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寨打退妖兽的消息在听雨楼高层心里的震撼就像蘑菇蛋爆炸后的热浪,一层接着一层不停摧毁来自千年前便传承下来的传统。
时间、过程、结果三要素在这次历史级别的妖兽攻城中显得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时间太短、过程太模糊、结果太扯淡。
三个太字充分暴露了听雨楼高层的内心,传统的内心。
不是说传统不好,而是要与时俱进,更不能过头,传统才能跟得上时代,才会源远流长。
清风寨给天隐大陆带来的震撼不止于此,可这次是最为震撼的。
相比之下,清风寨给员工发的月钱虽然损害了不少顽固利益集团的口碑,可清风寨的员工毕竟只有那么一点点人,跟整个世界比起来是沧海一粟不值一提。
而这次打退妖兽攻城不一样,其他三城坚壁清野死守大城,西川城这边还没开始就被最前沿的清风寨打退,不合逻辑,不合规律,不合经验。
于是,心里九成不信的高层派出员工前去查探,不出意料,倚楼听风雨众望所归接过了这副重担,他没有欣慰,只有沮丧。
倚楼听风雨和代王的关系太好,这在听雨楼里不是秘密,清风寨刚打退妖兽,代王就给倚楼发了讯息,从这点就能看出来,两人相交莫逆、情深义重,派倚楼前去合情合理。
以上都是借口,实际上除了倚楼听风雨外,没人愿意前去打探消息,就连倚楼的手下,那个寄予厚望的小记者也不愿意跟着他去,宁肯辞职也不去,生怕丢了性命。
倚楼和沮丧,而顶头上司胖胖的手臂拍在他肩膀上,郑重道,“倚楼啊,见识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命运,拜托啦!”
······
五品妖兽羽鹤飞翔于乌云之下,它冒着寒风雨雪逆风飞翔,在它身上还坐着个人,这个人正是倚楼听风雨。
西川城离清风寨那么远,坐马车常规速度至少要一天直接,而坐羽鹤不一样,最多两个两个时辰。
而且现在是逆风,羽鹤飞得更快,估计会更早到达清风寨。
倚楼听风雨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问问盘坐在羽鹤背上,像极了阴雨天中吃饱了没事干出门垂钓的老翁,前提是羽鹤不煽动翅膀的时候。
倚楼听风雨的内心很复杂,虽然说他是一块砖,组织需要就朝哪搬,可他也是一块有感情的砖,高层就这样把他打发出去查探情况,与撵他出门有何区别?
他本想拒绝的,可后来一想,只要清风寨的消息属实,那他就有大功,不说升职,加薪是一定的,特别是奖金,一定会让他数到手抽筋。
怀着小钱钱真香的定律,倚楼听风雨坚定信心,选了一只强壮羽鹤。
出发之前,他给代王发了消息,说会坐飞行妖兽到,后者很快就回了话,告诉他放心飞,晚上给他接风洗尘。
羽鹤背上,倚楼望着头上浓厚的乌云出神,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让羽鹤向乌云靠拢,来了个贴近乌云飞行。
这么做也表达了一个意思,他的心里也没有完全相信,羽鹤贴着乌云飞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可代价就是他要承受的罡风更大,迫不得已,他用了一个阵法使自己更加舒服。
很快,羽鹤飞过田野,飞过森林,飞到东山镇上空,倚楼听风雨让羽鹤降低了高度,知道能看清地面。
东山镇安安静静的,街道还算干净整洁,没有一只妖兽。
到了这里,倚楼犹豫的内心又偏向了代王,要不是同事的犹豫,他也不会犹豫。
给领导汇报了东山镇的情况,他继续向前。
东山镇就像一条分界线,过了东山镇,雨雪比西川城更大,西风也更刺骨,温度也更冷。
这边的天空更加昏暗、压抑,乌云变为黑云,雨雪更加凝实,天空仿佛随时要坠落一般。
幕布一般的黑云遮天蔽日,浓重的让倚楼听风雨有种心悸的感觉,他降低了羽鹤飞行的高度,浑厚的天空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飞向高度降低后,那种压力陡然消失,额头上出现一排密密的细汗,倚楼的心情放松了。
一个人飞行很寂寥,尤其是昏暗的天空下,在妖兽攻城的大环境下,更加显得形单影只。
不知道过了多久,前方地平线上又出现一座城池的轮廓,那是青山镇。
雨雪之下,青山镇是那样的静谧,街道上非常乱,许多房子的门窗都没关好,偶尔还能见到几扇门板躺在地上,被雨雪淋了通透。
由此可见,青山镇撤离时,人们是多么的慌张无序。
当时的画面砸倚楼听风雨脑海中呈现出来,人们脸上的绝望与希望是那么的分明。
把青山镇的情况汇报了,倚楼轻叹一声,继续踏上旅途。
到了这里,他已经完全相信清风寨把妖兽打退了,原本九死一生的探路变为心情复杂的旅途,心境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欲动。
倚楼再次启程,这次更加坚定,羽鹤的飞行高度保持在适合的高度,很快,清风寨就到了。
忘心树大广场,代王给倚楼听风雨开了临时权限,让他降落在这里,倚楼刚一下坐骑,代王便给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兄弟,你的勇气是梁静如给的吗?”
面对代王的嬉皮笑脸,倚楼听风雨是懵圈的,梁静如是谁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代王用熟悉的语气,熟悉的热情欢迎他,不枉他被代王打成合作。
哦,对了,还有被坑了那么多次的平安符······
西门城墙上,淡淡的血腥味传进倚楼听风雨鼻中,目之所及,这边开阔地几位干净。
而在更远处的密林之中,不断有狼嚎传来,他很熟悉,那是代王的灵宠小天的嚎叫声。
望远镜下,一头头大灰狼叼着碎块残肢往东南方向而去,望远镜跟着移动过去到了大河边,一只只大灰狼在密林与大河之间来回穿梭,大河边更是有许多水属妖兽等在弃尸点。
倚楼听风雨放下望远镜,笑道:“代兄,你可凶啊,这么快就把妖兽给灭了,比之另外三城超出太多太多,缥缈宗不如清风寨!”
闻着淡淡的血腥味,倚楼毫不吝啬夸赞。
想想看,两个时辰前代王给他发消息说搞定了妖兽,下了两个时辰的雨雪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这说明什么?
说明西城之下死了无数妖兽!
这次妖兽攻城是历史级的,而能算得上历史级别的至少也要百万妖兽攻城。
而能打退百万妖兽攻城,那得要杀多少妖兽才能把妖兽杀怕?
倚楼听风雨没有去猜测,也没必要。
代王接过望远镜,笑呵呵道:“哪里哪里,全靠缥缈宗衬托哈!”
倚楼听风雨很是欣慰,他是真的觉得能交到代王这个与众不同的朋友,是要看命的。
原来的自己不过是一小记者,自从被打成共识后,他的事业就蒸蒸日上,成了听雨报炙手可热的第一名记,这就是命。
“代兄,你把留影石一起给我吧,我明天回去就撰写文章,决定给清风寨树立起正面形象。”倚楼听风雨突然拍着胸口保证。
可他胸无二两肉,并没有吸引到代王个目光。
对倚楼听风雨的决定,代王真的不以为意,他知道当前环境是什么样的,他也懒得按照系统的指示去办,反正主线任务又没规定时间,慢慢来就是。
代王知道要改变一个山寨在大众心中的印象所需要的时间要很长,所以他不急。
就像要抹除缥缈宗在大众心中长期以来的光辉伟岸的形象一样,需要的时间也很长。
代王不急,今年下半年才二十二岁,他还有大把时间。
其实,代王也不是一定要整垮缥缈宗,最理想的结果就是缥缈宗和清风寨在西州这块地盘上一起生存,而缥缈宗还要保持十大的头衔。
有任何事都要挺身而出把所有目光吸引住,挡住所有明刀暗箭,然后清风寨在后面大吃特吃,偷偷发财,这才是代王最想要的结果。
代王不会拒绝倚楼听风雨的好意,把留影石递过去,说道:“倚楼兄,看得差不多了,也到饭点了,我们边吃边聊?”
······
倚楼听风雨不是第一次到食堂吃饭,门清得很。
到了食堂外还没什么变化,可推开门一看,他懵了。
他看到了什么?
为何有这么多孩子、老人、妇女?
职业习惯一下子让他找到了新闻,出于职业习惯,他拿出空白留影石站在门口对食堂内部录像,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在妖兽攻城的大环境下,是如此的悦耳动听,如同天籁。
“代兄,这是······”录完像,倚楼才发问,脸上一会儿是惊喜,一会儿是感慨。
青山镇撤退之时,倚楼直接坐上听雨报的马车走的,根本来不及观察情况。
等他出一路向西,才发现路上还有许多老弱妇孺还在赶路,而见不到一个缥缈宗的弟子。
清风寨与缥缈宗的对比一下子突显而出,是那么的分明。
另外三处战场,已经有许多无辜百姓丧生兽口,而清风寨这边,居然一个百姓都没死,简直就是奇迹!
听着代王的解释,倚楼听风雨真的觉得遇到圣人了。
在这个武者为尊,视人命为草芥的江湖中,还有清风寨这股与众不同的清流存在,简直就是另一个奇迹。
倚楼听风雨很年轻,代王做的事情让的心头热血沸腾:“代兄,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像贵寨一般的山寨···不,应该说没有一个宗门有贵寨有人情味!”
“诶···倚楼兄说笑了,贵楼不是吗?观星殿不是吗?天剑宗神刀门不是吗······”代王把十大宗门说了个遍,唯独没说缥缈宗。
倚楼听风雨会意,兴奋慢慢降了下来,他知道代王说的是事实。
虽然其他宗门不像清风寨那么有人情味,可毕竟是有的,比如北方的罗汉寺与太乙教,这两个宗门可是实打实的出家人,做的善事很多,不比清风寨少。
倚楼听风雨露出思索之色:“代兄,你说这次妖兽攻城为何这么突然呢?”
他突然岔开话题,因为代王的表情越来越得意,跟一个小孩儿差不多。
别看代王嬉皮笑脸,他是真的压力大。
只有真正直面妖兽的英雄,才懂得他的压力。
有压力就要排解,装一装是很合适的,那边的苗一笑、胡一凡就在跟小朋友装酷。
“这个我真不晓。”代王摇摇头,一副疑惑的样子。
此时,一大股香味飘进倚楼听风雨鼻中,鼻子抽了抽,这股浓郁的香味更加诱人。
“代兄,小弟发现叶姐的厨艺愈发精进了。”倚楼抽着鼻子,很是迷醉。
打饭窗口,帮厨的妇女端着大盆子一个一个的上菜,还是盒饭,仍旧喷香。
“吃嘎嘎咯!”
长身体的小孩儿就是不动也饿得快,更别说差不多玩了一下午的小孩儿,他们蹦蹦跳跳跑去洗手,然后乖乖排队等着打饭吃。
偌大的食堂内,倚楼听风雨又一次见证了纯朴的民风。
那些小孩儿打饭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给长辈的。
看着长辈们留下的欣慰之泪,倚楼也很是触动。
而他不知道的是,中午的时候这群熊孩子还不会给大人打饭。
“这些都是你手下的家属?”看着父慈子孝场合,倚楼深受感动,“不得不说,虽然贵寨天性自然,可孝之一道却是保持得很好,我要把这个也报道出去,没问题吧。”
代王哪会不同意?
只要是表现出寨子正面的报道都可以报,而且要大报特报,这样他的声望才长得快,他才有更大几率抽到破解项楚诅咒的道具。
一旦抽到,那缥缈宗、炼丹堂、轮回教再也不是事儿了。
“倚楼兄,不瞒你说,我正有把家属统一管理的想法。”为了声望,代王豁出去了,见系统这头包谷猪没反对,他更大胆试探,“你说我要是把家属都收进寨子,让他有个安稳的环境是不是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