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秋雨早换上一身夜行衣，萧汉也换上准备好的夜行衣。白九霄与司马安过来请示，萧汉命他们安心呆在客栈接应。跟着二人悄悄跳上屋顶，看到店外守着南唐兵马，二人悄无声息绕开他们，来到城西一处家家小院。

今晚没有月亮，天色昏暗，二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约定地点，便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萧掌门，我们在这里。”萧汉听声音知道是蛟龙帮帮主杭英杰，小声问道：“准备好了没有？”

游鱼帮帮主纪文乐在黑暗中道：“一切妥当，萧掌门发令就是。”萧汉沉声道：“等一会儿，今天给大家看一出好戏。”

无边黑夜中，突然皇宫方向闪过一丝亮光，众人都很惊异，他们所处的地方本就离皇宫较近，再过几十米便是禁宫巡逻之处，是以众人都不敢出声，只是默默看着。

亮光星星点点，跟着数量越来越多，众人都惊呆了，纪文乐轻声道：“孔明灯？”萧汉压低声音道：“正是。”

皇宫西墙外突然火把大亮，众人急忙俯下身子，听到远处传来呼喝之声，跟着大队军马飞奔向四周，显然去追查孔明灯的来源。

天上已经飞起数百盏孔明灯，每盏灯足有半米高，里面点着白色的蜡烛，外面糊着白纸，四周写着大大的“奠”字，把整个皇宫照得一片通明。

南唐军马乱成一团，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冲出数千人马查找来源，待冲到他们认为的来源地，却一个人都没有，只能怏怏回去。

更有一些军兵同情公主，驻足仰头观看，同时小声议论着。萧汉带着众人静静看着，眼看孔明灯越升越高，转头对杭英杰道：“按原计划行动。”

大街上鼓打三更，皇城四面突然飞起无数鸟儿，黑夜中直扑光亮而去，数千只鸟儿扑天盖地飞起，看得侍卫禁军都傻了眼，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先头数十只小鸟撞到孔明灯上，登时燃起大火从半空中坠落。

一个指挥使感觉不妙，大叫道：“把那些鸟射下来。”禁军士兵训练有素，立即奔出数队弓箭手弯弓搭箭射向半空，鸟儿们乱成一团，四面八方乱撞，无数孔明灯被撞下，跟着那些鸟儿身上也燃起大火，犹如一团团火球扑向地面。

皇宫里面乱成一团，跟着便见一处大殿燃起熊熊大火。弓箭射杀了许多鸟儿，却也射下来许多孔明灯，大火冲天而起，数处宫殿同时被引燃，皇宫里面叫声一片。

宫外禁军都傻了眼，那名指挥使好心办了坏事，闯下如此大祸，当即横剑自刎。副指挥使顾不上理他，立即带领禁军士兵冲进皇宫救火。

萧汉冷冷趴在墙头上冷冷看着漫天大火，长长出了口气。慕容秋雨担心道：“如此大火，会不会烧着姐姐的遗体？”萧汉摇头道：“人死归尘，火葬也不失为一种好方式。”

慕容秋雨不再说话，与众人一起趴在墙头看着漫天大火。众人都不说话，足足看了半个时辰，忽然一阵风起，烈焰冲天而起，火势不小反大，皇宫之中哭喊冲天，萧汉突然冷冷道：“上天报应才刚刚开始。”

杭英杰担心道：“江宁府颇有些精干捕头，不会查出我们吧？”萧汉冷冷道：“你们只要行事缜密，我保你们无事。”杭英杰不再说话，慕容秋雨跟着解释道：“江宁知府是萧掌门旧识，你们放心便是。”

纪文乐也在担心这个问题，闻言笑道：“那就好，现在怎么办？请萧掌门示下。”萧汉又看一眼大火，淡淡道：“全部撤了，销毁任何蛛丝马迹。”杭英杰道：“东西都是兄弟们秘密准备的，无人知道。”

萧汉点头道：“此事到此为止，你们三天后赶往江陵城外望仙桥等候。”二人领命离去。慕容秋雨看着漫天大火道：“我们也回去吧。”

萧汉忽然盯着她道：“我做错了吗？”慕容秋雨一愣，摇头道：“只要你所做，我永远支持。”萧汉感激道：“如今你姐姐走了，只剩我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慕容秋雨轻声道：“你不能这样想，我们还有武当派各位兄弟姐妹。”

萧汉身子一震，脸色变幻道：“正是，死者已矣，我们还得好好活着。”慕容秋雨微微点头，轻声道：“再不走天就亮了。”二人悄悄退出院子，回到客栈。却见那队守门的禁军也不见了，想必被调回去救火却了。

孔明灯一起，李煜便得了消息，立即带着周皇后与一众侍卫、太监、宫女出来观看。李煜仰头望天，听着宫外一片嘈杂之声，皱眉对跟在身边的孟柏行道：“哪里来的这些灯？”

孟柏行躬身道：“听闻公主原先喜欢在市集上微服私行，想必是那些受过恩赐的百姓听闻公主殡天，自发悼念罢了。”李煜面色平静，淡淡看他一眼，孟柏行身子弯得更低，李煜轻哼一声，漫不经心道：“不会是七王弟搞出来的吧？”

孟柏行身子微震，马上道：“郑王殿下如今还在月棠宫，哪会时间指使人搞这么大场面？”

周皇后抬头望天，不安道：“这么多灯会不会落下来烧着大殿？”话音刚落，便见四面八方无数鸟儿飞起，登时扑翻数盏灯笼。众人惊叫连声，急忙护了李煜躲到檐下，眼看火团从天而下，登时烧着殿外楹柱，李煜登时变色，大叫“灭火”。

数名太监宫女匆匆跑着去拿盆浇火，还不等他们过来，宫外万箭齐发，无数飞鸟被射下，死尸落到地上，沾着火星立时燃起大火，好像鸟身上沾了灯油一般。

火势渐大，众人急忙护了李煜退到后殿，同时孟柏行急调所有太监宫女一起上阵灭火，眼看熊熊烈火越烧越大，众人哪敢向前，只是站在一边胡乱喊叫。

李煜急忙命人打开宫门，数队禁军冲了进来，却难挡火势猛烈，众人眼睁睁看着数间大殿倒塌。禁军指挥使只能命人在后殿与前殿之间挖出一道壕沟，里面灌满清水，又搬来无数砖石拦住去路，大火渐渐烧至，终于被挡住，众军士拼尽全力，无数水盆、水桶递次而至，终于把火势压住。

大火整整烧了两个多时辰，烧塌了五座大殿，查点人数，计烧死太监七十三人，宫女一百四十八人，另有一百多人不同程度受伤。禁军灭火士兵烧死十多人，烧伤三十多人。

李煜大怒，马上派人清查鸟儿来源，一会儿得报没有任何线索显示是人为所发。这些鸟儿好像是看到孔明灯后受惊，自发飞到天上的。

追查孔明灯的禁军指挥使已经自刎，副指挥使前来禀告说没有查到任何消息，这些孔明灯仿佛是从地下钻出来一般。跟着天兴军指挥苗承训与控鹤军指挥归元贞匆匆来到，禀报说他们派出三千军兵，把皇城周围搜了一遍，没发现任何踪迹。

负责巡狩金陵的神卫军都虞候朱令斌跟着来到，回报说一晚上金陵城无比太平，没有百姓私自靠近皇宫。跟着江宁知府龙守正带着数名捕头求见，禀告说大火一起，江宁府便派出无数捕快衙役把金陵城守得铁桶一般，却并没发现任何可疑迹象。

一切都透着诡异，跟着左仆射严续、中书舍人徐铉、兵马都监孙震、马步军副都部署杨收及一众文武匆匆赶来，见李煜没事，大家松了口气，开始追究事情发生的原因。

李煜一直默然不语，儒雅的脸上透出一丝不安与疑惑。所有证据都显示这里面没有人为操纵的迹象，可这孔明灯哪里来的？鸟儿怎么会无缘无故飞上天空，鸟儿怎么会燃烧？如果说里面没有阴谋，鬼才会相信。

可是禁军数千人搜索了半夜，一点踪迹没有，连负责看守客栈的都头都回来禀告说武当派一夜平静，没有人外出。郑王就软禁在月棠宫，而且一言一行都有人监视，根本没有机会布置。

如果说里面有鬼或是上天报应，那可就有点令人不寒而栗。文武百官吵了一阵，忽然同时噤声，转而看向李煜。

周皇后看着一片废墟，突然战战兢兢轻声道：“上天降灾？”李煜身子一晃，面色瞬间变得苍白。严续老夫子哼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如今还要责令江宁府派出老道捕快追索凶手，孔明灯必是人力所做，顺着这条线索追查所有竹篾店、蜡烛店、花鸟店，老夫就不相信查不出来。”

李煜面色稍和，点头道：“严大人言之有理，马上派人去查。”话音刚落，忽然一道闪电从天劈下，正中大殿殿顶，只闻“咯嚓嚓”数声响，孟柏行一把扯了李煜与周皇后，双足一点便飞出殿外。

众人乱成一团，眼见大殿要塌，急忙向外逃去，不待众文武逃出殿外，便听“轰隆隆”一声巨响，大殿瞬间坍塌，登时埋了数十人。

孟柏行挟着李煜与周皇后来到殿外不到半分钟，大殿便轰然倒塌，武将们一个个身手不凡，跑得很快，剩下一众文官脚步稍慢，登时都被埋在下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