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柔在异变发生后,就立刻安排人,让他们把城内的百姓护送到安顿点。刚才傅白为他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作为年轻的临江城城主,明柔虽然表面上和私下里差距很大,但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好城主。灾难发生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最快的速度保护最多的人。
待他好不容易把大部分人安置好,往比试场这边折返时,却发现,那些时空裂缝变得多了起来。
明柔不免有些崩溃。
“怎么又来??”
楼肃等修士刷刷地拔出佩剑,准备御敌。然而他们本身已经很疲累,有几个连站都站不稳当,更别说挥剑。
傅白的情况也没有好很多。灵力被使用一空后,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恢复。但他此时不能显出弱势,哪怕装样子也得装一会儿。
黄泉界大举侵犯人界,仙界不会坐视不理。傅白现在在等仙界的援兵。
天帝的确知晓了临江城这里发生的事,彼时他恰巧在和华阳仙君对弈。华阳听前来汇报的仙仆说临江城被侵犯后,就有点坐不住。天帝专心致志地盯着棋盘,思索下一步棋路,还不忘叮嘱华阳别分神。
“帝君,”华阳忍耐一会儿后,终于是忍不住,“那什么,傅白他现在应该也在临江城呢。您也晓得,他的实力自打下凡后就被九连削,若是一个两个魔物还好,数量多了就算是他也会很吃力。”
天帝听完华阳的话,“嗯”一声,不知道是听进去了,还是充耳不闻。
华阳毫不气馁,继续讲道理。
“他要是在人界挂了,到时候咱们还得去幽冥司给他勾魂,然后重塑肉身、附魂、再让他重新修炼个千八百年的,那多麻烦啊!不如咱们这次趁他气息奄奄,防不胜防,直接把他捞回仙界来……”
天帝略一抬手,打断他。
“傅白想要自由,那就给他。等他在凡界呆腻了,吃够了苦头,到时候自然会回来的。”
“啊?啊……那我们不提傅白,就说临江城的百姓。帝君,这些人可都是无辜的啊,是不是得救一救?”
天帝收回手,捻着下颌,略略思索一会儿后,颔首同意。
“虽说凡人自有命数,但这次黄泉坏了规矩,进入不该进的地方……救一救,也可。”
“哎,那我这便去救。”
“等等,”天帝一颗一颗地把棋子拣回,慢条斯理地说,“把冒山君一并带去。”
“是。”
华阳从天帝的理事殿出来后,正看见一颗硕大的白脑袋在芍药花丛后面探头探脑。
“别藏了,我都看见你了。”
虎形的冒山君自花丛后一跃而出,嘴里还嚼着两朵大红芍药。
“帝君怎么说?救是不救?”
“你能不能少吃两朵?帝君前两天还念叨花园里的花怎么少开了这么多。”
白虎被呵斥得一缩脖子。
“先不说这个了,帝君到底答没答应?”
等一仙一虎离开大殿老远,华阳才回了白虎的话。
“答应了答应了。帝君就是嘴硬心软,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还真是不知道,毕竟帝君罚我的时候一点都没心软……”
“哎呀,别废话了,你跟我一起,帝君吩咐了。”
“噢,行。”
华阳和白虎匆匆地赶到临江城的上空,那边傅白已是强弩之末,全凭一口气吊着硬撑着打。
邱冉尚有余力,而且他貌似注意到有谁过来,朝华阳的方向瞥了一眼。
华阳连忙念了个隐身诀,同时把隐身符拍在老虎的脑门上。
冒山君被他突然的那一掌拍得发懵。他晃了晃脑袋,小声问:“咱们怎么救?直接冲下去?”
“先把裂隙封住,再清杂鱼。”
华阳伸手入左袖,摸索了一会后,又把手伸出来,在他的指缝之间夹了几个红色的镂空铃铛。
每个铃铛里面都有一张符纸。只要把它们抛入裂隙之中,就能暂且将其封住。趁这功夫,华阳二仙就可以解决在场的魔物。
然而,就在华阳准备出手的时候,他却忽然止住动作。眼睛左右看了看,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白虎急得够呛。
“还找啥呢?再不出手,人都凉透了,等着搬尸体吧!”
“不,等会儿,这地方好像埋着什么东西。”
华阳专精法器,因而对它们的气息十分敏感。他刚到的时候,还没有任何感觉。就在刚刚,有什么东西启动了。
这件法器的规模还不小,华阳第一时间甚至没办法确定它的具体位置。
傅白在恶斗之中,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两股气息。第一股是清淡的仙气,应该是有仙人下凡支援。
第二股他有点不太能辨认清楚,但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邱冉的骨杖擦着傅白的鼻翼而过,对方怪笑两声。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精力走神。”
傅白挡下对方的攻击,后跃两步拉开距离。
他受了伤,伤在右上臂和左腿,尤其是左腿。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是被魔物的利爪刺穿的,血根本止不住,从伤口渗入的毒素又持续在体内发酵。
再磨蹭一会儿,可就真的万事皆休了。
尽管已经被逼迫到这般境地,但傅白还表现得很镇定,反倒是在天上飘着的白虎一个劲儿地用厚爪子拍华阳的后背。
“你怎么还在磨磨蹭蹭?再磨蹭,我可先下去了!”
华阳也知道情况紧急。他本来是想判断那股独特的力量从哪里来,有没有威胁,但这时候管不了那么多了。
“救人!”
可等他们俯冲向下,准备支援傅白之际,忽然间,大地隆隆地震动,地面上的房屋和街道接连坍塌,怪异的地动把位于其上的每一个人都卷入其中。傅白偏头错开骨杖,同时微微压低身子,保持平衡。
“怎么回事?!”
邱冉显然也没搞明白眼下的情况,这在他的意料之外。
“你搞的鬼?”
他看向傅白,傅白回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
震动在持续,从临江城的外缘到中心延及一路,范围不断缩小,最后锁定在比试场的周围。傅白他们亲眼看见那些碎砖碎瓦飞上半空,密密麻麻地凑成一圈有弧度的墙,然后,墙面像合拢的花苞一般,将他们包裹在其中。
赶在最后关头进入“花苞”的华阳和白虎,最终又被吐了出来。
两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发生什么事了……”