凯恩分开的上古遗迹，就是精灵族们曾经生活的地方，而艾尔萨拉也对她说起过这些。
“后来，魔族在魔王的带领下，撕裂了天空，来到这里，起初我并没有多注意他们，因为他们只是到这个世界露个面，然后很快就消失了，并未给世界带来其他的影响。之前偶尔也会有其他时空的外来者，偶尔访问下这里，这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后来，列王纷争加剧，魔族也开始了趁火打劫！”
说到这里，凯恩微微停顿，语气里带着恨意：
“他们将魔界的魔气四处散播，传染了这里的野兽，使之魔化，成为魔兽。又以一副救世主的姿态，扬言要代替神灵将这个世界大清洗。
他们开始杀人！许多士兵死在魔族的利爪之下，并被低等魔族吞噬，而吞噬了人类的魔族，竟然还产生了进化！
尝到甜头的低等魔族开始肆无忌惮地屠杀人类，吞吃他们的灵魂，于是，人们开始反省，认为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够赶走这些嗜血的恶魔！”
笛德抚摸着凯恩的手停止了动作，她在脑海里勾勒着当时的画面，残忍的魔族，奋起反抗的人类……只有种族间的冲突才能够使人类的贪婪稍微有所收敛吗？
“一批批人类武装开始了对魔族的反扑，各大家族甚至开始联合，以同盟的方式结束了战争，共同御敌……不光如此，人类还以自己的诚意，打动了这个世界的其他种族，矮人、兽人、巨魔族、甚至精灵都愿意为了纳格拉斯世界贡献出自己的力量！
一场以人类为首的反侵略战争才正式打响！这就是‘人魔大战’开启时的事情，我这样说，小姐可知道了？”讲完了这个不算太短的故事，凯恩蹭着笛德的手，他能够感受到，小姐内心的变化。
果然，魔族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对人类进行攻击，他们真的只是撕裂了空间来到这里，不管是探查敌情还是其他，那时的纳格拉斯世界确实是战火不断，民不聊生的，而造成这种状况的元凶根本不是魔族，而是人类自己！
笛德脑子里将凯恩的话和艾伯特家的事记内容反复比对，在这一点上，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那么，创世神呢？”笛德扭头看向雷恩，“这个世界是她一手创造的，魔族最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不相信她完全无动于衷！”
雷恩闻言，微微一顿，猩红色的眼珠朝旁边看去，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般低声道：“其实，魔王第一次来纳格拉斯世界……是创世神大人亲自邀请的……”
“什么？！”笛德和凯恩同时低声惊呼，创世神邀请魔王降临纳格拉斯世界？这是个什么情况？！
“其、其实……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雷恩皱着眉，眼睛一直盯着笛德的脚趾，“面对人类的纷争，创世神大人其实真的懒得去管，她愿意让这些贪婪人类自生自灭，然后自我反省。”
说到这里，雷恩看向笛德，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带着一丝迷茫。
“但是某一天，她突然对我说，有一位老朋友要来，要我先回避，我不能忤逆她，便退下了。不过我绝对不会看错，那家伙撕裂了天空，从异世界而来，带着他的数位魔神降临此世，然后来到创世神大人面前。
之后，两人进行了长达一天的长谈，我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道魔王临走的时候，似乎答应了创世神大人什么事情。而创世神大人似乎对他的态度极为满意。”
顿了顿，雷恩微微蹙了蹙眉，语气也带着怨恨：
“再后来，那个家伙便派遣了他的部下降临这个世界，那时候，我看到创世神大人脸上的愤怒和恨意，就好像被最信任的人背叛了一般。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那样的表情，我去询问，她却什么都不说。
最后，她只告诉我，盯住他的魔神军，然后伺机刺杀！我照做了，接下来的事情，相信小姐您也知道，我的圣兽军团失败了，创世神大人与我合体，击退了魔王，并和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
“将魔族……赶出纳格拉斯世界……”笛德皱着眉，反复咀嚼着全职之神的原话，既然魔族在纳格拉斯的土地上无恶不作，为什么全职之神交代她的任务不是彻底清除魔族，而只是将他们“赶出”纳格拉斯呢？
难道说，他的本意，并不是要笛德彻底将他们消灭，而是要她断了魔族对这个世界的念想？
笛德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以前她只是单纯地认为全职之神同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样，憎恨着魔族，恨不得他们永远消失掉，然而现在细品这句话，竟然带着无上的仁慈，只是“赶出”他们，让他们回到自己的世界，难道全职之神不相信她可以消灭这些魔族……抑或是——他根本就不想让她消灭他们！
起初，她误打误撞进入了须臾山全职之神传承的地方，接受了这个使命，现在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又听到了很多历史并没有记载下来的真实，看来，整个事件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简单！一块块拼图的碎片正被她拿起来，努力找到衔接的地方，而差点能够解开全部真相的关键部分，还是不知所踪！
笛德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她甚至不知道究竟谁说的才是对的，谁又该是正义的一方，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众多思绪纠缠在一起，不断冲撞着，她甚至开始微微有些头疼。
“小姐，您怎么了？不要紧吧，小姐？”凯恩发现了她的异状，连忙关切地询问。
而笛德此时根本就听不到他的关心，她似乎陷入了一个思考的逻辑死循环，怎么也绕不出来！
“把自己交给吾吧！”脑海中，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笛德瞳孔猛然一紧，整个人愣在那里。
“不要妄图探求什么，该来的，终究会来……将自己交予吾，吾会解决一切……”
脑海中，那个声音反复低吟着，如同一个魔咒，笛德双眼瞳孔开始放大，额头也渗出瑟瑟汗水。
“小姐！您怎么了！小姐！快说话啊！”凯恩和雷恩都吓坏了，拼命摇晃她，呼唤她的名字，然而笛德就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有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下来，濡湿了床单……
“来吧，还在等什么？你终究逃不过吾的掌控……”
“不……”笛德艰难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字，嘴唇颤抖着，牙齿也上下打颤。
“吾一直在等你！来吧，我的孩子！”
“不——————————”笛德突然仰天长啸，然后两眼一黑，倒在床上。
瓦沙克府邸，六芒星法阵周围的低等魔族已经变成了一具具干尸，法阵中间的一男一女扑倒在地上，男人仰面躺着，女人趴在他身上，使得二人的容貌并不能被看到。
一丝魔气慢慢从两人身上隐没，从两人身体微弱的起伏来看，人还活着。
艾克利亚站在法阵外，看到这情景，微微蹙眉，转身出了门。
“古雷利亚。”艾克利亚在门口，对着虚空呼唤道。
“父亲。”古雷利亚凭空出现，恭敬地来到他跟前。
“再去弄更多的养料来，这些……远远不够！”艾克利亚说完，轻轻咳了两声。
“父亲！”古雷利亚有些忧心地欲上前搀扶，被他挥手制止。
“今日……你出门了。”艾克利亚看向他，并非提问，而是肯定。
“是的，我……带她出门了。”古雷利亚点头。
“她……可还好？”艾克利亚小心翼翼地问，似乎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嗯。该告诉她的，已经都说了。”淡淡地回应，古雷利亚的话，让他暂时安了心。
轻轻点了点头，艾克利亚朝星占房走去。
“父亲！”古雷利亚在他身后叫住他，“您……这几天一直都在占卜，您的身体……”
“该来的，总会来……”艾克利亚头也不回，走进占星房。
古雷利亚微微蹙眉，看着父亲有些佝偻的背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