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爱的朋友,如果你想让你的行程取得真正的结果,那么,千万不要想着只取得不付出。也不要把以往大不列颠王国对待其他国家的态度拿出来……你要恭敬!恭敬!再恭敬!不要为了所谓的尊严而表现出什么了不起的样子来,那对你这次的行程不会有任何的帮助。相反,恭敬的态度却可以让你得到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
“不要相信那些害人的语言,更加不要以为远东只是遥远的边陲之地……相对于这个历史悠久,疆土庞大的国家,大不列颠王国只能算是一个刚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它的疆土顶多只能与中国的一个省份相比,还只能是一个较小的省。至于大不列颠王国以往的成就,拜托你们,不要老是挂在嘴边儿上,在中国,能够被人们所注意的战争的至少也有数十万人参加。亚历山大大帝曾经击败过五倍于他的强敌,至今仍为欧洲人誉为最伟大的帝王。可是,在中国,击败过十倍乃至二三十倍与己身的强敌的事情也并不少见。而他们的历史上,以少胜多的例子根本就是举也举不完。您知道吗?我所认识的中国人,知道亚历山大大帝的,都在为他感到悲哀,悲哀他的早逝。因为,如果亚历山大不过早去世的话,他将有可能面对中国的大秦军团,那是一只常胜不败的军队,曾经在欧洲掀起腥风血雨的匈奴人在这支军队的一次攻击下就被杀退了七百多里。……什么?皇家海军?抱歉,还是等你们能够从马六甲海峡过来再说吧。不过,我必须得提醒你们,在这个国家的皇帝的故乡,已经研制出来了射程长达十三里的超远程火炮,而射程长达八里的战舰主炮也已经试装成功。这些还都是秘密,要不是我曾经在海军服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知道。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如果这个国家的皇帝愿意地话。他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组织出一只拥有上千艘战舰的庞大舰队,而这一切……仅仅需要那位皇帝陛下的一个命令。”
“要小心!你们最可怕的对手不是远在京城的皇帝和大臣们,他就在这附近。江南总督马……呃,按照我们西方人的叫法,他是叫做马德扭钻禄。这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家伙。他对我们西方人的思维十分了解,对欧洲地历史、人文以及现在的情况也都非常清楚,他了解我们的光辉成就,他也明白的我们的阴暗面。他是一个经营的天才。如果他是在欧洲的话。那么,无论是哪一个国家的首相,对他来说都只能说是屈才。这位先生管理着三个省份,而在我看来,他实际上已经在通过其他省份的官员在同时调节着六到八个省份的事务,这差不多相当于整个西欧国家地总和。
而且,他处理地也相当不错。所以,我的朋友,不要在这位总督阁下面前耍什么小聪明。当然,我也并不介意你去跟他较量一下谈判技巧。这两者并不矛盾。”
“你们的礼物?给我地?噢。非常感谢!……天哪!圣母玛利亚!你们怎么能带一幅**画来?你们会被完以亵渎的罪名杀头的!……艺术品?我的天。西方的艺术品在东方根本就没有通行的道路。尤其是这种油画!就算是达芬奇到了东方,也肯定会被饿死!……算了,这不怪你们!还有没有?如果有的话。这种画还是让我帮你们暂时保管一下吧。免得出了什么事!”
“这酒……唔,太美了!自从我收藏的那几瓶被那个毫无人性的女巫抢走之后,我已经太久没有品尝过这种感觉了。……哪个女巫?我的朋友们,我希望你们能够先感谢一下仁慈地天主。那个女巫是比总督先生还要精明十倍的可怕怪物!上帝保佑,你们没有碰到她。……不要不服气,尊敬的小姐,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我希望你们能够再次向上帝祈祷,祈祷上帝保佑那位女人不会突然出现……我听说这两年她总是经常去总督府!……噢,我年青的先生,你不要想歪了。他们不是情人。总督夫人是那个可怕的女巫的妹妹,她们的感情很好,当然,她们都是同样可怕的人物。”
理查德一行因为德雷克这个老乡地帮助,终于没有在其他的地方多耗费时间,仅仅用了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得以被松江知府李绂派人送到了江宁,准备面见马德。而在此之前,理查德数人更是尽最大的可能向这个比维金斯还要了解中国的“中国通”打探尽可能多的消息和注意事项。不过,结果却让他们颇有些意义阑珊。按照伊莉莎白的话说。这个德雷克真是侮辱了他的名字,一个本应无所畏惧的海盗居然会被一个中国人“吓”成这样,只能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胆小鬼,而,“夸大其辞”也成了弗罗斯特对德雷克的评价。不过,维金斯对理查德的建议却是:自己去江宁就行了,不要带着两个卒猫人了!
理查德接受了这个建议。确实,这两个年轻人太浮躁了。虽然德雷克的话让人听着有些不是很舒服,可是,从他这些日子在上海的观察来看,那位总督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至少,港口上四处可见的铁轨和带着滑轮的铁架吊车在欧洲就很难见到。而这些东西却可以很好的提高货物的进出港效率。当然,这只是小方面,除此之外,他还通过在上海的欧洲商人深入地了解一下上海“市政府”的运作情况。他发现,虽然表面上许多部门都挂着同样的牌子,可这些部门却都在处理不同的事情,而且,这些部门的分工之细,还要超过欧洲的市政府。可是,过多的部门却并没有让人拖沓的感觉,它们在效率更高地在处理着各项事务。而理查德同时也发现,造成这些部门如此合作并且高效的现象的原因,并不是什么高层官员的命令,而是这些部门自己相互之间的监督与促进。也就是说,这个市政府拥有极为合理的部门配置。
而且,不仅如此。理查德还发现,中国人已经开始对自己地商品进行鉴定分级。比如茶叶。中国人将之分为特级和一二三级,每个级别之间的茶叶价格相差也很大。而进行这种等级鉴定的,是一个商行,叫什么“中华标准”鉴定行!这个鉴定行并不只是鉴定茶叶,他们还鉴定生丝、瓷器、丝绸以及工艺品等许多种商品。这个商行里面的鉴定师据说都是十分有权威和名望的专家,所以,请这家商行做鉴定的人很多,里面的鉴定师也很受人追捧。而这个商行里面还流行一句话。叫什么“三流卖物品;二流卖技艺;一流卖标准”,而他们的口号则是“让整个世界都‘臣服’在他们制订地标准之下”。理查德虽然还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可是,他却深深地知道,确定标准,将货物分出等级,将会为中国减少多少损失,同时又会给中国带来什么样的利润!而据他所知,鉴定行制订标准的范围一直在逐步扩大,也就是说。在未来的几年或者几十年里。这些人或许会将所有可能制订标准的东西都囊括到自己的标准体系中。而这个鉴定行,虽然不是受政府管理,可听人说也是出自那位总督大人的建议。那么。这件事证明,德雷克所说的这位总督大人是个经营天才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地。
“不管是不是天才,把这位总督当成是一个首相级别地人物来对待应该是不会错的!”
不知不觉间,理查德接受了德雷克给他的建议,并且,他还改变了他预定地谈判策略。
……
“那个英国人来了?”
马德这段日子只有在跟罗欣一起逗弄儿子的时候才会高兴一点儿,其他的时间一直都是死板着一张脸。而他不高兴的时候,哪怕就是自诩风骨过人,曾经跟国舅葛礼掐过架的江宁知府陈鹏年,在前来禀报事情的时候也忍不住小心了一些。听说总督大人对西洋人并不怎么喜欢。自己可别遭了池鱼之殃!看着马德似乎暗含杀气的面容,陈鹏年暗暗想道。
整个江苏的官员都知道为什么马德会生气。因为,总督大人所推行的一项制度改革,如果那可以称得上是一次改革的话……失败了!至少,目前是失败了。
就是那场意图将讼师改变成律师地改革。
事实上,自打一开始,就没有任何一个官员认为这位总督大人能够成功。多少年习惯下来的,怎么可能说改就改?而且,这种改革不像其他的事情那样可以用强制的手段推行。这个改革可是在改“人”。人是可以随便改得过来的吗?君不闻“百年树人”之语乎?
不过,看着这位总督大人是好心,在苦劝无效的情况下,新任按察使张伯行不得不屈从了他的执拗,而负责一省治安的按察使都放行了,其他的官员自然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于是,改革开始了。
按照常例,马大人在做事之前,总会先选择一个试点。而陈鹏年所主管地江宁府就成了这场讼师制度改革的首个试点地区。还好,经过半年多的试行,这场改革在江宁还算成功。……不过,陈鹏年自己却十分清楚成功的缘由。这绝不是什么总督大人的制订的那些规章好。他陈鹏年可是有名的清官呢,而且,熟读大清律,那些讼师就是想乱来也不成啊,当然只有按规矩办事了,只要他陈某人自己小心不要做错,一切依法,不要太过于主观认定案情就成了。可是,这种方法在其他地方就不见得行得通了。
果不其然。在其后的一年里,江苏各府的绝大部分都依旧维持原样。讼师的改革没有改变哪怕一点儿官场风气,也没有改变一点儿人们的意识。虽然总督大人一开始并不承认,可到了最后,想不承认都不成了。
当然,这件事情还是有些效果的。通过反向的推断,这场改革的结果有利于巡抚宋荤对各府县官员评定政绩的优劣,有利于按察使张伯行找借口整治吏治,有利于御史抽冷子逮人参上几本,更加有利于许多看总督大人不顺眼的官员在茶余饭后大笑上一场。
而通过这场失败,马德也终于认识到。要改变人们的观念,首先要改变的不是什么讼师……讼师们的本身并没有什么错,有什么好改地?改了又能有什么用?现而今,官场的**程度已经十分严重,十官九贪恐怕都是描述的轻的。在这种情况下,讼师们如果想要打赢官司,自然就只有拼命的去贿赂官员。那什么状王宋世杰不也多亏了上面有个恭亲王奕忻罩着?要不然的话,他能当个屁的状王。因此。那些成功的、有名地讼师,大多只能走些歪七八糟的肮脏路子。老百姓不敢骂贪官,谁叫人家是父母官来着?所以,自然就只有去骂那些讼师了。而且,通过科举考试进入官场的官员们对四书五经,八股文章那是张口就来,可你要让他们去用大清律判案,这不是难为人么?他们懂得几条?可父母官儿在地方上的权力又是十分巨大……一些不懂法的人掌握着司法判决的权力,面对这些人,你让那些懂法的讼师们能做些什么?拿着律条跟父母官儿们讲解?那岂不是摆明了说那些寒窗苦读了多少年的父母官儿们不懂法?看不起人。这不是找揍吗?(这一段多亏了读者“分析王”的书评。
十分感谢)
所以,要改的……是官员本身!
可如果想要改这个,那就有地是大麻烦了!难道还能让这些人不读四书读律法不成?这话如果真地说出口。他马大总督到时能有一副骨头架子留下了那都算是祖宗八辈儿一起积了大德了。
可是,不改的话,难道就这么承认失败吗?马德一直在为这个烦心,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现在看许多官员都不顺眼,看到这些人就觉得都像是存心跟他做对一样……陈鹏年也被他罚回去读了两回那个什么《大清律》。虽然现在的法律都很粗疏,可一套《大清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看完地,尤其是这玩意儿跟四书五经还不一样,陈鹏年这还算好的,因为以前在《大清律》上用过功。还能撑住。要知道,现在许多官员连总督府都不敢进,如果非得进的话,一般也是先打听好消息,而他们这样做的结果自然就是肥了总督府的下人们。
“大人,现在那个理查德什么的已经被下官安排到了驿馆,您看什么时候跟他见面?”陈鹏年稍稍抬头看了一眼,向马德问道。康熙第二次南巡的时候,他就是江宁知府。因为拒绝向百姓收取迎驾捐而跟当时的江南总督葛礼打过嘴仗,以四品官阶跟国舅硬杠,自然没什么好结果,上面也没人愿意为他得罪正当红的葛礼,结果,他被偏听偏信的康熙降成了县令。后来好不容易又升了上来,又遇上康熙南巡。结果,他还是没有向百姓伸手。本以为这回可能又要得罪上司,可出乎意料地是,这回反而受到了马德的重视,三年来的政绩更都是,“卓异”,升官已经是指日可待了。当然啦,他陈鹏年求的不是什么升官发财,可官如要当大一点儿,就能护持更多的百姓了不是?
“见面?哼!这英国佬可没几个好东西,别看他们表面上衣冠楚楚,上面可全都是血!强盗本性啊……”马德冷笑道。
“那大人的意思是让我把他轰走?”陈鹏年又问道。
“轰走?不不不……英国好啊!牛顿现在好像还活着,还有许多其他了不起的人物,今天人家给面子来拜见我,我怎么能失礼呢?陈大人你说是吧?再怎么说,咱也是‘礼仪之邦’啊。丢什么都不能丢了这份从容!”马德又说道。
“那大人您到底是见还是不见?”陈鹏年吹吹胡子,再次问道。
“见,先晾他个十天半个月的再见!”马德答道。
“大人,您这么做的话,岂不是有些失礼?”陈鹏年突然笑问了一句。
“切!失礼就失礼!见人说人说话,见鬼说鬼话,见强盗难道还能用白话?见这些人,咱们得用……黑话!”马德哼了一声,说道。
“黑话?”总督大人似乎有些不太正常!陈鹏年看着马德,脑子里出现了四个字“……,风紧!扯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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