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元讨厌被人威胁。
“不愧是四世三公之后,开口这么霸道,我若是既不肯放人,又不肯归降呢。”张元毫无畏惧,冷笑着反问道。
袁绍浓眉微微抖动,半开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冷冷道:“那也很简单,老夫大军南下,连你和上党郡一并夷为平地。”
“好大的口气啊。”张元故作害怕状,嘴角却又扬起不屑的笑容,“我可是记得,当初令公子也是这副志在必得的口气,可惜他现在的结果,好像跟他当初的霸气截然相反。”
“谭儿他是小看了你,所以才会自取其辱,现在老夫已经看清你的本事,你以为,你的那些所谓诡计,在老夫之兵的绝对实力面前,还有用武之地吗?”
袁绍口气依旧狂紧,但与袁谭自以为是的狂相比,袁绍的狂反倒还多了几分冷静。
张元叹了口气,却是一脸惋惜道:“看来你我之战是躲不过去了,不过我听说眼下翼州内乱,公孙瓒正在攻打翼州,正是天赐袁本初你的机会,袁本初放着这般大好良机,不去谋划翼州,却非要跟我张元这么个小角色纠缠,不怕错过这绝佳的良机吗。”
此言一出,袁绍半开的眼眸,陡然全部睁开,国字脸微微抽动,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惊讶。
“这小子,消息这么灵通,竟然看穿了我的软肋……”袁绍暗暗惊奇,眼神之中,不禁又添了几分刮目相看。
他当然不会知道,张元虽身居上党一隅,却志在天下,翼州方面的内乱,他早已从细作的情报中获知。
惊讶只一闪而逝,袁绍转眼恢复了不动如山的王者之气,冷冷道:“这天赐良机,老夫自然不会放过,待老夫灭了你之后,自会挥师北进,趁机入主翼州。”
“袁本初这么自信,能够抢在公孙瓒占领更多土地翼州前灭了我吗?”张元丝毫没有丁点畏惧,又是笑着反问。
“你以为,在老夫绝对的实力面前,你能挣扎很久吗?”袁绍也霸气十足的用反应回应。
“既然袁本初这么自信,那咱们试试看吧。”张元惋惜的叹了一声,拨马欲作转身,口中向李定国下令道:“传令下去,把袁谭斩首祭旗,准备跟袁本初拼个你死我活吧。”
李定国拱手领命,作势也要离去。
这一场会面谈判,眼看着要以破裂结束,随后而来的,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
张元没有丝毫畏惧,更没有做出丁点让步,俨然已摆出了副决一死战的气势。
袁绍脸上青筋抽动,眼中掠起丝丝惊怒,显然是没有想到,张元态度会这么强硬,胆量更是大到惊人,根本没有把他这四世三公之后的威严当回事。
“且慢!”在张元将要转身时,袁绍终于忍耐不住,大喝一声。
他很清楚,眼前这小子是软硬不吃,这要让他回去,自己的那大儿子是必死无疑。
然后,他必须尽起大军攻打张元,如果不为儿子报仇,必会为天下人耻笑。
如攻张元,他自有绝对的信心,却又没有十成把握,可以短时间内灭掉这小子。
到最后,算他灭了张元,倘若耗以时日,给了公孙瓒占领翼州的时间,浪费了绝佳的时机,那才是真正的损失。
毕竟,入主翼州才是他当下最重要的事。
背身的张元,嘴角微微斜扬,掠过一丝诡笑。
他早把袁绍的心思摸了个底朝天,料定他舍不得儿子的小命,舍不得入主翼州天赐良机,恐吓自己不成,定然会让步。
结果,正如他所料。
“怎么,袁本初终于想通了利弊了么。”张元勒马转身,再次笑对袁绍。
袁绍拳头暗握,指节咔咔作响,却只得强压住怒气,沉声道:“放了显思,老夫饶过你。”
终于让步了,不再让张元归顺,只要求放了袁谭,不过那“饶过”二字,却让张元听着刺耳,好似自己有罪于袁家似的。
“袁绍,你要搞清楚,是你儿子无故入侵上党,要说有罪也是你儿子有罪,你凭什么饶过我。”张元笑脸一收,也不称他为本初,直呼其名。
袁绍脸上顿显愠色,显然不满于张元态度的变化,但为大局,却只能沉着脸道:“那我再说一遍,放了显思,我袁家与你的恩怨一笔钩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张元这才稍稍满意,正准备答应时,却忽然又想起什么,便皱着眉头道:“你那宝贝儿子入侵我上党,不知害死了我多少军民,如果我因你一句话放了他,拿什么来平伏军民的愤怒,那我张元以后还怎么在上党混。”
“你又想怎样?”袁绍的脸色已越来越难看。
张元指尖敲击着额头,想了片刻,笑道:“这样吧,请袁本初送我三百匹好马,当是交换令公子的条件,这样我能向部下们交待了。”
张元又怎可能轻易放了袁谭,多少也要拿他换点好处才是。
三百匹好马,对于袁绍来说算不上什么大手笔,但放在并州这个乏马的地方,却绝对是强悍的存在。
“张元,你竟然敢跟老夫讨价还价,你好大的胆子!”袁绍终于忍无可忍,勃然大怒。
张元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傲对愤怒的袁绍,冷冷道:“令公子在我手里,我自然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你若是觉得这笔卖买亏本,大可以选择不做,我不日将袁谭尸首奉还,咱们战场上再决生死。”
“小子,你——”
袁绍呛得得满腹怒火,一身王者之气,统统都已被愤恼取代,喷火的眼神,恨不得将张元烧成骨灰。
堂堂袁本初,四世三公之后,竟然被张元这么个寒门小角色公然要胁,这是他多少年都没有受过的气,何等的羞辱。
身后的文丑也愤然大怒,大枪一横,怒叫道:“主公,这小子太不知天高地厚,请主公下令,让末将取他首级!”
文丑见死敌挑衅,怒火更烈,大枪一指李定国,骂道:“小东西,前番饶你一命,今天我文丑连你和这小子一块宰了。”
“你以为我怕你吗。”李定国也不是吃素的,拨马上前一步,挡在了张元跟前。
两员大将,隔着几步之遥破口对骂,剑拔弩张,作势要冲上来拼个你死我活。
张元也不说话,笑看他二人对骂,倒要看看袁绍会做作反应。
“文丑,先退下。”袁绍终于强按下怒火,大喝一声。
文丑不敢不听令,只得恨恨的瞪了李定国一眼,拨马退在袁绍身后,一肚子的窝火。
“李将军,也退下去喘口气吧,别跟他一般见识。”张元这才跟着出言喝止。
李定国方是退在身后,战斧紧握于手,凝神戒备。
袁绍脸上怒气已被压制,重新又恢复了王者霸气,昂首盯着张元,冷冷道:“张元,你的胆量当真是不凡,可惜你不愿归降于老夫,你可知道,算今日老夫答应了你的条件,暂时退兵,将来待入主翼州后,还是不会放过你。”
张元却只淡淡一笑,“将来之事,将来再说不迟,何况未来难料,说不定将来不等你来找我麻烦,我张元反倒会主动去邺城登门造访。”
狂言!
张元的言辞之中,毫不掩饰他的雄心壮志,竟是暗示有朝一日,他会率军杀到邺城,要袁绍的好看。
“哈哈哈——”
袁绍放声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不屑,那般表情,好像是一个成年人,听到了孩童吹牛之后,当作是笑话来听。
“老夫年轻之时,也曾像你这样狂,可惜,不是谁都有狂的资本。”袁绍收敛笑容,一脸不以为然,“老夫给你三百匹战马,当是给你这个晚辈的见面礼,老夫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撑到将来那一天。”
袁绍之言分明是在暗示,张元实力终究太过弱小,只怕还不等他一统HB前来复仇之时,已经被周围的大诸侯们吞掉。
“那我多谢袁大将军这份礼了,冲着你这句话,我张元也一定会撑到我们再会之时。那咱们一言为定,战马送到我大营之时,是我放令公子之日,告辞。”张元笑对袁绍的轻视讽刺,一身从容自信不改。
条件谈妥,张元也懒得再废话,拨马转身,在李定国的保保护下,徐徐扬长而去。
袁绍驻马于原地,注视着那年轻的身影,这样“羞辱”过他,然后从他的眼皮子底下,从容的扬长而出。
拳头暗暗紧握,眼神中之中,涌动着丝愤恨杀意。
“主公,这小子如此猖狂,太不把主公放在眼里,难道这样放他走吗?”文丑拨马近前,愤愤不平道。
袁绍却冷哼一声,“小不忍乱大谋,为了跟一个小人物怄气破坏了大局,不值得,将来自有收拾他的时候。”
再一次瞟视张元一眼,袁绍拨马转身而去。
文丑干瞪着张元和李定国,空有一腔怒火却无可奈何,只能恨恨的一叹,追随袁绍而上。
张元回归本阵,率军径归姑幕大营。
眼见袁绍已远去,并没有派兵来追,李定国暗松了口气,却是干咳着问道:“主公,末将有一事不明,主公何以相信,袁绍一定会让步,咱们放了袁谭的,他又一定会退兵而去。”
“很简单,因为袁绍有两个优点。”张元头也不回道。
两个优点?
李定国的脸上,面露疑色,一时不解。
“这第一个优点,便是袁绍此人,志在天下,但凡有这样雄心壮志的人,凡事都会以大局为重,绝不会因个人私怨,坏了大局。眼下翼州内乱,正是袁绍入主翼州大好时机,所以我料定,像他这样志在天下的人,定然不会为跟我这样的小人物斗气,耽误了他入主翼州的大计。”
张元虽在智谋值上跟李定国不相上下,甚至还要弱于李定国,但身为穿越者,他不但有抽取英雄这个外挂,还拥有对历史先知这个神器。
所以,他对天下的形势,对于袁绍这等诸侯的性情志向,都摸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才能看得比李定国更远更深。
一番话说得李定国若有所悟,连连点头,却又道:“既然如此,那咱们何必又要放了袁谭,何如将他握在手中做人质,反正袁绍也不敢来攻,还不如多一层保障。”
“这涉及到袁绍的第二个优点了,他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张元淡淡一笑,“袁绍此人子如命,咱们若是不肯放袁谭,他算不会进攻咱们,必也会分重兵屯于边界,对咱们形成威逼之时,到时候,我们又如何抽兵南下,去对付黑山军呢?”
一席话,一句反问,令李定国彻底省悟。
“没想到,主公掌握全局的能力,竟然强到这般地步,末将自愧不如啊。”李定国一腔的感叹,苍李的脸上,涌动着敬佩。
“嘀……系统扫描对象李定国,对宿主产生强烈敬佩,忠诚度提升……,宿主成功的解决了上当的危机,不战而屈人之兵,奖励残暴点50,现有残暴点60”
脑海里又响起了那令人爽快的提示音,张元心情畅快,哈哈大笑,策马扬鞭,直奔大营而去。
……
三天后。
正如张元预计的那样,袁绍还是如约将三百匹战马,送到了张军大营中。
袁绍守信,张元自然也不会违背承诺,当即回复,计点战马数量无误之后,最迟明早会放出袁谭。
打发走了袁家的使者,张元便传令把监于长子城中的袁谭,带到中军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