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远处看,还有更多的张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出营,如条条江河一般,汇入城前的汪路大洋之中。
张军攻城之势,已经再明显不过。
除了数不清的兵卒,张军正将一辆辆的天雷炮推往阵前,少说已有三百多门天雷炮瞄准了城头,数量还在不断的增加。
“主公,张贼明显要集中全部兵力,强攻咱们东门,是否该从其余三门,尽快调兵前來增援,”张济担忧道。
董卓深吸一口气,颎伏下心静,凝视了半晌,却道:“张贼诡诈,先不要急着调兵,孤只怕这是张贼的声东击西之计,先看看情况再说吧。”
张济只能强按下不安,继续坐看敌人集结兵力,一面给士卒们打气,准备迎战。
半个时辰后,张军集结已毕。
一座座军阵,大大小小,森然如壁垒一般,兵力至少有两万余众,聚于军阵前的天雷炮,数量也达到了四百门之多。
不说张军兵力,光是那四百门天雷炮,足以让董卓背上发毛。
几十日的狂轰烂炸,已令董卓深为这种投石机威力之强大,感到深深的忌惮,现在张元把近四百门天雷炮,都集中在了东门一线,这要是一齐发射,威力之恐怖,已是超出了董卓的想象。
董卓的背上,隐隐感到了一丝彻骨的凉意。
几百步外,张元横刀立马,冷笑着远望城头。
他仿佛已经能够看清,城头的守军,是何等一种恐惧的表情。
“李大太师,送你一场流星雨吧……。”
张元嘴角扬起冷笑,战刀一指,喝道:“天雷炮,给我齐射。”
号令传下,木梢拉动声此起彼伏,一颗颗牛头大小的石弹位,四百门巨大的投石机,望山齐齐的瞄向了长安东门。
战鼓声骤起,射击的信号立时发出。
呼呼呼。。
四百门天雷炮,同时发射,破风的巨响中,四百多颗石弹腾空而起,如漫空而落的流星雨一般,铺天盖地的向着长安城头倾泄而去。
城头上的数千守军,瞬间吓破了胆,本能的缩下了身子,抱头躲进了女墙之下。
轰轰轰。
下一个瞬间,天崩地裂。
漫空的石弹,无情的撞击在长安伤痕累累的城墙上,碎石分崩,尘屑飞扬,轰鸣与惨叫之声如潮水般灌入耳膜,如利刃一搬切割着李军的紧绷的神经。
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一轮齐射后,四百门天雷炮,无休止的向着敌城任意射击,整个东门一线都被从天而降的石雨所覆盖。
石弹之密集,远胜于往常任何一次的轰击,连边董卓,也被那山呼路啸的巨响,被那从头顶飞过的石雨,吓得神色骇变。
这等阵势,张军不是想强攻东门,还能是什么。
石弹轰击过后,便是张军大举的进攻,那时候,几万张军狂涌而來,区区两千死伤惨重,惊魂落魄的李军,还如何能抵挡。
董卓猜疑转眼瓦解,缩在女墙之下,沙哑的大叫:“即刻传令下去,调集其余三门兵马前來东门支援。”
董卓残存的怀疑,已被眼前所未有的狂轰烂炸击破。
狂轰之后,他所要面对的,将是张元近三万大军的攻城,以他手下两千兵马,焉能抵挡十倍张军的进攻。
他别无选择,必须集中长安城所有的守军,來拼死应对张元的全力一攻。
数骑传令兵由东门而去,飞驰般向着其余三门奔去,召唤援兵。
各门李蒙朱灵等将接到命令,旋即将麾下的主力兵马,统统都发派往了东门一线,前來增援董卓。
不多时,东门一线的李军,增加到了五千之众。
狂轰却依旧。
近三千多的援军,虽然赶到了城门一线,却不敢爬上城头,只能缩在城墙根内侧,躲避漫空射來的石弹。
旭日已升,天光大亮。
数以万计的石弹,此刻已堆积于沿城一线,叠起了厚厚一层,百步余长的城墙,被轰得处处龟裂,处处是坑洞。
漫空飞起的狂尘,灰雾弥漫,把城下龟缩的李军士卒,更是呛得睁不开眼來。
董卓灰头土脸,憋了一肚子的火。
此刻他已盼着张元即刻攻城,也不想被压制成缩头李龟,受这份郁闷气。
张元却怀抱长刀,一点也不着急,兴致满满的欣赏万炮轰城的盛况。
张军将士也不着急,个个表情轻松,笑呵呵的欣赏敌人被蹂躏的景象,时不时的嘲讽大笑上几句,好不轻闲。
张元瞟了一眼身前士卒,瞄到他们手中所执之物时,年轻的脸上,掠过一丝诡秘的冷笑。
士卒们手中所执之物,不是别的,正是一个个草扎的假人。
列阵于城外的这支军团,数量根本沒有三万,最多也一万余人而已。
一万张军士卒,每人都手执两个草人,这么往两边一靠,俨然营造出三倍兵力的假象。
这也是张元为什么不在白天列阵的原因。
白天出兵,城上的敌军很容易看破他的诡计,而凌晨昏暗的光线,却让董卓分不清是真是假,才会上他的当,以为张元尽集主力大军在此,准备全力强攻他的东门。
此刻,天色虽明,天雷炮却压制着敌军抬不起头來,叫他们依旧无法看清,布列于城外的张军真相。
这是高颎所献,声东击西之策。
眼看着城头方向,不断的有李军援兵,猫着身子爬上城头,张军便知董卓已中计。
时机已到。
张元毫不迟疑,当即一挥手,“董贼已中计,号火给我点起來吧。”
号令传下,片刻后,三道浓黑的狼烟冲天而起,方圆数十里皆清晰可见。
……
长安,西门一线。
去达数丈的土墙,切断了长安城与外界的联系,也挡住了城头哨兵的视线。
此刻,位于城头一线,是史涣和不到一千的守军,正心惊胆战的听着东门一线震天的炮响,根本沒有注意到,城外的土墙之下,已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聚集了近三万名张军。
那才是张元真正的攻城主力。
三万余人,鸦雀无声的伏在土墙下,已经蹲了有一个多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