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秦碧现在还不想马上发难,因为她自己也被关在这沾染满夜雨桃花瘴的两仪水罩之中,虽说自己的蛊物已经行至对方脚下,都某种意义上双方的命运都是掌控在对方手上,毕竟无论蛊物毒性再快,罗瀑好歹也是飞天境中层的水平,真气充沛,根基稳固,失去意识之前动动手指,让眼前这毒水再泼自己一脸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这次秦碧派着跟随破地缠丝蛊过去的蛊物中,还有一种可以专门用来远程传声的蛊物,苗蛊宗人因为生活在往生湖底,平时说话传音起来甚是麻烦,而培养了这种灵犀传音蛊当作传话筒。
此蛊物的中耳内庭中有可以共颤的器官,这种器官十分敏感,受到周围空气或是液体中一点点的波动,就能感应到再扩大震颤出去,其中同一胎出生的所有兄弟姐妹之间频率完全相同,所以两人持有不同个体,只要距离不要超过百里,都能够互相通话,可以说是苗蛊宗人特有的生物“电话”了。
也正是依靠此物,秦碧这次终于能听清楚,一直在那边嘴巴动个不停,不时还在比比划划的罗瀑,究竟想要说些什么了。
不过仔细听来,其实并无什么新意,无非就是江湖上一贯的谈判套路,开始先捧捧对方两句,然后再夸夸自己,接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摆出各种对自己有利的证据,诉说互相停止争斗的意愿,表示共同和谈对双方都有好处。
秦碧本来倒也不是没想过和谈的问题,可是权衡利弊以后觉得,罗瀑所追求的最终目的是当上掌门,或者他投靠的势力中有人当上掌门,但这还是与自己的目的背道而驰,更何况加上还有罗元的存在,除非罗瀑能回心转意去迎回他的师傅罗参商,否则彼此还是势不两立,之间没有能够妥协暧昧的灰色地带。
而且从短期目标来看,和他商谈之后要花许多精力,自己得在勉强维持住和气的情况下,尽可能的闪烁其辞,隐瞒一切相关的能影响事态的主要情报,还要像模像样的回答他,对于自己攻上山门到底为何目的的原因和细节,对方又是个多事精,真是想想都觉得很累。
秦碧平时虽然十分骄逸,做事起来全凭自己一句喜好,不过她也知道自己直接打到人家山门上来,这就相当于当着众人的面糊了对方一巴掌一般难堪。但凡是个有点根基的门派,事后必然会来算账,否则传到江湖上去,岂不是被人笑掉大牙,给人留下一种自己很好欺负,一个女子都随随便便都能打进来还全身而退。
因此秦碧就算答应了罗瀑的要求与之和谈,到时候还是会被对方占着道理步步紧逼,于情于理上自己都占不到上风,最后也不过是个相持不下的局面,同现在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秦碧心中甚至有点调皮的想,倒是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互相猜对方的心思,还更加有趣一点。虽然赶着要做的重要事情非常多,但基本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完成,而且自己至少得等到华青峰来才能正式行事,所以说来暂时心态倒不怎么着急了。
不像那罗瀑需要一直维持着坎离两仪水的形状,虽然他脸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秦碧也知道这种以气驭物的神妙功法,通常需要大量真气消耗的支持,更何况这水中混了夜雨桃花瘴,水性已经变得沉重很多了,操作必然不像之前纯净的两滴坎离水时那么省力。
自己身上的毒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也会发作,但她刚才吃了解毒药,现在也没有用什么真气,距离毒液穿过那庞大复杂的经脉系统,最终渗入血液中开始扩大毒性还要很久,秦碧相信在这之前罗瀑早就没有足够的力气维持这两个水罩了。
“秦碧小姐,在下方才说了这么多,你为何还是一句都不回答,就连点头摇头的表态都没有,难道是还有什么顾虑和为难之处么?”罗瀑终于失去了耐性,着急发问道。
这声音是通过那种灵犀传音蛊所传来的,只是罗瀑并没有发现这件事,因为他脚下的地上,被破地缠丝蛊所咬出的洞十分小,他一时心慌之间都在寻找四周和头顶有没有什么飞来的蛊物暗器,却唯独忘了脚下看似稳固的大地,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秦碧仍旧是微微笑而不答,虽说有了传音蛊,她现在说话的声音也可以正常传过去了,但是她想了想,目前来说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托辞,反而多说多错,不如就装傻装到底算了,看看对方到底什么时候会爆发。
罗瀑再好再圆滑的脾气,这几个来回之间,被秦碧那莫名其妙、不明就里的笑容也磨掉了大部分,终于还是忍不住发怒道:“秦小姐为何不说话,难道苗蛊宗人见我九曜剑派内部纷争,就存了什么不良企图,却又是不敢正大光明承认的宵小之辈么!”
秦碧听他诋毁自己的家人和族人,脸上终于也挂不住了,心想对方若是骂自己也就算了,自己逗了他这么久别人心里有火气倒也正常,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再耍他一耍出出气也就没事了。
可是对方居然牵扯全体族人,这就犯了秦碧甚至大部分苗蛊宗族人的心中大忌,要知道苗蛊宗人内心本就非常重视家族宗室,再加上因为其被流放的历史源流,更加产生了强大的小团体内部凝聚感,所以即使现在秦碧的伯父和父亲之间,也因为夺权之事而在兄弟手足相残,但是对外情况下,秦碧依旧不容许别人指指点点任何一句话。
她有些恼怒,正想要使用些手段,让这个出言不逊的伪君子吃点苦头,但是又不至于受伤害太大,免得对方误以为自己要下死手,而拼尽全力要弄个玉石俱焚、鱼死网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